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翔鶴號航母戰鬥群在華軍的海空力量無情絞殺之下變成了一堆在海面上熊熊燃燒的殘骸之後,東瀛遠征軍三軍司令部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中,每一個人都面色死灰,目光迷亂,嘴唇直顫,幾名海軍軍官一聲不響走了出去,沒多久就聽到幾聲槍響,警衛員過來報告說,這些軍官已經開槍自殺了。這麼多軍官的死並沒有引起什麼騷動,被一波緊接一波的打擊打得體無完膚的東瀛將領們早已經麻木了,甚至開始羨慕死者,恨不得拔出手槍照自己腦門來一槍!
慘敗,敗得太慘了!
海上自衛隊派來的精銳艦隊一支接一支的被打垮,東瀛的海上軍事力量幾乎被削弱了一半,空中自衛隊更是精英凋零,先進戰機和優秀飛行員損失之大,讓空中自衛隊幕僚長有種吐血的衝動!陸上自衛隊更不用說了,第六師團已經被殺得雞犬不留,第三師團和第八師團被華軍團團包圍,大炮轟坦克輾,成堆成堆的被炸得血肉橫飛,據說戰場已經被硝煙和血霧籠罩,看不見正在浴血奮戰的士兵,彷彿這數萬士兵已經被血霧吞噬了!可以預見,這兩個師團也回不來了,一戰損失三個師團,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被滅掉近十萬精銳士兵,哪怕是在二戰,東瀛也沒有打過這麼丟臉的敗仗!
海陸空三軍的尊嚴均在這一戰中被摧毀殆盡,東瀛軍隊將成為軍事專家嘲弄的對象,而他們這些將領,更將成為東瀛的罪人,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場戰爭由始至終,他們的指揮都沒有出過大的差錯,甚至一度壓得華軍透不過氣來,怎麼突然之間,戰局就逆轉了?
所有人呆呆的望著北野政雄,希冀中甚至透著一絲哀求,潛意識裡,每個人都希望這個老頭能奇兵突出,為他們挽回一絲顏面。
北野政雄卻看都不看他們,只是定定的看著衛星轉播過來的畫面。
慘烈無比的戰鬥仍在繼續,血與火幾乎佔滿了屏幕。頂著火雨一般潑落的炮火,一群群被硝煙熏得面目全非的東瀛戰車捨死忘生的衝擊著華軍橫亙在北加海岸市外圍的阻擊陣地,卻一輛接一輛的被火流星般飛來的反坦克導彈打成團團火球,伴隨坦克衝鋒的東瀛士兵像紙折的一樣,在猛烈的爆炸聲中飛揚起來,一蓬蓬血霧在煙焰中飛揚而起……
阻擊陣地上的屍體早就堆起一米多高了,華軍阻擊部隊卻毫不手軟,機槍機關炮迫擊炮火箭筒構成一張無邊無際的火力網,條條火舌貪婪的在嚎叫著衝上來的東瀛士兵狠狠舔過,朵
朵血花怒放開來,東瀛士兵慘叫著成叢倒下,從天而降的航空炸彈和重炮炮彈不分死人活人,痛他們通通淹沒在飛砂流火之中……失去了重炮,失去了空軍,甚至失去了裝甲部隊,第三師團和第八師團對快速反應師阻擊陣地發起的衝擊如果撲向烈火的飛蛾,跟找死沒有任何區別!而在這兩個師團後面,無數坦克、裝甲車、自行火炮像洪流似的無邊無際的朝東瀛士兵傾洩而來,機槍和大炮一刻不停的噴吐著火舌,東瀛士兵在沉沉呼嘯的金屬風暴中抽搐著,扭動著身體,轉眼間就被扯得粉碎,甚至被輾帶捲進去,輾成一團褐色爛泥。華軍打瘋了,不知道多少東瀛士兵跪在地上沒命的揮舞白襯衫向華軍乞降,等待他們的,仍然是灼熱的子彈甚至冰冷的刺刀!
包圍圈裡血流成河,屍積成川,然而,殺戳仍在繼續!
北野政雄閉上眼睛,似乎不忍再看到如此血腥的畫面。
小澤參謀顫聲問:「司令官閣下,我們怎麼辦啊?再這樣下去,用不了一個小時,第三師團和第八師團就要從陸上自衛隊的作戰序列中消失了!」
北野政雄聲音沉悶而無力:「致電華軍指揮官,我們……投降……」
「投降?」
所有人的身體狠狠一顫,像是被一根燒紅的鋼針玩命的紮了一下,總算從夢遊狀態中回過神來了,一臉驚愕的望著北野政雄。投降這字眼,不止一次在他們心底閃現過,但都被他們竭力否定了。不能投降,決不能投降,打從甲午戰爭以來,一場場戰爭中逢華必勝所建立起來的心理優勢,經濟發展遙遙領先於華國所帶來的優越感,決不能容忍他們向華軍投降,就好比他們的首相絕對不會正面就東瀛在二戰中犯下的滔天罪行向亞洲尤其是華國道歉一樣,因為這樣做會傷及東瀛那可憐的自尊!司令官閣下居然說要投降?真是不敢相信!
一位年輕的大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喘著粗氣嘎聲說:「司令官閣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北野政雄閉上眼睛,淡淡的說:「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並且會為我所說的話負責……不必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除了投降,我們還有別的出路嗎?空軍沒了,沒軍沒了,四個師團沒了三個,再不投降,我們的結局只能是悉數被華軍坦克輾成爛泥,一個也跑不掉……」
大佐揮舞手臂,失態的吼:「我寧願被華軍的坦克輾死,也不願意蒙受向華軍投降的恥辱!」
北野政雄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想死還不簡單?出城
二十公里就是戰場,讓你帶上一個中隊的敢死隊殺出去,五分鐘不到就會被殺個精光!你死了不要緊,可爪窪戰場上至少還有三四萬經歷過最慘烈的戰爭的東瀛士兵,他們的犧牲已經毫無意義,將他們活著帶回東瀛,保存這些百戰餘生的老兵,才是我們的責任……」
那位大佐怒吼:「我決不同意向華軍投降!正如你所說,我們還有第五師團,第三師團和第八師團也還有不少人,我們還能繼續打下去,讓華軍付出血的代價,我們……」
北野政雄說:「司令官是我,不是你,我決定了的事情無須你同意。小澤君,向華軍指揮部發佈,越快越好。」
小澤少佐愣在那裡,像是沒有聽到。一名中佐跳了起來,兩眼發紅,拔出自衛手槍放聲咆哮:「我看誰敢!只有懦夫才會向支那人投降,真正的大和勇士是寧死不屈,哪怕明知道不敵,也會死戰到底,在自己倒下之前讓敵人把血流乾的,北野君,你辜負了武士這個光榮的稱號,更讓你的家族蒙羞!」
北野政雄「嗤」一聲:「連敵人比自己強大,比自己強在哪裡都不敢承認,一口一個支那人,死守著曾經的優越感不放,這就是武士的勇敢?那勇敢也太不值錢了。」他慢慢的站了起來,正對著槍口,跟那兩位已經發了狂的軍官對視,目光出奇的冷厲,如同兩道閃電,這兩個愣頭青被他的目光刺得心裡發慌,竟然不敢跟他對視:「年輕人,我經歷過二戰,你口中那種死戰到底的勇敢我見過太多了……見過太多了。在太平洋戰場上,當主力部隊被敵軍殲滅之後,倖存下來的士兵會狂叫著從山林裡衝出來,向花旗軍陣地發起自殺性衝鋒,最終被花旗軍猛烈的火力毫不費力地全部掃倒,這就是勇敢麼?幾千名士兵的犧牲換來了什麼?在自殺性衝鋒中,花旗軍幾乎沒有損失一兵一卒。而在韓戰中,華軍的180師主力被殲滅,一些零散的人員在荒山野嶺中以游擊戰術不停的襲擾著聯合**的後方,為了消滅他們,花旗軍連最剽悍的海軍陸戰隊都派上去了,卻還是沒有辦法徹底將他們消滅,直到戰爭結束,那一帶的槍聲都還在不時響起,兩相比較,到底哪一個才是勇敢?」
這兩名軍官臉漲得通紅,嘴唇一張一合,明顯是不服氣,卻不知道如何反駁。中佐手裡的槍越垂越低,似乎已經沒有力氣捏住這支小小的手槍了。
北野政雄說:「我可以原諒你們的衝動,可以原諒你們的口不擇言,因為你們還年輕,而東瀛的希望,就寄托在你們這些年輕人身上……把槍放下吧,我並不想懲罰你
們。你們都記住,一味的死戰到底只能算是頑固不化,而敢於承認敵人的強大,敢於承認自己的失敗,才算是真正的勇敢。這一次我們敗了,敗給了華國第一集團軍,敗給了實戰經驗比任何一個國家的正規軍都要豐富的炎龍軍團,敗給了那位幾乎無法擊敗的華國戰神,這不丟臉;我們由始至終都沒有犯下大的錯誤,敵人是用一種全新的戰爭模式————網絡戰將我們打敗的,這也不丟臉,相反,我們應該慶幸這只是一場在第三國的土地上進行的局部戰爭,而不是在我們的國土上進行的賭上國運的全面戰爭,否則我們將要付出的代價,恐怕是現在的千倍,萬倍!我們輸了,但我們還活著,只要我們將這些經驗和對現代戰爭的認識帶回軍隊中去,我們的失敗就有價值,全部死在這裡,是對東瀛的犯罪————如果我們都死了,將來與華國交戰,我們的軍隊還會犯跟我們一樣的錯誤,並且付出更慘痛的代價!你們明白嗎?」
那兩頭強驢的頭聳拉了下去。中佐的手槍掉到了地上。兩名警衛衝進來要將他拿下,北野政雄揮揮手,讓他們退出去,表示沒事了。他對小澤參謀說:「去發報吧。」說完這句話,他彷彿也耗盡了所有的精力,慢慢的坐了下去,手捂著額頭,用只有他一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喃喃自語:「船越君,萬分抱歉,我現在沒有能力給你報仇,我甚至沒有辦法讓你的犧牲更有價值一些!我必須保住倖存下來的將士……原諒我這個沒用的同僚吧……」
小澤參謀看著心力交瘁的司令官閣下,沉默地敬了個軍禮,過去發報了。
幾分鐘之後,第一集團軍的坦克從第八師團的指揮部輾了過去,師團長和好幾名參謀被輾成了一團肉醬,再也不分彼此。
十分鐘之後,華軍的攻勢戛然而止,炮火連天的爪窪戰場,迎來了開戰以來少有的寧靜大概是華軍也打累了,終於要歇一口氣了吧。東瀛三軍司令部接到華軍回復的電報,非常簡短,簡短到只有兩個字:「免談!」
看樣子,華軍是鐵了心要將他們全部留在爪窪肥地了。看著這兩個方塊字,在座所有人都紅了眼,憤怒,絕望,驚恐,無奈……作為失敗者所有的負面情緒一起襲上心頭,讓他們幾乎發狂。華軍不打算跟他們談判,是啊,他們還有什麼資格跟人家談判?
北野政雄沉默片刻,對小澤參謀說:「繼續發報,就說,如果他們同意談判,我們可以放手讓爪窪陸軍特種部隊將蘇哈多總統劫走;如果他們不同意,我就讓蘇哈多人間蒸發,連根頭髮都不會給他們留下!」
北野政雄說:「直接把蘇哈多交給華軍才會將華軍激怒……我們的戰爭結束了,可華國與爪窪之間的戰爭還沒有結束,蘇哈多是挑起這場戰爭的頭號戰犯,只要他還沒有死,只要他還沒有落入華軍的手裡,華軍就有理由將這場戰爭繼續下去,繼續給爪窪人放血,為南洋華人共和國打出十年和平發展的時間……我猜柳哲那個屠夫肯定還沒有殺過癮,誰敢掃他的興,那才是活膩了。」
眾人半信半疑。
沒過幾分鐘,華軍回復:「放蘇哈多走,滾回你們老家去!」
一向軟硬不吃的華軍,居然還真吃這一套,這多少讓人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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