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西山戰略指揮中心的防禦系統已經全部激活,那層層密佈的防禦武器足以將一切從上空飛過的飛行器撕得粉碎。大批荷槍實彈的職業軍人將這裡變成了一隻麻雀都飛不過去的湯池鐵堡,擅闖者不必警告就可以開槍射殺,戰爭狀態下,一切規則都變了。而即便是駐守在外面的軍隊也不知道,在地下深藏著什麼!
當第一枚ss-20飛向北京的時候,中央領導就緊急疏散,通過地下隧道進入了地下指揮中心。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基地,蜘蛛網一般的地道四通八達,沒有最高權限,你一輩子也不知道那些地道通往哪裡!「蜘蛛網」深藏在地下一百三十米深處,頂部是厚達二十米的混凝土隔離層,還有一層厚達五百毫米的超硬鋼!這種超硬鋼的硬度達到了七百勃式以上,比七十年代的穿甲彈彈頭還要硬一些,安裝在滾動軌道上,隨時可以拆卸更換。有了這麼厚的混凝土隔離層和超硬鋼裝甲,就算是動用九噸重的鑽地炸彈,想要炸穿這裡也不容易。
地下基地裡有完善的通風系統,可以保證氧氣的供應,防火、防化、防輻射、防電磁脈衝功能一應俱全。為了防止通風口被堵住氧氣供應斷絕,地下基地裡儲備了大量制氧板,製造出來的氧氣足夠整個基地的人消耗三個月。此外,基地裡還有兩個地下水庫和一個污水處理廠,淡水供應充足。說白了,這是一個末日基地,當世界末日降臨的時候,這個基地將成為一個避難所。在核戰爭的陰雲籠罩全世界的年代,全世界都在拚命的修建類似的末日基地,共和國也一樣,像這樣的基地在全國到底還有多少,誰也說不上來,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修建這些地下基地的人一定不希望這些基地有朝一日會被啟用。
如今,西山戰略指揮中心的地下基地那厚重的鐵門打開了,相信隨著戰火蔓延,還會有更多類似的基地被啟用,為陷入苦難深淵的國家保留一些希望的種子。
在地下一百九十米深處的三軍總參謀部裡,無數將星正在燈光下閃爍著暗淡的光芒。海陸空三軍司令和參謀長,三軍總參謀長,國防部長,第二炮兵部隊總司令,北京軍區司令,國土防空部隊司令……這些已經白髮蒼蒼的將領危襟正坐,神情沉重,眉頭緊皺,心事重重。這場戰爭來得太過突然,每個人都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主席到!」
一聲大喝之後,鄧老在幾位中央軍委委員的陪同下走了進來,眾將領肅然起立,他揚了揚手,說:「坐下,都
坐下,別來這套虛的,正事要緊。」手腳麻利的坐在了首席。老人家年事已高,但身體一直硬朗,長達二十餘年的征戰生涯似乎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印記,在這天崩地裂的關頭,老人的目光越發的銳利,高昂的鬥志和不屈的戰魂感染著周圍的每一個人,看到他,大家心裡忽然有了依靠。老人接過勤務兵遞過來的茶,沒有喝,放在桌子上,開門見山:「老何,情況怎麼樣了?」
總參謀長咬著嘴唇抬起頭來,沉重的說:「蘇軍已經朝我國三北地區發動了兩波次的導彈打擊,重點攻擊我們的空軍基地和指揮部,通樺空軍基地、瀋陽空軍基地、南宛空軍基地都遭到了沉重打擊,一百零五架戰機在地面上被炸毀,地勤人員、飛行員死傷無數,通樺航校被夷為平地,初步統計,有兩百四十多名空軍學員遇難……」
聽著這一串串數字,所有人的心一直往下沉。在蘇聯雷霆萬鈞的攻擊之下,共和國三枚激光衛星兩個地面高能激光站全部被摧毀,激光戰機被擊落了一半,通樺、瀋陽、南宛三個大型空軍基地被摧毀,三北地區的空中力量已經被削弱了近三分之一,反導能力被削弱了百分之五十,通樺航校被夷為平地,兩百多名飛行員遇難更是無法彌補的損失,這才第一波攻擊而已!
總參謀長痛苦地說:「都是我的錯,我被越來越樂觀的形勢沖昏了頭腦,嚴重低估了蘇聯的實力,更低估了蘇聯的瘋狂,冒險對外蒙採取軍事行動,導致戰爭爆發,我……我是國家的罪人!」
鄧老皺著眉頭說:「論國家罪人,我算一個,你所說的那些錯誤,我同樣犯了……怪只怪我們太過心急,做夢都想把外蒙奪回來,解除蘇聯對我們的威脅!不過,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只想知道,為什麼蘇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打破我們花了天文數字的資金打造出來的天空之盾!」
國家安全局局長說:「據我們掌握的情報,蘇聯早在六十年代就對粒子束武器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在十四年前,蘇聯在哈薩克斯坦薩雷沙甘沙漠裡建立大型粒子研究基地,對外聲稱是進行帶電粒子核聚變型電磁流體發動機試驗,在八零年到八四年,該基地發生過多次爆炸,多名國際知名的物理學家遇難,原因不明;八五年,蘇聯對外宣佈放棄該項目的研究,無限期關閉薩雷沙甘基地,但是該基地的安保力度一直沒有減弱,相反還逐年遞增,薩雷沙甘沙漠堪稱是水潑不進,我們好幾名優秀的特工都在這片沙漠永遠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共和國對蘇聯的情報工
作一直很不順利:首先是由於兩國長期敵對,意識形態對立,彼此防範極嚴,缺乏開展情報工作的條件;其次是蘇聯人的向心力相當強,對政府充滿敬畏,想在蘇聯人中間發展自己的情報人員更是困難重重,絕大多數蘇聯人一旦意識到跟他們套近乎的人原來是外國特工,三十六計走為上,即便是在外國留學的蘇聯學生也是如此,有一些蘇聯人倒是會保持冷靜,繼續跟特工周旋,然後瞅準機會就報警,這回就該輪到特工三十六計走為上了。在這樣的背景下,想要獲得關於薩雷沙甘基地的絕密情報,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當這個基地的謎霧散去,大家終於看破披著和平研究的外衣的大型粒子束加速器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原子領域一直是蘇聯的強項,在這方面他們遙遙領先,別說我們,就連花旗國也無法望其背頸。可能是受到我們將高能激光投入實戰部署的刺激,蘇聯瘋狂地研製粒子束武器,我們和北約的專家都認定這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粒子束武器的研究難度比激光武器還要大得多。」局長苦澀的說,「事實證明,我們錯了,我們都低估了蘇聯的技術積累和創新能力以及蘇聯科學家那種知難而上遇強越強的瘋狂,我這個情報頭子失職了。」
對此大家也只能表示理解了,蘇聯科學家的瘋狂他們早就領教良多了。最典型的例子莫過於在五十年代,蘇聯科學家憑著從雙頭鷹那裡搞回來福斯的經典構型進行氫彈研究,早在五零年鷹家的科學家就痛苦的發現,福斯的經典構型複雜低效,所以他們果斷放棄,採用泰勒構型,而蘇聯還在鑽牛角尖,最終輸掉了這場競賽。但是四年之後,一開始路子就走錯了的蘇聯科學家硬是憑著這些錯誤的情報搞出了干式氫彈,還一搞就是兩個干式構型!蘇聯那恐怖的科技實力再次給了全世界一個驚喜,粒子束武器橫空出世,可以極其高效的摧毀任何他們看不順眼的飛行器,六枚df-3才飛出三百公里就被全部摧毀,外太空的衛星被它一枚接一枚的輕鬆打爆,僅僅是一台粒子束加速器,就基本將共和國為數不多的洲際導彈拒諸門外,就算將所有的df-5全部打過去,也不見得能有一枚可以穿過這道防線!
共和國的戰略激光武器被摧毀殆盡,而蘇聯的粒子束武器鋒芒畢露,戰略威懾力量從一開始就失衡了。
國防部長問:「和平號空間站上面那種可以在近地軌道直接對地面進行毀滅性打擊的武器又是怎麼回事?」
局長身邊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說:「那同樣是蘇聯物
理學家的傑作,一種我們聞所未聞的原子武器。我們初步判斷,這是蘇聯為了對付花旗國的導彈防禦系統和我們的激光武器而研製的一種天基武器,我們的專家反覆研究了它摧毀摩天嶺激光站的每一個細節,發現它有如下特點……綜上所述,我們似乎可以斷定,摧毀我們兩個地面激光站的是離子束,只有離子束才會在穿透大氣層之後引發雷電交加的暴風雨————換句話說,此時的和平號空間站,就是一門低軌道離子炮!」
低軌道離子炮!
所有人都為之震驚,他們不大清楚離子炮這個概念,但是卻知道這種武器的威力,輕輕一擊,幾百枚彈道導彈都攻不動的激光站灰飛煙滅,如果這玩意懸在共和國的頭頂不停的用離子束對地面戰略目標狂轟濫炸,解放軍就連大規模集結都將變得極為困難!幸好,在跟激光站對攻的時候,和平號空間站也受損了,短時間內無法再開火,總算還有一段緩衝的時間!
鄧老沉聲說:「這武器確實威力無比,一下子就毀掉了我們苦心建造的激光站,甚至可以讓我們的地面部隊整團整團的灰飛煙滅,它確實可怕!但是,我始終堅信,人才是戰爭的主角,最強大的戰鬥力不是來自冰冷的鋼鐵和芯片,而且源自於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心!」他喝了一口茶,問:「608基地怎麼樣了?」
國防部長說:「608基地用新型高射炮擊落了蘇聯的導彈,安然無恙,但是蘇聯很清楚這個基地對我們的重要性,他們馬上就會發動第二波打擊,不將608基地夷平誓不罷休。」
鄧老說:「命令瀋陽軍區動員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將基地裡的科研人員送到關內來,並且不惜一切代價搶救基地裡的技術設備,實在不行就引爆炸彈將這個基地摧毀,絕對不能讓蘇聯得到這個基地!」
國防部長說:「瀋陽軍區已經在第一時間抽調了大批直升機前往基地搶運科研人員和設備了,北京軍區也即將啟動緊急預案,抽調大量力量支援瀋陽軍區搶運基地裡的設備……但是那裡的技術設備實在太多了,得花很長時間才能全部運走。」
鄧老說:「命令前線部隊,堅守每一寸陣地,沒有命令,哪怕成建制的打光也不能撤,盡量為國家疏散科研人員和設備爭取時間!不光是608基地,東北工業基地的技術工人和工業設備也要疏散到關內來,否則我們幾十年來的工業建設成果將付諸東流!」
總參謀長毅然點頭。他很清楚,這一道命令下去,三北防線那百萬大軍將會在邊境線上血
流成河,但是國家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東北三省是國家最重要的重工業基地,而重工業是一個大國崛起的基石,只要能保住國家重工業的精華,就算整個國家都被打散了,最終也能重新站起來!
……
地面劇烈震動,震波一直傳遞到一近兩百米深的地下,蘇聯的導彈最終還是砸進了北京。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會議如火如荼的進行著。這無疑是一次意義極為重大的會議,會議作出的決定直接決定了共和國的命運。在這場持續了整整十二個小時的會議上,中央軍委作出了如下決定:
第一:命令蘭州軍區先發制人,集中全力摧毀薩雷沙甘粒子束發射基地,海軍將從潛水航母艦載機部隊中抽調僅有的兩架殲-14,對薩雷沙甘基地發動空襲;
第二:命令第四騎兵師全速撤退,136集團軍及內蒙古軍分區主力————第69集團軍主動出擊,接應該師撤退;
第三:三北防線的邊防部隊務必死守陣地,沒有命令不得擅自撤退,否則以叛國罪論處!
第四:動員一切力量爭分奪秒地生產坦克、戰機、直升機等重要裝備,生產速度必須快於消耗速度;
第五:加大中遠程彈道導彈和洲際導彈的生產力度,恢復核武器的生產和研究,爭取在三個月之內生產出兩百枚df-5,五百枚df-3,不少於三百枚百萬噸級別的核彈頭;
第六:加快海王星噸海上平台的製造和組裝,爭取在三個月內完成實戰部署;
第七:全國轉入戰時體制,對食品、燃油等戰略物資實行配給制;
第八:發動第一期戰爭動員令,今年退伍的士兵全部延期服役,並組建五十個民兵師,承擔起武警機動師的職責,而武警機動師則改編為野戰師,加入野戰軍的作戰序列;
……
鄧老突然問:「608基地那門先鋒軌道炮,能不能打到和平號空間站?」
大家被問得一愣,總裝部長迅速回答:「理論上可以,但是先鋒軌道炮打到和平號空間站所在的高軌道已經很吃力,誤差極大,就算是動用電磁脈衝彈,擊傷和平號空間站的幾率也不超過百分之二十,而且我們一旦開火,馬上會引來瘋狂的導彈攻擊,那裡還有那麼多科研人員沒有疏散……」
一位專搞技術的中將說:「先鋒軌道炮發射核炮彈的話,擊毀和平號的幾率將提高到百分之四十五。」
鄧老失望的搖頭。
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會動用核子武器的,只有瘋子才會一天到晚的想著打核戰爭。
似乎看出了他的失落,技術中將馬上說:「這門軌道炮是實驗型的,很多技術都不成熟,零件的加工水平也較差,因此性能不佳,用它發射衛星沒有問題,但是要用它打擊衛星,很難。不過我們已經在全國建設了多個軌道炮基地,在幾個月之內我們就能將至少十六門軌道炮投入到實戰中,對蘇聯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總裝部長說:「前提條件是不能洩密,一旦讓蘇聯知道這件武器的存在,極有可能功虧一簣。」
鄧老咬咬牙,說:「那,炸掉它!一個零件也不能留給蘇聯人!」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先鋒軌道炮整個系統重達兩千噸,而且極其精密,短時間內拆卸運走是不可能的事情;它實在是太大了,哪怕是盡量自動化,也得兩百名士兵通力合作才能完成操作,一個小時最多只能打出八發炮彈,換句話說,打了一發炮彈之後,它就成了最顯眼的靶子!指望靠一門先鋒軌道炮摧毀敵人的空軍或者天基武器,實在是強人所難————在李維博士的計劃中,共和國至少要製造二十八門這樣的超級大炮,才能使之成為一股毀滅性的打擊力量。現在608基地那門先鋒軌道炮孤掌難鳴,開火不僅無法收到理想的效果,還會暴露機密,炸掉它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
此時不僅是共和國的領導人在開會,北約也在召開緊急會議。蘇聯與華國之間的戰爭讓北約驚喜萬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福運,裡根總統緊急飛往布魯塞爾,在那裡召開北約峰會,商計對策。在動身之前,他便下令駐歐大軍進入紅色警戒,洲際導彈部隊同樣進入一級戰備,憋屈了好幾年的雙頭鷹開始磨刀霍霍,打誰?誰在這場戰爭中落敗他們就打誰!
英國首相緊急下達命令:皇家海軍一級戰備,目標,麥哲倫海峽!
法國總統十萬火急下達命令:法國海陸空三軍一級戰備,目標:非洲!
西德總理宣佈全國進入緊急狀態,海陸空三軍一級戰備,時刻提防東德打過來!
朝鮮主席下達命令:朝鮮人民軍全體將士刺刀出鞘子彈上膛,國家統一的曙光已經出現,我們的目標是漢城!
韓國總統宣佈全國進入緊急狀態,海陸空三軍一級戰備,時刻準備粉碎任何來自北方的侵略。
東瀛首相宣佈全國進入緊急狀態,海空軍進行總動員。理由?暫時還沒想好,先擱著唄。
……
戰爭的陰霾從亞洲向全世界擴散,擋住了陽光,遮住了希望,整個世界都在戰慄。第三次世界大戰,就要爆發了麼?
在阿爾卑斯山山區,距離剛剛發生一次大空難的小鎮不足三十公里的森林裡,雙腿骨折的柳維平躺在床上抱著收音機,收聽著來自全世界的噩耗。儘管廣播裡的新聞都經過了刻意的美化和掩飾,他還是能感受到此時正在世界的天空中擴散的恐懼和不安。他呆呆的聽著,一動不動,神情呆滯。當聽到蘇聯向華國發射大批中遠程導彈之後,他突然放聲大笑,笑得渾身發抖,一邊笑,眼淚一邊瘋狂湧出。
黑衣少校駭然:「將軍,你怎麼啦?將軍!」
柳維平狂笑著說:「沒……沒什麼,我只是突然覺得很好笑。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在改變歷史,到現在才發現,我所改變的歷史原來還是歷史的一部份,是我自己感覺太良好了而已!我確實改變了一些東西,卻在此同時打開了一個魔盒,放出了原本被關在裡面的魔鬼!」笑聲戛然而止,他兩眼迸出驚雷閃電,射穿屋頂怒視蒼穹,彷彿看到一個名為「天意」的神靈正站在雲端,臉上帶著嘲弄的笑意與他遙遙相望,他發出一聲狂吼:「老天爺,你讓我人間蒸發,來到這個世界,毀掉了我家,現在你還要毀掉我的祖國,你好狠啊!」很難想像他悲憤到了什麼地步,每一個字都是打肺裡吼出來的,猶如獅虎狂嘯,雪狼對月長嗥,聞者動容。如此激烈的情緒波動,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吃不消,何況他還在空難中受傷不輕,過度憤怒使得傷勢惡化,他哇地噴出一道血箭,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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