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蘇十二的問題,蘇唐不置可否,但蘇十二已經從她的無言中認定了答案。·首·發
他剎那間激動的不能自已,淚水大滴大滴的從眼眶中滾落下來,唇邊,卻帶了笑。
他是真的在高興,在喜悅中又夾雜著希望,和些許傷痛。
蘇唐的手頓了一下。
那淚落在她的手背上,讓她像是被灼傷了似的,迅速收回了手。
莫名的,她的心裡也酸澀起來。
雖然她不是原本的蘇唐,但從來到這裡之後,她一點點的融入這個世界的同時,也在融入這個身份。
她會為蘇家的事情而傷懷,會想要為蘇家的覆滅而報仇。
她為著蘇唐的父親鳴不平,但到最後,還是接受了蘇唐的母親。
現時現在的她,就是蘇唐!
蘇家的後人!
她亦曾希望蘇家的人還在……
但見到蘇十二,推測到他是這麼一副情景。
心裡不是不難受的。
可這時,蘇十二的淚水,和他由衷的喜悅,卻讓她意識到,他沒有拋棄蘇家的姓氏,他仍在以蘇家有後為榮!
一想到這些,她冷厲的聲音便不由的稍稍緩和。
「說吧,當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唐是蘇堤的女兒,族長的孫女,是嫡支的蘇家後人。
認定了她的身份,蘇十二不再隱瞞遮掩,這才一五一十的將來龍去脈說清楚。
「當時,我們的確是遇到了海難。但船卻沒那麼容易被打沉,我們是暫時退避的時候,來到了這個海島。當時的桑島並不像現在這麼繁華,可以說不過是剛具雛形,但島上已經有了不少的r國人。我們來到這裡,他們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友好,甚至是熱忱的。向我們提供修補船隻的材料,並且同意幫我們補充清水和鹽等各種物資……」
「我們都很感激。」
「到第三天上,海上的風暴停了,我們決定再次出發去南海沿岸接族長他們。可就在這兩天的時間裡,蘇八他喜歡上了一個r國女人。他像著了魔一樣要留在這裡,還勸說我們也留下。我們自然是不肯的,但就在我們剛剛上船以後,他給所有人都下了迷藥。」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們又回到了島上……」
說著,蘇十二臉上流露出痛悔的表情。
「我被關了起來,他們說,其他人比我早醒,他們對蘇八極為憤怒,險些殺了他。蘇八喜歡上的女人是島主的表妹,見蘇八受了重傷,一怒之下要把其他人全部殺死。我又急又擔心,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只能求他們讓我去見見蘇八。」
「蘇八的確是受了重傷,奄奄一息,他喜歡的那個女人哭著在旁邊侍候他。她說,如果蘇八死了,她會讓我們所有人都陪葬。於是,我對她說,只要讓其他人離開,我願意留下來任她處置。最後,她同意了。」
蘇唐眉梢微動,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蘇十二慘淡的扯了扯嘴角,「因為我會造船,從小我就喜歡這些,沒想到後來的異能也是與此相關。我能夠在腦子裡完全的構建出一艘船的模型,並且完整的將它畫出製造圖紙,各種部件的尺寸都是最適合的。也是因為這個異能,我才被族長挑出來開拓海島。」
原來如此……蘇唐心裡約略有了數。
她暗自冷笑,那些r國人恐怕從一開始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吧!
「後來呢?其他人真的離開了?」
蘇十二點了點頭,眼中是漫漫的悲傷。
「真的,船是我親自檢查的,人也是我送上船的……可他們並沒能回去……大概一個月之後,附近的海面飄來那艘船的殘骸,是遭遇了海難。開始我不敢相信,所以我偷了一艘船,去了我們的海島上。然後,我不得不相信……那裡負責駐守的堂兄說,沒有船過來,他們也一直在等。」
蘇十二咬牙道,「再後來,我們發現桑島人登陸了,他們原來一直跟在我的後面!他們說我違背了承諾,作為補償,他們佔據了海島……我能做的,只是保住堂兄他們的命,而海島,就落到了他們手裡。」
他抬頭望向蘇唐,「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不應該苟且偷生,可我不甘心,不甘心我們蘇家的海島就這麼落在r國人手裡。我這些年一直在想辦法逃出去!」
蘇唐沉默了。
坦率地說,她不相信那艘載著蘇家子弟的船是自然失事,就如同她不相信r國人在這裡面的無辜。
這件事從頭到尾,應該都是r國人搞出來的。
為了蘇十二的異能,進而為了蘇家的海島。
在這個過程中,蘇十二的確表現的很蠢。
但作為一個戰鬥力很渣,卻擁有的特殊異能而遭受覬覦,於是只能被動的接受這一切,倒也說不上是罪無可赫。
只是,她更心塞了。
有種想要毀滅這個島的衝動!
孟霍見她不語,代她問到後續,他踢了一腳地上的陽子,道,「這是誰?」
蘇十二目光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是島主沖田的妹妹。」
孟霍挑了下眉梢,這些人為了拉攏此人也夠下功夫的,連島主的妹妹都親身上陣了。
蘇十二卻又道,「我給過他們一張製造圖紙之後不肯再給,沖田原本十分惱怒,想要殺我,是她保下我,後來執意嫁給我。沖田很疼愛他這個妹妹,最好只能妥協。他對我看管的很嚴,我在島上,只能在這個區活動,其他地方是不能去的。」
他垂下頭,半晌突然對蘇唐道,「我能看看你嗎?」
蘇唐心裡一動。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想看看她真正的容貌。
她點點頭,不一會兒,就在他面前卸下了偽裝。
蘇十二死死的盯著她,弄得孟霍都大為不滿了。
這時候,他露出個似哭似笑的表情,「真的是唐唐,堤哥給我寫過信,說你這裡有顆小小的紅痣……」他指了指左腮的側下方。
他沒有說的是,直到現在,關於蘇唐的身份,他才徹底踏實了。
蘇唐對這個身體已是十分熟悉,當然知道那裡有顆不大的痣,而且是那種淺淺的紅。但因為角度關係,一般人很少會注意到。
她微微歎了口氣,「我是蘇唐。該怎麼稱呼你?」
蘇十二悵然,論輩分,蘇唐該叫他十二叔。他和大堂兄蘇堤的感情一直很好。當年,堤哥總叫他小十二,他很是反抗了一陣,說萬一以後被侄子侄女聽到,就會叫他小十二叔,而不是十二叔,惹得堤哥好一陣樂。他也曾經憧憬過日後在海島上,一大家人在一起,看著孩子們肆意奔跑生活的情景。
可現在,他哪有那個臉……
是以,他只是輕聲道,「叫我十二就好。」
蘇唐猜測他的輩份應該是父親那輩的,她合該稱呼叔叔的,不過,蘇十二長的太年輕了,看上去也就跟孟霍差不多,她叫不出口,所以順了他的口風,叫了聲「十二。」
蘇十二費力了扯了下唇角。
「堤哥他現在在華夏嗎?沒有跟你一起過來?還有族長他老人家……」
蘇唐平靜的看著他,「都不在了。」
蘇十二震驚的不敢置信,他想過,族長年紀大了,外面亂成那樣,他或許已經不在了。但堤哥……「他,他怎麼去的?」
「不只他們,所有蘇家的族人全部被殺了……」
蘇唐簡短的將原啟煥當年的陰謀說出來。
蘇十二由不可置信到悲憤到黯然,最後,他像泥似的癱在地上,痛苦的喃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雖然明白他驟然得知親人全部被害的心情,但蘇唐不愛看他這種軟弱的作態,便拽了他一把問道,「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蘇十二恍然回過神來。
他躑躅了半晌,道,「我這些年私下做了些佈置,陽子她……她大概是知道的,有意無意也為我提供了一些幫助。我讓蘇尚找了一個無人的小海島,然後安排堂兄他們先後假死,把人都送過去了。現在他們在那裡造船,只能船造好,就能尋出發。我本來是打算先回華夏,找到族長他們,然後製造出戰船來攻打桑島,再奪回屬於我們蘇家的海島。可現在……」
蘇唐暗暗點頭,這倒是條思路。
想來,他也挺不容易,在監控之下,還能做到這種程度。
「不是說蘇家其他人當年都上了船嗎?蘇尚又是誰?」
蘇十二忙解釋道,「蘇尚是蘇八的兒子,今年已經十九了,他和他父親不一樣,我謀劃的這些事,多虧他去操作。他從很小的時候,就不親近蘇八了,他也一直盼著能離開這裡!」
蘇唐點了點頭,「那船他們造了多久?」
蘇十二歎息著道,「陸陸續續已經五六年了,這很難,材料短缺是一方面,再者,堂兄他們在島上時被那些人折磨的很厲害,身體都不好,所以更加不容易。」
確實不易……蘇唐猶豫了片刻,看向孟霍,「我想把他們帶回去。」
雖然她也很想現在就去殺了那個島主,把這島上攪的天翻地覆,但那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她覺得她對蘇家的族人有責任,她想要保住這最後的一些血脈,把他們平安的帶回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