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泉衛星發射中心。
一枚直徑三米、高達四十餘米的火箭筆直的挺立在發射台上,火箭專家和技術人員正在一絲不苟的作著發射前的最後檢查,一根頭髮、一個小小的金屬毛刺、一粒餅乾渣子都不能留,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東西極有可能會導致發射失敗,火箭凌空解體。1960年10月24日,在蘇聯的拜科努爾航天中心,一枚洲際導彈提前點火,在航天中心中空爆炸,整個發射場變成了煉獄,包括蘇聯戰略火箭軍總司令涅傑林元帥在內一百六十多人當場死亡,這是人類航天史上最為慘痛的災難,而這起災難極有可能就是一些微小到用放大鏡都不容易找到的小暇疵造成的,共和國的航天專家吸取了蘇聯的教訓,每一個環節都要求做到盡善盡美,不敢有絲毫鬆懈。
檢查完畢,火箭狀態良好,氣象條件也非常好,可以發射了。廣播裡傳來指揮部中心的聲音,要求所有人馬上離開發射台。隨後,滾雷般的轟鳴震動著整個發射場,乳白色煙雲駭浪般噴發而出,長征火箭拔地而起,利箭般射向太空!與此同時,在西昌衛星發射中心,一枚同樣的火箭也拔地而起,無數專家、將領目送著這兩枚火箭越升越高,拳頭由於過度緊張而捏緊。一定要成功啊!這段時間由於在開戰的第一時間衛星網絡就被蘇軍打爛,海陸空三軍的通信、偵察、指揮、調度各方面的能力都被極大地削弱,在戰場上處處被動,吃盡了苦頭。這兩枚火箭運載的六枚衛星將被送入不同的軌道,把被蘇軍打得千瘡百孔的衛星網絡重新補好,意義重大,萬一失敗了,他們可就是國家的罪人了!
火箭觀測信號正常,飛行姿態正常,二級運載火箭點火正常!只乎是彈指一揮間,它們就只剩下一個越來越小的亮點————離電離層越來越近了。然而就在此時,一道藍白色光束以每秒二十萬公里的亞光束射落,電離層邊緣,一團龐大的火球爆開,驚雷滾滾而過,一支運載火箭連同裡面的三枚軍用衛星一起變成了億萬大大小小的碎片,花雨一般灑落!
又是該死的粒子束!
北京航天指揮中心的負責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張大嘴巴似乎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現在不管他們做什麼都來不及了,他們絕望地看著第二道粒子束射落,把第二枚火箭也打成漫天花雨!
華方代表憤怒地責問蘇方:「不是說好了不能攻擊對方的衛星的嗎?為什麼要出爾反爾?」
蘇方代表懶洋洋的回答:「我們並沒有攻擊你們的衛星啊!」
華方代表更加憤怒了:「可是你們擊毀了我們用來發射衛星的運載火箭!」
蘇方代表哈哈大笑:「我們有說過不攻擊你們的運載火箭嗎?再說了,洲際導彈同樣可以偽裝成運載火箭,利用火箭發射台發射的,我們哪裡知道你們發射的是火箭還是瞄準蘇聯的洲際導彈?」
面對這個無賴,華方代表氣得渾身發抖,如果電話那頭的那個混蛋敢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準會抄起鐵椅衝上去跟他拚命。
三個小時後,華國一枚飛得好好的衛星在從和平號空間站附近經過的時候突然自爆,炸成幾百塊碎片鐵掃把般掃過,和平號猝不及防,先後被三塊碎片擊中————很倒霉的是,被擊中的艙段正好是此前被華軍激光炮割傷,至今都尚在維修中的離子炮發射艙,撞擊引起大火,兩名正在發射艙內對著一大堆複雜無比的儀器進行維修的宇航員頃刻之間被燒成了焦炭,空間站內濃度極高的氧氣使得大火迅速蔓延,無法撲滅,無法可想之下,和平號空間站站長忍痛下令拋棄離子炮發射艙,把它丟了下去。為了防止蘇聯的絕密技術洩露,在發射艙即將落入大氣層的時候,站長下達了自毀指令,這團火球轟一聲爆裂開來,變成一團數百平米的火雲,蘇聯最強有力的天基武器就此灰飛煙滅。
華方代表辦公室裡那台紅色電話馬上響了,是那個懶洋洋的蘇聯代表打來的。如果說上一次通話的時候這傢伙是一頭吃飽了的豬,那麼,現在他就是一頭暴怒的棕熊,那駭人的咆哮聲,離電話二十米遠都能聽到:「······你們違反了我們好不容易才簽訂下來的協議,太過份了,你們是在找死!你們等著吧,我們的航天飛機馬上升空,不出一天,一顆衛星都不會給你們留下的!」
華方代表似乎大惑不解:「我們違反了什麼協議?」
蘇方代表的吼聲像是一百頭獅子在放聲狂哮:「你們攻擊了我們的和平號空間站!」
華方代表更不理解了:「我們有規定不能攻擊對方的空間站嗎?」
電話那頭,那頭暴怒的棕熊張大了嘴巴······這個好像真的沒有!
華方的態度再明確不過了: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你敢擊落我們的運載火箭,我們就搞你們的空間站,看誰狠!但是不管怎麼說,這輪較量都是華國吃虧了,蘇聯損失的是一件正處於癱瘓狀態的武器,而他們損失了兩枚造價高昂的運載火箭和六枚造價更加高昂的軍用衛星,重新發射週期漫長困難重重,就算蘇方不再攻擊運載火箭,
想要重新恢復發射少說也得大半個月甚至一個多月,這意味著在這段時間裡,華軍必須在失去衛星偵察、預警、通信的情況下與銳氣正盛的蘇軍苦戰,何等被動就可想而知了。
在西山戰略指揮中心,作戰會議室裡人人襟正坐,總參、總裝、總政、總後的四位部長全到了,一個個眉頭緊鎖,如此惡劣的形勢,讓這四巨頭都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開戰已經快十天了,吉林,黑龍江,內蒙古,各個戰場都是連連失利,壞消息接連不斷。韓楓所指揮的第136集團軍與第64集團軍在呼倫貝爾與蘇軍殺得血肉橫飛,兩個集團軍輪番上陣,給予蘇軍很大殺傷,而自身傷亡也非常慘重————沒有制空權,只能依靠防空導彈和高射炮來防禦遮天蔽日的蘇軍機群,在蘇聯前線航空兵的狂轟濫炸之下,損失不大才怪了。在哈爾濱,華軍與蘇軍上百萬大軍圍繞著這座城市反覆廝殺,一時間難分高下,蘇軍正在加緊轟炸長春鐵路和公路,前線補給越來越困難,不難想像,如果這種情況再得不到改善,那幾十萬軍隊很快就會因為得不到補給而陷入彈藥匱乏的困境,最終被蘇軍殲滅!而在吉林方向,蘇軍正兵分三路朝長春撲來,第23集團軍和第24集團軍一部正在空軍有限的支援下拚死阻擊,戰況同樣慘烈,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一旦長春淪陷,解放軍不僅會失去一個規模龐大的坦克裝甲車生產基地,連帶仍在哈爾濱浴血奮戰的幾十萬大軍的退路都會被徹底切斷!紅了眼的總參對第23集團軍下達了空前嚴厲的命令,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頂住蘇軍,堅持到第39集團軍增援到位,哪怕整個集團軍全部打光也在所不惜!
現在,唯一還在按兵不動的,只剩下蘭州軍區了。這使得蘭州軍區飽受責難,幾乎所有人都在指責他們為什麼不主動出擊,越過邊境端了蘇聯的阿拉木圖軍區總部,好減輕內蒙和東北戰場的壓力!這些責難也讓整個蘭州軍區都承受了極大的壓力,一邊是群情洶湧的民眾,一邊卻是嚴令他們不得擅自行動的中央軍委,真是裡外不是人。而蘇軍似乎很樂意看到這樣的局面,除了利用阿拉木圖州境內的空軍基地對新疆、內蒙古一些軍事設施進行轟炸之外,並沒有向新疆發動大規模的進攻,倒是他們的特工跟新疆境內的分裂勢力打成一片,顯然,蘇聯並不希望三面開戰,新疆距離共和國的政治中心實在太遠,大西北也太荒涼貧困了,進攻大西北對蘇聯來說很難在短時間內獲得軍事、政治方面的收益,他們希望武裝新疆分裂勢力,讓整個大西北自己亂起來!這段時間蘭州軍區幹得最多的就是四處搜捕那些狗日
的格魯烏特工和東突份子,逮到一個就槍斃一個,連審判都免了————這些搜捕行動又讓蘭州軍區扛上了一條罵名:耗子扛槍————窩裡橫!
得益於這種相對的和平,大西北那些工業基地還能正常生產,工人三班輪換,夜以繼日的生產著從導彈到單兵口糧的一切軍用物資,再通過鐵路運往各個戰場,給東北和內蒙輸血。
「酒泉、西昌衛星發射中心發射的火箭都被蘇軍用粒子束擊毀了,這意味著我們在短期內無法補好破破爛爛的軍用衛星網絡。」航天局局長面色鐵青,神情激憤。發射衛星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衛星和火箭的製造環節繁瑣而精密,任何一個環節出了一點小問題都有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後果,為了這次發射,他吃住都在各個車間了,多少工人和專家累得昏倒在工作崗位上,好不容易才完成了任務,結果這次他們傾注了無數心血的發射卻被蘇軍的粒子束打得粉碎,他牙都要咬碎了!
總參謀長說:「蘇聯人歷來不講信用,作出這樣的舉動是意料之外,亦是情理之中。」
航天局局長說:「可是由於衛星系統癱瘓,我軍的戰鬥力已經被極大的削弱了,特別是數字化步兵師,被削弱得更加厲害,這種情況再得不到改善,後果將極其嚴重!」
國防部長說:「你們不要有心理壓力,全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國家正嘗試通過外交努力來解決這一問題,很快就會收到成效的。」
航天局局長嗯了一聲,神情陰鬱,不再言語。
總參謀長的目光落在程興華身上:「程博士,先鋒軌道炮的部署工作做得怎麼樣了?」
程興華說:「航天科工集團正在日夜趕工,力求在三個月內生產出二十六門先鋒軌道炮。此前選定的軌道炮基地已經加快了建設,只要火炮運到,馬上就能安裝、調試,然後投入使用了。」
總參謀長說:「你給我個准數:到底還要多久,先鋒軌道炮才能投入使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這位已經鬚髮如雪、眼睛熬得通紅的老博士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有些人甚至屏住了呼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老頭的回答,就是對國家和軍隊的命運最公允的判決!
程興華咬住鬍鬚,沉默著,半晌才抬起頭來,聲音低沉,似乎要透不過氣來了:「至少要四個月······這是一個極其複雜的武器系統,少一天都不行。」
四個月······
在平時,四個月,對於大家來說,也就是發了四次工資,準備利用假期帶著老婆孩子去好好玩上幾天作為長年聚少離多的補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現在,對於整個國家來說,卻是生與死的考驗!一位中將絕望的問:「真的不能再快一點嗎?四個月,蘇軍都打到北京來了······哪怕是先將兩三門軌道炮投入使用,也好啊!」
程興華痛苦地搖頭:「這已經是最快的了。還有,這種武器沒有經過實戰考驗,我們都不清楚它的實際打擊效果如何,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它的精確度不會很高,這就要求必須要有足夠的數量,否則難以達到預期的打擊效果!」
總參謀長面部肌肉繃緊,僵硬得如同岩石,聲音也如同岩石般冷硬:「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時間,但願我們也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效果!海王星號海上平台現在怎麼樣了?」
總裝部長說:「最後一節船段將在五天內完工,拼接工作已經開始了,估計將在一個月之內完成拼接組裝。可難就難在電路和武器系統的安裝上,沒有三個月是無法完工的。」
總參謀長重重的往桌面砸了一拳,除此之外,他已經想不出任何辦法來發洩鬱積在內心的怒火了。
總政部長說:「蘇聯與東瀛的接觸越來越頻繁,恐怕倭奴不會安份太久了,有蘇聯撐腰,連花旗國都鎮不住他們!再說,朝鮮半島打成一鍋粥,北約大軍即將重返東亞,他們不見得會站在我們這邊,不在背後捅刀子就謝天謝地了!危如疊卵啊!」
一位大校參謀建議:「要不,我們讓蘭州軍區向阿拉木圖進攻?蘇軍在阿拉木圖軍區只放了一個集團軍,具體兵力為一個坦克師、一個機械化步兵師、兩個摩步師、一個陸航大隊、一個導彈團還有一些連級特種部隊,蘭州軍區完全可以在幾天之內把阿拉木圖軍區砸個稀巴爛!」
一位少將說:「可是他們在中亞軍區和土耳其斯坦軍區還有近三十萬大軍,這支大軍完全可以在三天之內增援到位,對突入阿拉木圖的蘭州軍區部隊形成包圍!」他眼裡爆出一撮火花,咬牙說:「我的意見是,蘭州軍區現在不能動,在蘇軍把土耳其斯坦軍區和中亞軍區主力抽走之前絕對不能動!不僅蘭州軍區現在不能動,北極星號海上平台更不能動,他們必須死死的堵住馬六甲海峽,決不能讓北約艦對和蘇聯艦隊通過馬六甲海峽進入東亞,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那位大校憤然說:「這裡也不能動,那裡也不能動,那我們拿什麼來跟敵人打!就這樣眼睜睜
的看著他們衝破三北防線,長驅直入席捲華北大平原,最終兵臨城下不成!」
軍委主席把目光投向國防部長:「不能再猶豫了,開始全國總動員吧。」
國防部長問:「動員的額度是多少?」
軍委主席蒼老的臉龐上皺紋又深了幾分,沉默片刻,說:「從八二年到八七年退伍的士兵和軍官如果沒有疾病或者傷殘,務必於半個月內到武裝部報到,回到老部隊,膽敢以自殘方式逃避者,嚴懲!八二年到七九年退伍的士兵全部編入當地民兵和武警部隊,隨時準備開往往前線,動員指數為······四百萬!」
四百萬!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四百萬預備役一旦回到軍營,共和國陸軍總兵力將直逼七百萬,夠編一百個集團軍了!
軍委主席歇了一口氣,接著說:「他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進行恢復性訓練,一個月之後就開赴戰場,呈梯形部署,每一條防線每一塊陣地都務必堅守到底!」
胸口彷彿壓了一塊大石,每個人都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了。軍委主席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這十天的較量已經證明解放軍還不具備硬碰硬的將蘇軍撞回去的能力,共和國只能採用在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初期經過無數次痛苦的推演制訂出來的作戰預案:把數量龐大的二線、三線甚至民兵佈置在最前沿,利用他們必然的犧牲來換取延緩蘇軍的推進速度,換取主力部隊在國土縱深數百公里後方的佈防時間和空間,以解放軍主力最為擅長的側翼迂迴、快速穿插抵抗強大的對手,包圍蘇軍孤立冒進的師團級部隊,將其殲滅後馬上脫離戰場,繼續尋找戰機,反覆發動這樣的突擊,像削蘿蔔一樣一點點的削弱蘇軍,一點點的將他們耗垮、磨光!殘酷嗎?這就是戰爭!比較幸運的是,只要能熬過這漫長的四個月,他們就會看到勝利的曙光,然而,這四百萬注定要犧牲的部隊,又有多少人能看到這一天呢?不知道有沒有一半?
軍委主席繼續說:「讓a集團軍、136集團軍撤回來休整,第54集團軍上去跟蘇軍過過招,一個星期之後撤回來休整······不能把這幾支精銳全打光了,將來反攻還指望他們呢!」老人目光如冷電,環視全場,厲聲說:「都把胸膛給我挺起來!不就是一頭掉進了陷阱裡的野獸嗎?看似瘋狂,其實也狂不了多久了,一點挫折就把你們嚇著了?八年抗戰,我們在開戰的第一個年頭就丟掉了半璧江山,億萬同胞淪為亡國奴,可即便是這樣,我們仍然咬牙撐過來了,把倭奴趕
回了他們老家!現在的條件比抗戰時不知道要好到哪裡去了,有數以萬計的工廠為我們生產軍用物資,有全國的資源供我們調度,還有近乎無窮無盡的兵員可供補充,你們有什麼資格去沮喪,去灰心喪氣?聽著,哪怕敗得再慘,在我這個老頭子倒下之前,你們都要給我挺直腰桿,不許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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