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唐最終還是開了門。()
確實有必要和孟響懇談一次。
至少,她想知道,對方窮追不捨的到底是鬧哪樣?她可不覺得是為了女色這種理由!
帶著孟響進了屋,落坐。
楊立帆垂著頭從房間走出來,「需要我幫忙倒水嗎?」
噗!
倒水神馬的你是想毒死他嗎?
蘇唐承認這念頭她也有過,但孟響死了,對她來說,肯定是弊大於利!要面對城主府的追捕不說,孟霍那邊的態度也不確定……還是算了,不到那種地步。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如果需要幫忙我會叫你的。」所以也別太放鬆了,還是有可能用到你的,準備好啊!
楊立帆顯然聽出了她的潛台詞,認真點頭後才轉身走了。
孟響臉色不愉,「他是誰?也住這裡?」
蘇唐太陽穴跳了跳,這人什麼毛病,以為在審犯人嗎!她吸了口氣,穩下情緒,「少城主不是想談談嗎?那,你想談什麼?」
孟響見她迴避問題,冷笑一聲,「跟了孟霍才幾天,膽兒果然肥了。我記得我說過吧,別以為這樣我就不敢動你了!」
蘇唐斂了表情,垂眸,「我不明白少城主的意思。你救過我,我也報過恩了,再多的,我也沒有。我不懂,少城主在不滿什麼?」
孟響的臉色陰沉下來,「那圖紙,你也給了孟霍一份!」
就知道……
蘇唐皺了皺眉,孟霍的保證完全沒用啊!消息不僅洩露,人還找上門了。感慨著男人的靠不住,她索性道,「你既然知道這個,那也應該知道圖紙不是白給,而是他買去的,算是筆公平合理的交易。」
「交易?」
「沒錯。」
孟響頓了半晌,突然笑了,「那好。如果我說我要跟你做筆交易,你應該也不會拒絕了!」
蘇唐微挑眉,「圖紙你已經有了。」
裝傻?孟響翹著唇角,「我要的不是圖紙,是你這個人!」
蘇唐震驚了。
劇情大神你太牛x了,我都蝴蝶成這樣了,你還想方設法的要掰回去嗎?!
那必須不能夠啊!
她緩緩靠向椅背,小藍新佈置的家俱帶著股淡淡的木頭香氣,聞著這熟悉的味道,心情很快平靜下來。對方那極具侵略性的眼神告訴她,所謂「要人」,恐怕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那種意思。
說到底,這男人就是太渣了。
得不到的總是好的。
如果她像原身那樣鍾情於他,早早被他哄上床,拿捏在掌心裡,他絕不會是今天這副主動的姿態!
真是替那個消失的靈魂不值!
想到那場夢境,她的態度更淡定了,不管他心裡是不是還摻雜著對她製器手段的覬覦,答案只會是兩個字。
「不賣。」
孟響看著她,眼睛黑的不見低,這女人果然很膽大!自從他做了少城主以後,敢拒絕他的人,在這死城,一個巴掌數的過來。
她,如今也算一個了。
幾次三番的違逆,跟孟霍糾纏不清也罷了,聽陸暖的意思,她跟王木那個老男人關係也頗曖昧。明明和其他女人沒什麼兩樣,不過是憑著點小手藝,為了生活的舒適,可以討好不同的男人,卻獨獨要拒絕他!
她倒是好樣的。
欲擒故縱到她這種地步,他知道,卻無法放手。
這,也是她的詭計吧!
真想知道她被撕破這副清純偽裝的時候,會是怎麼一副放蕩的模樣!
不吝用最大的惡意將蘇唐猜測了一番,他決定這次不再放過她。
孟響若無其事的起身,盯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正想伸手凝聚起能量……驀地,他身子一僵,下一刻,臉色徒然黑的像鍋底,眼中彷彿要射出釘子!
「好、你、很、好!」
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幾個字,他倏地踢開椅子向門外走去。片刻後,震天響的關門聲響起,接著是引擎發動的聲音……
蘇唐這才疑惑的鬆開握著腿側連弩的手。
就這麼走了?
話說,她可是做好了翻臉的準備,蓄勢待發來著。結果……怎麼這麼莫名其妙!
不解的轉回頭,突然發現楊立帆不知什麼時候靜悄悄的站在了走廊邊上。
「他走了?」
蘇唐點點頭,腦中忽的靈光一現。
這時,她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出被體內所排斥的淡淡毒素。
原來是他……
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了!
面對孟響這個高階異能者,她全神貫注,竟然忽略了他其實已經做了手腳。還真是敢,就不怕她也跟著中毒嗎!
……好吧,非親非故,他確實沒什麼可怕的。
她深深的呼了口氣,真是個危險的傢伙!
「要解藥嗎?」見她臉色不好,楊立帆立刻掏出個小瓶子。
本想說他幾句的蘇唐又洩了氣,「算了,你下的什麼毒?」
楊立帆老老實實的道,「只是暫時抑制異能,不用解藥過半個小時也會恢復的,我想你們不會談太久。」
哈!難怪那傢伙臉色那麼難看。剛才,他是想動手吧……習慣了身具異能的人,突然失去,那種滋味絕對不好受!蘇唐想到孟響黑著臉倉促離開的模樣,頓時心情變好。走過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幹的不錯!」
蘇唐哼著歌去院子裡試弩箭了。
效果還算不錯。
射擊途中,一支箭突然分成四支,雖然間隔不算很大,但絕對可以提升命中率。不僅如此,還有突襲的效果。
她摸著下巴想到,從這個角度考慮,似乎還有改造的空間啊!
如果劍匣再增加靈活度,不是按照順序射擊,而能夠自由調用箭支。散射箭和獨枝箭交織,那迷惑敵人的效果就更好了,還節省。
嗯,不過這種對付人更合適。
越是沒腦子的變異獸越用不上,因為它們憑的是本能和耳朵,而不像人類更多的依賴眼睛!
只是這樣一來,製作難度可不小,還是先把做好的這個給孟霍好了。
回到工作室,她越做越熟練。
直至第三天晚上,已經製出了十支散射箭和十支獨枝箭。
大功告成!
撫摸著弓弩,她心情無比好。
不過,交易完成,她也該要離開這裡了。總不能一直住別人的房子,感覺很沒底氣啊!又不是真像孟響說的跟了誰,好像她會被包養似的。哼哼,她是那種沒追求的人嗎?
心裡腹誹了一陣,要考慮的還是實際問題。
首要的就是安全。
這兩天倒是清靜了,但孟響就跟個不定時炸彈似的,隨時可能爆發。眼下她又離不開死城,汪心蓮還沒回來呢!所以,還得跟他周旋下去。
這個倒是可以同孟霍商量商量,畢竟弓弩的事,他說過保密,卻還是被對方知道了。這也是造成她處境更加不妙的原因之一。
再一個,就是晶核的問題了。
眼下她倒是不愁的。
戒指裡的晶核林林總總的有數百枚,雖然四階和五階的略少,但每種也有近一百枚了,甚至還有十來顆六階晶核。再加上孟霍要付的尾款……嗯,衣食住行都不是事兒了。
可關鍵是,得想辦法讓楊立帆發揮作用。
她並不打算直接給他晶核。
信任不信任的先放在一邊說,是男人就該自食其力,沒有靠人養的道理。一時的窘境可以有,但沒有上進的心,那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沒資格當她的夥伴!
「我算是忙完了,可能不會太久就離開這裡,自己找房子住。你有什麼打算?」當晚,她就出了工作室,把楊立帆叫來客廳,問他的意思。
「跟著你。」回答的非常堅定。
蘇唐眨了眨眼睛,「可以,這算是我們當初說好了。我還可以免費提供住處,不過……你打算吃什麼喝什麼怎麼晉階?」
這次的回答略顯遲疑,「暫時可能不方便去找狩獵隊了,所以,我打算去賣藥。只是……」
看來是真的想過,蘇唐多了些耐心,「只是什麼?」
楊立帆垂下眼瞼,「其實我以前試過,可是沒成功。效果太好的,不能拿出去,效果差一點的,那些藥店根本不收。單獨賣給異能者,也很難。」說著,他突然抬起頭,語氣多了幾分激烈,「但我可以再試試,說不定這次能成!」
蘇唐凝神他半晌,突然樂了。
笑得對方臉都紅了之後,才嘖嘖道,「一看你就沒什麼生意頭腦,這樣找上門,人家肯收才怪!唔,不過這確實算條出路,而且還很不錯。這樣吧,你負責製藥就好,進藥材和銷售讓我來想辦法。來來,我們先來討論一下,制哪幾種藥,效果到什麼程度最好……」
他們這邊很快就聊的熱火朝天了。
而同在中等區,古色古香的小樓「靜閣」三層,倘大的房間裡,孟霍正和于思流正各自端著杯酒,面對面坐在沙發上,默然相對。
單看外表,于思流像極了末世前那些世家裡只知享樂的紈褲子弟。恣意半躺在沙發上的身體勻稱修長,奶油白的臉,漂亮的五官,神色間帶著股倨傲和滿不在乎。可孟霍卻非常清楚,這小子打小心眼就比旁人多,末世爆發後又激發了擴展腦域的精神系異能,更是不得了。他如果想,能把人算計到死還會以為他是天底下第一的好人。
惟有一樣,他的異能與戰鬥無關。
這,就是平衡。
兩人沉默了良久,于思流才似笑非笑的看過來,「真要放過你那個『好弟弟』?」
孟霍吮了口酒,「如果他一直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就算了。」
于思流嗤了一聲,「出去幾年,變化倒大,當年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變化大嗎?
孟霍微斂了眼眸看向高腳玻璃杯,裡面映出自己變形的臉,但仍能清楚的看出,比之當年,的確成長了,也成熟了。
是啊,當年,剛剛知道母親其實並非病逝,而是被那個一直覬覦著她孟夫人地位的女人,買通了她身邊的人害死的時候。他是多麼的憤怒,簡直變成了移動的火藥庫,隨時準備著把建成不久的城主府炸個粉碎!
害死母親的人該死!選擇旁觀的孟良廣一樣該死!而那個女人的孩子,他更不會輕易放過!
那時,他恨著他們所有人。
但出乎于思流意料的,他選擇了隱忍。
因為每次看到孟良廣和那個已經成功上位的女人,包括他們的兒子孟響,他都在想,不,我不能這麼便宜他們,死算什麼,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的活著!讓他們日日夜夜後悔自己所做的事,被恐懼和痛苦折磨,永生不得解脫!
孟響的母親管韻之如今形容枯槁,不成人形。她怕光怕人,即便是丈夫和兒子,她也不敢見,每天只縮在後院某個小房間的角落裡瑟瑟發抖。這樣的生活,到如今,她已經過了近十年。
而孟良廣,孟霍本想著,他這樣的人,最怕的,不過是從高位跌入塵埃。所以,籌劃中第一步就是奪去他手中的權利,所以,才會傳出他與孟響爭奪少城主之位的閒話。外面的人哪裡知道,他要的,根本就是城主的位子。
別人看不透,但那時的他,行動還不足以瞞過孟良廣。
於是父子兩人進行了一次談話。
孟霍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這時,他才知道,孟良廣竟然始終不知自己妻子的真正死因!
這男人一輩子熱衷在外面打拼,對後宅的事極少上心,無論是對哪個女人都未必有多少感情。
但這次也動了怒。
當然,比起給妻子報仇,他更多的,是痛恨有人欺騙他,在背後搞鬼。
自此,他任由管韻之窩在那個小房間裡不再關注,卻也不會讓她死掉,只是活的比狗還不如。
但孟響不同。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而且他母親做的這些事他並不知道,這些年來承歡膝下,父子兩人的感情一直極好。他只好勸說恨意猶在的孟霍能放過與自己有血緣之親的弟弟。
對著這樣的父親,孟霍漸漸冷靜下來。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那種極度的恨雖然沒有了,但恢復到原來的關係也是不可能了。
嫌隙終在。
只能說,看在母親臨死都對他一片愛意的份上,維持著表面上的父子關係,也就算了。
所以,他不再想著摧毀死城,而是離開,且,一走就是數年。
甚至這次回來,也不是為了他。
至於,孟響……
孟霍輕笑一聲,「就算變了,我,還是我。」
于思流瞇起了眼睛,「哦?這麼說,你的『算了』對他來說,肯定不是好事了!」
孟霍彎著唇角,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原本,我的確懶得理會他了,井底之蛙而已,由他自生自滅吧。怪只怪,他動了不該動的人。」所以,他很忙。孟響在下等區和中等區布的暗線不少,他看了礙眼,乾脆開始暗中一個個換掉。這種遊戲,總要慢慢玩才有趣。
于思流一怔,隨即瞪眼,「喂!你不會是說那個小丫頭吧!你真看上她了?」
孟霍漫不經心又乾脆的道,「不知道,不過,我覺得她挺有意思。所以,在我沒確定之前,他想也不該想。」
「噗哈哈哈……」于思流大笑著,眼角都擠出淚花來,「你還真是,這股霸道勁兒簡直是變本加厲嘛!虧你還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表現的一本正經的,連我也只當你是惜才了,沒想到……你說那姑娘要知道你這麼想,還不得立刻躲遠遠的啊!」
就是知道,才會收斂他真正的心思。
孟霍不以為然的喝掉了杯中酒。
只不過,那樣的他,也不是虛假的。一個人並不是只有一種面貌,循序漸進的道理,他清楚的很,而耐心這玩意兒,他更是不缺少。
他現在需要的,只是慢慢確定自己的心思。
「對了,過幾天不是有拍賣會,到時候我會帶她一起去。」
「那個啊,沒什麼意思的。真正的好東西不會送過去,早就私下搞定了。」
孟霍搖頭,「湊個熱鬧,她應該會喜歡。前幾天我忙著,沒顧上這邊,讓孟響得了機會找上門……算是賠禮吧。」
于思流聳聳肩,「隨你。不過你也太大意了,小心出事。」
想到之前她在森林裡,毫不遲疑的射出毒箭的模樣,孟霍笑了,「她沒那麼弱,否則,我也不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