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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一六章 歲月無悔 文 / 流光飛舞

    會議終於結束了。

    柳維平伸了個懶腰,這長達十幾個小時的會議太傷神了,真有點吃不消。再看看柳哲,這傢伙的軍姿仍然無可挑隙,腰挺得像一把刺刀,銳氣逼人,帥得三百六十度全無死角,真叫人妒忌啊。他笑著問:「接下來打算做什麼?馬上去青島那邊嗎?」

    柳哲說:「還得先回家拿幾套換洗的衣服。你呢?什麼時候到司令部上任去?」

    柳維平說:「再等兩個小時,我想先到八寶山一趟,看一個人,跟他說幾句話。」

    柳哲說:「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一起去吧。」

    柳維平說:「那就一起去吧。」

    兩個人結伴走出了戰略指揮中心。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開車的是柳軍。柳維平回來這麼久,父子倆還是頭一回見面,在鬼門關打了幾趟鬼,這個小鬼成熟了,稚氣猶存的臉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冷漠,那是一種漠視生死的冷漠。柳哲坐下,說:「小鬼,幾個月不見,你都變了一個人似的,我快認不出你來了。」

    柳軍熟練的發動車輛,說:「可是伯伯你一點也沒變,哪怕隔著四百公里,我也能一眼就認出你來。」

    柳哲哈哈一笑:「好小子,越來越會說話了。」

    柳軍說:「兩位將軍,請繫好安全帶,然後告訴我你們要去的地方。」

    柳維平說:「八寶山公墓。」

    柳軍一踩油門,車子又快又穩的飆了出去。八寶山這地方他並不陌生,很多名字如同星辰一般燦爛的先驅者就在那裡長眠,前段時間看著他長大的楊爺爺的骨灰和徐飛鴻將軍穿過的禮服就是在那裡下葬,此後每逢節日,國家領導人都要前去掃墓,看望他們。

    那是一個神聖的地方。

    莊嚴肅穆的八寶山公墓裡,一塊塊豐碑矗立著,一個個曾經深刻地改變了歷史的名字深深銘刻在上面,並沒有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褪色。不少穿著軍裝的身影正蹲在或者跪在一塊塊墓碑前,默默地敬上一瓶好酒,一條好煙,打老遠都能聽到一位中將在沖助手怒吼:「你都給我買了些什麼煙酒過來?這點事情都不會辦了嗎?」

    助手肯定嚇壞了,他恐怕還沒有見首長發過這麼大的火,戰戰兢兢的說:「進······進口貨啊,世界名牌······」

    中將更加憤怒:「把這堆垃圾給我扔了,去買一條白沙一壺二鍋頭過來!錢從你的工資裡扣,以後給我記住,我的老首長最見不得洋貨!」

    柳軍驚奇的發現,這些將領或者軍官敬上的煙和酒全是國內最好的,沒有一樣進口貨,那個倒霉的助手算是撞到槍口了。

    柳維平越過一片碑林,來到一個較偏僻的角落,那裡聳立著一座沒有名字的墓碑。柳軍猜測這一定是哪位犧牲在隱秘戰線,至今身份都不能公開的先烈的墳墓,但是看到柳哲和柳維平都肅然挺立,脫帽致敬,臉上儘是濃濃的憂傷和懷念,他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還沒有哪位特工能得到這兩位眼高於頂的傢伙如此崇高的敬意,而且看他們的神色,對死者似乎並不僅僅是尊敬那麼簡單。

    這位沒有名字的先烈是誰?他都做過些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跟父親和伯伯又是什麼關係?千百個問號紛至沓來,柳軍把目光投向父親和柳哲,兩個都沒有理他,柳哲上前默默獻上一束鮮花,然後拿出水壺擰開蓋子,傾倒,清澈透明的液體嘩嘩流出,沒有半點味道,這不是酒,是清水!柳哲低聲說:「人人都說你海量,在重慶談判的時候一口菜都不用吃,能一口氣喝下幾十杯,可是我們都知道,其實你並不喜歡喝酒,在談判的時候你拚命的喝,完全是在替主席擋酒,你怕有人在主席的酒裡下毒。你常說故鄉的水特別特別的甜,很想再嘗嘗那種味道,但一直沒有時間······說起來抱歉,我們也抽不出時間來,這次還是托了養傷的福,才騰出一點空閒,專程去了一趟你的家鄉,帶來了一壺泉水。喝吧,盡情品嚐故鄉的味道吧,以後每年我們都會給你帶來一壺家鄉的清泉,供你聊解鄉愁,一點心意,請不要拒絕。」

    水壺裡的水倒完了,柳哲收起水壺,退到一邊。柳維平走了上去,在墓碑前坐下,默默的看著沒有名字的石碑,良久,發出一聲低沉的歎息,喃喃說:「真想把你的名字刻上去啊······但是你不會同意的。我們用你的衣物代替骨灰在這裡下葬,立的是一塊沒有名字的墓碑,你泉下有知,肯定很生氣吧?可是沒有辦法啊,我們想你,總希望能留下一個念想,在國家取得進步的時候,遇到挫折的時候,第一時間告訴你,哪怕是對著一塊沒有名字的墓碑傾訴,也是好的。」

    「你知道嗎?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之初,我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單純就是閒得無聊,所以跟著老軍長走,為他組建特種部隊,為他訓練偵察兵,又順手搞出了個坑死人不陪命的科研基地。當時我真的沒有什麼逆天改命的雄心壯志,只是圖個好玩而已。是你讓我知道了自己的價值,是你把我放到了一個只能進不能退的位置,把一付重擔放在我的肩上,讓我挑起

    來跌跌撞撞的往前走,還心甘情願!我一直以為我是個超級無敵的大忽悠,沒想到你比我還厲害。我忽悠了幾乎所有人,而你把我給忽悠得不知道東西南北,不自量力的以為自己真的是什麼救世主,並且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好讓自己這個冒牌救世主看起來成色足一些。沒有辦法,運氣太背了啊,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偏偏穿越到了冷戰時代,你說我這是啥運氣啊?人家回到民國回到封建時代,隨隨便便弄塊玻璃香皂出來就能變成世界首富,拉起一隊民兵訓練幾個月就成了所向無敵的鐵軍,虎軀一振王霸之氣外露,馬上一堆謀臣猛將心悅誠服,幾年功夫就一統全球,建立一個千年帝國,而我呢?這個年代科技一日千里,牛人多得要命,我要是再玩煉鋼造玻璃煮香皂那套,非讓人笑掉大牙不可。沒法子啦,只好打腫了臉充胖子,把下輩子的力氣都拿出來,好幹出一點成績。」

    「我真的沒有太大野心,橫掃北約華約一統全球那是想都不敢想。我只希望這個國家穩定一點,富裕一點,在國際舞台上的聲音響亮一點,僅此而已。可就是這麼低的要求,整個國家拳打腳踢苦拼了十幾年,還是做不到,有人就是看不得我們過上好日子。你常說你最大的願望就是全國的老百姓買東西的時候不必再拿著糧票布票糖票去排隊,還有能擁有一支讓全世界都敬畏的軍隊,你第一個願望已經由陳小漢這個愛開外掛的傢伙實現了,第二個願望······我們還在努力。真的,這些年一直在努力,從來不敢鬆懈。本來再過幾年,這個願望也可以實現了,可是偏偏,蘇聯在這個節骨眼上打了過來,把我們揍得夠嗆。這也是我這只蝴蝶胡亂扇動翅膀引起的吧?蝴蝶扇動翅膀引發的風暴到頭來把自家的巢給捲了,真是莫大的諷刺。不過我不後悔,我爸爸不止一次教導我,做任何事都別指望沒有一點風險,如果害怕有風險,那最終只能是一事無成。輝煌和艱難是一對孌生兄弟,如影隨形,我很小的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了。你也看到了,我們國家的戰爭機器已經完全開動了,百萬邊防軍的鮮血和生命換來了時間,蘇軍最兇猛的第一波打擊沒能將我們打垮,等待他們的,只有慘敗了!我引發的災難,將由我一手消除,並且為國家贏得足夠的補償,哪怕賭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這次來得匆忙,沒準備什麼禮物,你又不喜歡煙酒,只好空著手來了。不過你放心,下一次我一定會帶一份厚禮過來的,一幅地圖,一幅桑葉狀的地圖,我想你一定會喜歡這份禮物的,請保佑我,保佑我的兄弟們,也請保佑這個多災多難卻始終屹立不

    倒,不斷創造出一個個輝煌的國家!」

    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柳維平站了起來,對柳軍說:「小軍,過來,陪這位爺爺說說話。」

    柳軍走過來,問:「爸,這裡長眠的是哪一位烈士呀?」

    柳維平說:「一位和他的戰友一起在黑暗泥濘的道路上摸索,帶領整個民族走出了低谷的先驅,一位為這個國家熬干了心血的偉大領袖,一位掌管著整個國家的財富,自己卻沒有一分錢存款的大管家,一位最喜歡孩子自己卻沒有一個兒女的老人······銘記他,永遠不要忘記他。」

    柳軍肅然起敬。

    柳維平把柳哲拉到一邊,說:「我打算把小軍放到你身邊。」

    柳哲微微一笑:「想不到你也有以公謀私的時候。」

    柳維平說:「算是吧。他能活到現在,不容易,而接下來的戰事只會比前一階段更加殘酷,我沒有辦法說服他放下步槍,只好把他放到一個相對安全一點的戰場。」

    柳哲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戰場是安全的。不過,倭豬想動他,得先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柳維平說:「謝謝!」

    柳哲說:「十幾年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戰友了,謝什麼?」握住柳維平的手,低聲說:「小心點,你要面對的是蘇聯百萬大軍的主力,那幫北極熊可不是鬧著玩的,急眼了核彈說扔就扔,你可別陰溝裡翻了船啊。保重身體,如果戰爭結束之後我看不到你,我會鄙視你一輩子,指著你的墓碑罵你個狗血淋頭,附贈口水無數的。」

    柳維平說:「我也一樣。我說,打完這一仗,你是不是該為增加國家人口基數作點貢獻了?我的兒子都能上戰場打仗了,你那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好意思嗎?」

    柳哲苦笑:「大概是這輩子殺人太多了的報應,注定我要斷子絕孫吧?誰在乎呢,反正我覺得兩個人就這樣過一輩子也不錯,要是有一幫小鬼在身邊打轉又哭又鬧,煩都煩死了。」話是這樣說,他還是露出一絲惆悵。結婚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有兒女,這是他的心結。

    柳維平說:「報應?報應他個大頭鬼啊,那幫雜碎活著的時候我們都沒把他們當一回事,爛得只剩下幾根骨頭了,在我們眼裡他們又算哪個廟的蔥?安心打完這場仗,然後請上一年半載的長假,我就不信以你的優良基因,會沒有結果!」

    柳哲哭笑不得:「你這個混球,在這種地方也敢口沒遮攔,我真是服了你了。」他望著天邊一朵正在變幻著形狀的雲彩,悠悠問:「穿上這身軍裝,為國征戰這麼多年,滿手血腥,背負著百萬亡靈的詛咒和憎恨,你後悔過嗎?」

    柳維平眉頭一揚:「我為什麼要後悔?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為什麼要後悔?你呢?滿世界的殺得人頭滾滾,這次遠征東瀛,少不得又是血流成河屍堆成山,你幾乎是以一身背負著全世界的仇恨和憎惡,你後悔嗎?」

    柳哲搖了搖頭:「我的字典裡沒有後悔這兩個字。不過我很喜歡把這兩個字當成禮物,送給我的敵人。」

    柳維平說:「對,我們都不後悔,那就只好讓我們的敵人搬捶胸頓足追悔莫及了!」

    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在清朗的笑聲中,陰沉沉的天空出現了一道柔和的亮光,公墓裡的松柏在舞動枝條,彷彿長眠在這裡的先驅和先烈們也在微笑。

    是的,我們,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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