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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別哭,這是戰爭 文 / 流光飛舞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既然已經被任命為營長,我也就不客氣了,走馬上會,開始盤點一營剩下的家當,而統計的結果讓我充份領教了巷戰的血腥與殘酷:一個齊裝滿員的營在幾個小時之內打得所剩無幾,還有戰鬥力的湊起來,勉強只能編一個加強連了,其他人要麼已經陣亡,要麼送到了野戰醫院,我這個營長只能屈尊暫時當一個連長啦。

    全營的重武器損失近半,重機槍、無後坐力炮這些巷戰利器是蘇軍重點照顧的對象,往往一開火,蘇軍的火力就蓋了過來,將它們徹底摧毀,所以現在全營只能湊出四挺高平兩用重機槍,六門無後坐力炮了。看著這點家當,我犯了愁,這仗可不好打哪,不光重武器缺乏,更要命的是剛打了敗仗,全營士氣低迷……

    「搞妹子啊,一個營就這點家當!」小廣西抱怨起來。我當了營長,作為我的好哥們,他和山東自然是當連長了,剛聽說自己當上連長之後,他興奮得一蹦三尺高,撓臉抓腮,但是等弄清楚自己連還有多少家當之後,他又沮喪起來了————他現在撐死也就一個加強排排長,離連長差遠啦。

    山東一個勁往六管旋轉重機槍裡塞子彈,語氣不善:「猴子,這個營剛打了一場惡戰,損失慘重,心情本來就不好了,你再往人家傷口撒鹽,人家翻臉揍人你可別找我幫忙。」

    小廣西眼睛咕嚕一轉,果然看到很多士兵一臉憤怒的瞪著他,他趕緊扮個鬼臉,說:「嘿嘿,正常反應,正常反應,有哪個當官的不是嫌自己的兵少呢?人之常情嘛。」

    一營官兵重重的哼了一聲,算是勉強接受了他的解釋。

    這時,團長虎著一張臉過來了,見面就問:「許中尉,情況怎麼樣?」

    我苦笑:「團長,很不妙啊,我這個火線上任的營長現在撐死也只能指揮一個連了,就這個連還得去啃建設大廈這塊硬骨頭,給老毛子塞牙縫都不夠呢!」

    團長臉又黑了幾分,眼看就要發火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住爆粗口的衝動,說:「是我沒有指揮好,把一營這麼好的部隊打光了,我已經向上頭作了深刻的檢討……我知道你兵不夠,所以啊,我幫你搜羅了一下兵力。」轉頭叫:「郭連長,肖連長,林排長,都給我過來!」

    兩名年少英武的軍官應聲過來,本能的揚手想敬禮,手剛舉起又硬生生壓了下去,有些彆扭的齊聲叫:「團長好,營長好!」

    團長指著那位國字臉的軍官,說:「肖旭,團偵察連連長,格鬥和狙

    擊高手;郭永南,戰鬥工兵連連長,爆破專家;林子風,裝甲連排長,對裝甲作戰頗有心得,在多場大規模實兵實彈演習中有出色表現。這些都是我們團重點培養的軍官,現在我把他們都交給你了。」

    我張了張嘴巴,搞妹子啊,我承認這三名軍官是很出色,但是我這個營本來就兵少官多了,還給我塞三個連排長過來,叫我怎麼安排?

    團長接著說:「偵察連我留了一個排當種子,還有兩個排加一個狙擊手分隊,一共九十二號人,全給你。我知道你是特種作戰專家,指揮這些偵察兵肯定得心應手的。戰鬥工兵連齊裝滿員,裝甲排還有六輛主戰坦克,全給你,此外我又從後勤部搜羅了一些兵員和重武器,編入一營,給你把一個營的建制補滿。」

    我暗暗吃了一驚,這哪裡是臨時補充,分明就是把全團的骨血都交給我了啊!團長似乎看穿了我內心的想法,揪住我的衣領惡狠狠的說:「你猜的沒錯,全團最後一點精血都在這裡了,給我好好打,一定要打好!這一仗要是打輸了,我斃了你!」

    我暗笑,貌似你沒有權力斃我吧?不過要是打不好,把這些骨幹白白浪費了,我自己都會斃了自己的。

    團長扔下一句狠話之後就走了,他帶來的士兵迅速集結,我過去看了看,乖乖,差不多全團最好的士兵都在這裡了。六輛68主戰沉默的蜇伏在廢墟之中,身上那纍纍彈痕還有履帶下暗紅的血泥告訴所有人,它們剛剛經歷了一場怎樣的惡戰;戰鬥工兵連的士兵總是隨身攜帶工兵鏟和炸藥包,噴火兵比狗還多,這些喜歡玩人肉燒烤的傢伙簡直就是敵軍的噩夢,也是敵方狙擊手重點照顧的對象,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離他們遠一點為妙。而偵察兵全身髒兮兮的,正好和廢墟完美的融為一體,看來這些偵察兵學習能力非常強,這麼快就完全進入狀態了。看了這些士兵,我再沒有一點懷疑,全團的骨血確實是在我的手裡了。昨晚那一仗打得一塌糊塗,團長受到師部和軍部嚴厲批評,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把全團的精兵強將都交到我的手裡,希望我能為他的團爭一口氣,打個翻身仗!只是這樣一來,我這個營人數是夠了,卻成了個大雜燴,工兵偵察兵裝甲兵步兵狙擊手分隊什麼的一應俱全,看著就覺得頭大。

    沉默片刻之後,我轉頭對正在一個勁的搓著手掌的小廣西說:「猴子,你暫時指揮偵察連。」

    小廣西喜出望外:「好咧好咧,要得要得。」肖旭中尉也沒有反對。

    「山東,戰鬥工兵連歸你指

    揮。」

    山東搓著大手,眉開眼笑:「呵呵,這麼多炸藥和無後坐力炮,夠我玩一陣子了。」那詭異的笑聲讓大家渾身陣陣惡寒。

    我的目光落在狙擊手分隊和裝甲排身上:「狙擊手分隊和裝甲兵由營部直接指揮。肖連長,你在偵察連協助祁小平同志,他會有很好多好的東西送給你的。郭中尉,你調任一連連長。」

    大家齊聲應:「是!」

    我瞪著他們,怒吼:「都他媽沒吃飯嗎,有氣無力的,你們是娘們還是太監?都他媽給我打起精神來,不就是打了一場敗仗嗎,有什麼大不了的?老子當了十年兵,打的敗仗比你們吃的鹽還多了,也沒見我少一塊肉!在哪吃虧就在哪還回去,別一副戴了綠帽子的洩氣樣,看著你們這副鳥樣,我真想一手一個把你們通通掐死算了!」

    戴了綠帽子?

    山東和小廣西沒心沒肺的咧嘴大笑,幾位連長嘴角抽筋似的扯了又扯,總算沒笑出聲來。不過就算他們放聲大笑,我也不可能聽得到了,因為第10炮兵師已經開始火力準備,59式130毫米加農炮,66式152毫米榴彈炮,77b式自行加榴炮,83式160毫米自行迫擊炮,甚至還有100毫米高射炮,對著大慶發出了怒吼。估計第10炮兵師是把所有家當全拿出來了,火力來得極其兇猛,高射炮炮彈在空氣中拉出千百道筆直的白色尾線,猶如萬箭齊發,蜂群狂舞;加農炮炮彈一路旋轉著撞上一幢幢佈滿彈痕的高樓,把一堵堵牆壁打得粉碎;152毫米炮彈炮、155毫米榴彈炮炮彈從頭頂飛過時發出的隆隆巨響,就像一列列車從我們頭頂飛馳而過!蘇軍陣地先是一陣亮得刺眼的爆炸閃光,接著大地震動,蒼穹呼號,爆炸波裹著硝煙烈焰撕裂地面,衝向天空,流火碎石彈片密似飛沙,呈輻射狀以爆速擴散,無情地掃蕩著一切生命。

    嘯嘯嘯————嘯嘯嘯————

    又是這令人不寒而慄的尖嘯聲,203毫米火箭炮也加入了大合唱,赤紅如血的彈道在空中彼此糾纏,密如繭絲,將一切生靈都死死絞纏住,強行納入鋼與火,鐵與血的絕對統治之下。五秒鐘不到,市區就被一片火紅的森林覆蓋,煙焰衝起二三十米高,把天空染成了絕不健康的暗紅色,這種情況只有火星上才有!密集得沒有一絲空隙的爆炸巨響狠狠撞入耳膜,叫人透不過氣來,一營官兵卻全然不顧,他們先是呆了一呆,接著放聲歡呼,有些傢伙甚至忘形的大叫:「打得好,狠狠的打,往死裡打!」我們三個駭然對視,這樣

    的無差別炮火覆蓋實在是超出了我們的想像,上頭髮狠了,不再顧及平民的安危了。無差別炮擊固然會給蘇軍造成很大殺傷,但是作為蘇軍的擋箭牌,大慶市民還能有幾個活下來的?這樣做,整個集團軍軍部都得上軍事法庭!

    山東搖頭說:「打瘋了,全打瘋了,什麼都水顧了,唉……」

    小廣西罕見的沉默著,片刻之後才說:「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如果不這樣做,即便再打一個星期,我們也進不了內環路。」

    猛烈的、無情的炮擊並沒有因為我們的非議而停止,相反,越發的狂暴,炮彈在市區打出一堵長五百米縱深一百五十米的火牆,轟隆隆的翻滾著咆哮著一路輾壓過去,所到之處,房屋倒塌,綠化樹木被連根拔起,除了彈坑、彈片還有焦黑的浮土,什麼都沒有剩下來。站在高處可以看到,很多市民不顧蘇軍的威脅從房子裡跑了出來撒腿狂奔,但是他們不可能快得過炮彈,嗜血的煙焰在他們中間膨脹而出,將他們撕成一片片血雨,他們傷亡是如此的慘重,以至於連硝煙都變成了黑紅色!殺紅了眼的第16集團軍讓蘇軍看到了他們的決心,拼盡全力打出最狂烈的攻勢,甫一出手就是破釜沉舟,再也不顧及平民的傷亡,再也不顧及自身的榮譽,什麼都不顧了,就是要他們死!蘇軍的陣地在彈雨的沖涮下支離破碎,很多蘇軍士兵不得不逃離即將被轟塌的掩體,沒等他們找到可供暫時藏身的掩體,飛墜而下的炮彈就將他們炸上了半空再扯成一堆碎肉。躲在地下防空工事裡的士兵要好一點,炮彈打不到他們,但是衝擊波像一把無形的鐵錘,反覆捶打著他們的身體,不少蘇聯傘兵耳朵鼻子都滲出了血絲,好些人是被活活震死的。這場炮擊讓蘇聯傘兵有種回到了斯大林格勒的錯覺,只不過,這次他們不是城市的守衛者,而是侵略者,華**隊為了消滅他們,不惜賭上整座城市數萬沒有來得及撤出的市民的生命,這樣的決心,這樣的瘋狂,令人不寒而慄。

    炮彈像鋼鐵瀑布一樣傾洩著,沒有一絲空隙,永遠不會有停下來的時候。在震天動地的隆隆巨響中,我隱約聽到有人在哭,但仔細去聽,卻又聽不到了。我還以為是幻覺,小廣西卻用手指捅了我一下,指向前方:「老大,你快看!」

    順著他指的方向,我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從硝煙中跑出來,發了狂似的奔跑著,任由滿地彈片把雙腳割得鮮血淋流。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他渾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濺上去的,很難想像他是怎麼逃過那暴雨流星般的炮火覆蓋,一路狂奔居然跑到

    了我們這邊,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了。他快嚇瘋了,目光渙散,連嘴唇都是慘白的,一路跑一路哭,逃出炮擊區之後已經沒有一絲力氣了,摔倒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那哭聲像一隻隻無形的手,撕扯著我們的心靈,讓我們為了勝利必須比鐵還要冷還要硬的心疼得直抽搐。我把望遠鏡往小廣西手裡一扔,衝了出去,將這個小小的血人抱起來,不顧呼嘯橫飛的彈片,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沖了回來。沒跑出多遠,幾發炮彈就砸在他原來的位置,擴散開來的衝擊波撞得我胸口悶痛,一跤摔倒。小廣西和一名偵察兵衝了出來,一個抱小孩一個拉著我,手腳並用,總算沒被炮火蓋在裡面。

    回到攻擊出發點之後,小男孩暫時停止了哭泣,愣愣的看著我們。我們紛紛扭過頭去,不敢面對孩子那純真的目光。他不哭,是因為他相信我們,看到我們他就知道自己得救了,這份信任源於一個孩子對於解放軍叔叔的崇拜,可是我們卻正在摧毀他的家園,殺死他的親人和朋友,面對他,我們都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小廣西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問:「小朋友,你怎麼跑出來的?你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沒有反應,淚光在眼眶裡打轉,小嘴一扁,哇一聲又哭了出來,哭得更傷心,更厲害。小廣西撓著頭,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才好。我抱著這個幸運的孩子,低聲說:「別哭,這是戰爭……」除了這句話,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我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作用,小男孩越哭越凶。他的耳孔裡有鮮血在慢慢流出來,他的耳朵被震聾了,不管我們說什麼,他都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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