「是麼?」佟紫眉微皺皺眉:「這個肖老師就是這樣子了,上次簡簡調皮,她把我當簡簡訓了一個小時,我還真是怕今天她要在咱家訓上半夜呢。」她轉向簡簡:「今天是媽媽不對,有事耽擱了,以後啊!媽媽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肖老師沒有說什麼吧。」她盡量小心翼翼地表達她的擔心,自己的兒子見了肖老師如同驚弓之鳥,她怕孩子長期下去會有心理陰影。
簡簡一邊玩著他的電動飛機一邊低著毛茸茸的腦袋不在意地說道:「沒有,就說讓我在學區運動會上好好表現啊。」
佟紫眉一愣:「學區運動會?好好表現?」
田恬接過話去:「眉姨,人家肖老師說了,下午的運動會接力跑步,簡簡最後一棒,在前邊同學落後人家十米的情況下,他居然跑了個第一,還要代表學校去參加學區的運動會——怎麼樣?自豪吧?」
「是麼?」佟紫眉怔了怔,端著茶的手突然有些顫抖,她放下茶,仔細看了看正玩得起勁的兒子,驀地覺得眼睛有些發澀,她忍住內心的激動,平靜地問:「兒子,是這樣麼?」
「嗯。」只顧玩的簡簡低著頭擺弄飛機,並沒有特別興奮的樣子:「媽媽,我也沒有想過能超過那些同學啊!只是像你說的,盡力啊。」
佟紫眉覺得自己的胸腔裡有一股暖流在激盪,她有些控制不住,隨即起身離開茶几,進了廚房,隔了一會才伸出頭問道:「田恬,你要吃什麼?」
對於佟紫眉突然起身離去,田恬有些驚訝,瞬間也明白過來,這個孩子,從小沒讓他的母親少操心,腦瓜子是聰明,可是從來不用在正道上,快九歲的孩子了。雖然長得虎頭虎腦,因為成天鼓搗著玩,學習成績只是一般,他的媽媽經常因為孩子調皮搗蛋被叫到學校,有時會有家長拎著孩子找上門來。如今這孩子突然取得這樣的成績。雖然不大,眉姨能不激動嗎?
田恬看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不由吁了口氣,小傢伙算是長大了。
她想起什麼?快速跑到樓上,二樓她的臥室裡,桌上就是她與她的父親的合影照。
她輕輕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會,這才低低道。
「爸爸,弟弟好像長大了,眉姨開心地彷彿都要掉淚了……爸爸,你還好嗎?聽得見我說話嗎?」
沉默了一會,她又說:「爸爸,你走後,眉姨一直都不開心,她還那麼年輕,我不希望她每天都這樣守在家裡,我讓她出去工作了,你不會怪我吧……」
又沉默了一會,聽到樓下傳來佟紫眉的叫她吃飯的聲音。
「爸爸,我先下去了,回來再和你說話。」田恬親了一下相片裡慈愛地摟著她的爸爸,這才下了樓。
飯桌上,大約是餓極了,簡簡吃地滿頭大汗,佟紫眉一邊替他擦著汗,一邊囑咐著:「吃得太急會噎著,慢點。」
田恬也一邊吃著一邊跟簡簡道:「簡簡,媽媽要上班了,你可是要乖乖聽話的啊。」
簡簡鼓著的被塞地滿滿的腮幫含糊不清地問:「真的嗎?媽媽,遠不遠?你要上班了那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田恬抬起筷子點了一下他的腦殼:「媽媽和姐姐在一個公司,每天會準時去接你的。」
「哦,好的。」簡簡低頭再度扒飯。
突然抬頭,不忘叮囑一句:「媽媽,外面的人不都是好人,你也要當心啊。」
一旁的佟紫眉看著已有些小大人模樣的兒子除了每天讓她操心頭疼,今日竟說出這番話,驚訝的同時不禁心裡一陣柔軟,孩子確實懂事了。
朦朧間,透過孩子稚嫩的臉龐,她的眼前浮現出那個相似的身影,心裡一陣酸楚,忙低頭夾菜來掩飾自己的內心的悸動。
吃過飯,佟紫眉在廚房邊洗碗邊聽田恬絮叨:「眉姨,怎麼樣?還行嗎?」
佟紫眉將洗好的碗放在櫥櫃裡,瀝干水後開始用棉擦小心地擦去水跡,不以為然道:「什麼還行啊!這行政部你都聽到了,人才濟濟,你讓我去幹什麼呢?說不定干三天就被炒魷魚了呢。」
「這個……」田恬沉思了一會,吐吐舌頭:「以前我知道行政部個個都是高手,不過呢?今天才領教了啊。不過,這個職位要求不高的,再說,既然人力資源部經理拍板了,說明你行啊。」
佟紫眉跟田恬打聽了一下公司的出勤時間等細節問題後便休息了。
今天簡簡的事讓她一驚一嚇,第二天佟紫眉起來的時候竟是有些發燒。
她自己試了試體溫,有點低燒,硬撐著下去準備好了早餐,等田恬和簡簡吃飯的時候這才讓田恬幫著自己請一下假。
「眉姨,要不要緊?那我跟廖總說說——你別忙了,一會我去送簡簡,中午叫個鐘點工來幫著打掃一下。」田恬邊吃早餐邊麻利地安排著。
待田恬帶著簡簡出門後,佟紫眉吃了點藥,爬上床,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田恬出門叫了輛車,將簡簡快速送到學校,便直奔公司而去。一路上在想著怎麼和行政部的老總廖沙文說。
廖沙文是個效率很高的人,也極重視員工的出勤情況。他的手下,很少出現缺席的情況,每個人如同上了發條般忘我地工作。別的部門都很納悶,這廖沙文究竟是用什麼方法讓手下的人個個都玩命地工作?答案是不得知的。只是,這次行政部一下少了兩個人,廖沙文當即奔赴人力資源部要在三天內給配齊人選。就連田嵐那樣的冷若冰霜的女人都頻頻點頭如同雞啄米。
這眉姨第一天上班就病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不願意去或者擺譜呢。田恬歎了口氣,一路思索著直接上了五十六層,怯怯敲開廖沙文的門,擺上一貫的甜美笑容:「廖總,是這樣的,昨天那個來應聘的佟小姐今天發燒了。」
果然,廖沙文一聽,視線立即帶著疑問從面前的筆記本電腦移到田恬的臉上。田恬一看著眼神,心立馬慌亂地跳了起來,就像是自己發燒了要請假一樣:「這個,佟小姐說,很抱歉,很快會好起來的,會馬上來報到,她……」
聽著田恬乾巴巴地解釋著,廖沙文有些好笑,他稍一清嗓子:「雖然我不喜歡員工第一天報到就缺席,但是這個情況屬於意外。」
一聽這話,田恬一顆心這才放回肚子裡,忙堆起大大的笑臉:「多謝廖總,那我回去工作了。」
剛走到門口,就聽廖沙文道:「等等。」
田恬回過頭,廖沙文頭也不抬地道:「把她電話給我。」
哦,田恬這才明白了,原來廖總想一探虛實,忙說好好,接著在廖沙文遞過來的米色的便條箋上寫下了佟紫眉的電話。
廖沙文接過看了一下:「你倒是很熟悉啊!都背過了?」
「啊!沒,沒,我就知道廖總很會關心下屬的,不知道這個電話管用不管用,就先記下來了。」
「拍吧你就。」廖沙文看著田恬嬌俏的鼻頭因為笑容微微皺起,不禁輕笑出聲。
看著平日這個不苟言笑的帥哥一笑,田恬心裡立時漏跳一拍,連下樓的時候腳步也輕快了好多,一路哼著小曲回了位於二十九樓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