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滿臉憤怒的看著眼前不男不女的素心,對於老練的四喜什麼場面沒見過,什麼人沒有應付過,可惟獨剛才素心的一句話,卻把燃火線給點著了。
雖然她從沒有說出口,但整個攬月樓的夥計姑娘們,誰不知道她的眼裡,心裡只有七少爺一人,否則也不會心甘情願的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每次七公子來的時候,她總是偷偷地整理自己的妝容,盈盈秋水的眸子總是望著他的背影,從不敢正臉面對他。她把心思全用到了攬月樓上,只為了公子能夠時常來到這裡,看到她辛苦操辦的一切,給句嘉獎而已。
素心這樣說,讓四喜在她最重要的人面前,容顏盡失,受了無盡的羞辱。
素心看她不說話,知道觸動了她忌諱的事情,因為藍七兒看著自己受欺負也不出面幫自己出氣,心中怒火中燒,把氣全撒在和自己鬥嘴的四喜身上。
「臭婆娘!像你這樣!估計一輩子也嫁不出去了,乾脆剃了頭當尼姑去吧,那裡應該會有人收留你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藍七兒知道素心心靈單純,被他和那幾個女人寵著,向來有什麼說什麼,從不讓自己受一點委屈,嘴巴上吃一點虧。看到四喜忌諱聽到這些話,更加變本加厲的吐露出來。藍七兒知道,她未經處事不知道說什麼來讓別人住嘴,只能再三的重複著別人在意的事情。可這,卻又在四喜的傷口上撒鹽。
四喜早已忘了以前的傷痛,卻在今天,讓這眼前的丫頭,再次撥開了傷口,鮮血淋淋的呈現在她喜歡的男子面前。自己最不想提起,最不想要回憶的一幕幕回映在自己的腦海裡。痛苦的抽搐著。
四喜蒼白著面孔,腳步有些虛浮的向後退了兩步,抬起眼眸,鼻子一陣陣難過的酸澀,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眼前被一層厚重的霧氣蒙住,晶瑩透亮的雙眸已經蒙上了一層濕光,看著上面白衣如仙的男子,喃喃出聲「是啊,像我這樣的女子,誰肯要呢——」更何況那般優秀的公子呢!
從她的話裡,素心儼然聽出,她就是公子的師姐其中之一吧!時常把那個任性卻單純口無遮攔的女孩掛在嘴邊,按照年齡來推算,應該就是那個——素心吧!
果然玲瓏剔透,精緻可人,怪不得公子每每說到她,就很開心,一臉的寵溺。
她是公子的人,自己不能做什麼,不能說什麼,只能把那難掩的傷痛,獨自一人承受著。
她不是已經習慣了,一個人躲起來,舔舐傷口的嗎?為什麼?——為什麼這次會這般的痛——,好像在湖溺水中一般,痛苦的不能呼吸。
樓上正在撫琴的黃姚,和四喜一般臉色蒼白,手指輕顫。心情浮躁,早已停了下來。
同樣抬起雙眸深深的看向了站在窗前的男子。心中苦澀萬分,她怎不知道四喜的心思,那樣深刻的感情又豈能掩埋的住,也只有這對感情慢半拍的公子隱藏的好吧!
同樣的心境,同樣的情景,同樣的撕心裂肺,只因這下面的丫頭一句話,撕碎了她們的夢。
看著下面四喜的模樣,藍七兒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慰她。讓她好受些。
蔚藍色的玉帶輕輕一閃而過,誰也沒有發現,就連沈凌與冰山男也沒有察覺藍七兒是何時來到樓下,只見他三兩步就來到台前。
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
藍七兒與四喜兩人對視,修長的手指輕撫上她的臉頰,擦去她臉上的淚珠。
看到公子眼中的疼惜,四喜忍不住撲在了他的懷裡。
一身綠色薄衫的四喜與一身白色錦衣的藍七兒擁抱在一起,男的俊俏,風華月貌。女的風嬌水媚,楚楚動人。怎麼看也是一副美麗的畫卷。
藍七兒深知她心裡的苦,心中的痛,以往,她總是把那些埋藏在心底,從來不敢面對,今天,卻在眾人的面前,解開她的傷疤,讓她情何以堪。
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背部,他低聲說道,聲音裡充滿著堅定執著的氣息。
「傻瓜——,怎為了這件小事難過」
四喜趴在他的胸口處,聽著他的心跳,雖然身子有些單薄纖弱,竟是從未有過的安心。
帶著些濃重的鼻音輕聲說道「公子——,你不要安慰我了,四喜無礙的」
拍著她的頭部,堅定地說道「不是說過嗎,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這攬月樓是我們的家啊,這攬月樓是我累了想要隨時回來的地方,你這樣,我怎放心讓你打理,再說,其他人見你這般好欺負,還不反了他們了。」話雖這麼說,他眼裡卻有一絲笑意,凡是這攬月樓的人們哪個不是他最信任的,都是對他忠心耿耿。哪個會有二心,才會真的讓他吃驚。
攬月樓內凡是聽到這話的姑娘,丫鬟僕人們,無不被公子逗笑了,淚珠也不禁被他給引了出來。他們心中獨一無二的公子,是他們心中的神,是他們的支柱,是他讓他們在這個世界上重生,有了生活下來的勇氣,有了期待,有了夢。有了安身定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