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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三章 煉獄谷地 (四) 文 / 流光飛舞

    風從山尖吹過,捲起雪粉,在石縫樹洞中刮出嗚嗚怪響,如鬼哭,如鶴唳,如老人咳笑,讓人汗毛倒豎。當然,在這樣的鬼地方你的汗毛想不倒豎起來都不可能,因為這鬼天氣實在是太冷了,每一根汗毛鼻毛都被凍得僵直,能不豎起來嗎。

    阿里中士用力跺了跺腳,往手心呵氣。儘管戴著保曖手套,可是手指還是被並凍得跟蠟燭一樣了,克什米爾的冬天,絕對是任何人的噩夢。雖然曾在錫亞琴冰川跟因陀羅人對峙過,但是中士還是覺得吃不消。在錫亞琴冰川只是跟因陀羅人對峙,但是在這裡卻是要作生死搏鬥,在這樣的冰川雪原作戰,就算是像他這樣的高山戰士都沒有信心能在最後倖存下來。在昨天就有十幾名民兵被冷死了,真見鬼,冷死冷傷的人居然比戰鬥減員還多!但是想想因陀羅人,阿里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生活在天堂裡!天可憐見,那幫可憐蟲連御寒裝備都沒有,被困在這連石頭都能生生凍裂的鬼地方,有他們受的,只怕現在被圍困的西線南集群已經傷兵滿營,快打不動了吧?

    打從被圍困以來,因陀羅人像被關在籠裡的暴熊,在包圍圈裡咆哮衝撞,攻勢如潮,但是每一次攻勢都被第18山地師以占壓倒性優勢的炮火給粉碎了。阿里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的仗:漫山遍野的因陀羅士兵高呼口號,一**的猛衝上來,第18山地師各個火力點傾洩而下的彈雨將他們一叢叢的撂倒,噴湧的鮮血將白雪染紅了,然後血漿氧化,變成了醬黑色。嚴寒成了可怕的敵人,受傷的人倒下去不到十分鐘就被凍在了地面上,再也站不起來······這不是戰鬥,這根本就是一場大屠殺!光是他們這個機槍組的射界裡就倒下了兩百多具屍體,戰鬥之殘酷,令人震驚,以至於他都有點同情因陀羅人了。據說上頭準備對絲卡尼亞谷地實施地毯式轟炸,盡快迫使因陀羅人投降,看樣子,這場殘酷的戰役很快就要結束啦,巴基斯坦人終於可以嘗嘗完勝的美妙感覺了!

    「阿里,能借個火嗎?」跟他一起放哨的大鬍子突然問。這個大鬍子來自拉合爾,是機槍手,作戰勇猛,就是平時有點大條。

    阿里看著他手裡的香煙,吞了一口口水,說:「吸煙,你會暴露的。」

    大鬍子不以為然:「得了吧,阿里,我們下面就是三十米高的冰坡,連猴子都爬不上來,犯得著那麼謹慎嗎?」

    阿里望向腳下那比額頭還峭的冰坡,見下面風平浪靜,便拿出打火機丟給大鬍子。大鬍子用手擋住手,點頭香煙狠狠的吸了一口,瞇上眼睛,足足過了一分鐘才愜意

    的吐出煙霧,拿出皺巴巴的煙盒拿出最後一支煙遞給阿里:「最後一支啦,給你。」

    阿里笑笑,正要接過來,卻看到大鬍子額頭上似乎的一個小小的紅點,作為一名老兵,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大驚失色,猛的一推想將大鬍子推開,然而來自脊椎的劇痛瞬間奪走了他全部的力量————一發消音衝鋒鎗發射的子彈射中他背脊,打斷了脊椎,他就算不死也得全身癱瘓,終其一生,也別想再挪動一根手指頭。他痛苦地張開嘴巴,卻連發出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在倒下的時候,他看到大鬍子右眼濺出一彪鮮血和腦漿混合的粉紅色漿液,像截木頭一樣倒了下去。他是幸運的,子彈從右眼射入,絞爛了腦組織,在不到零點五秒鐘之內就奪走了他的生命,快到讓他來不及感到痛苦,而阿里就沒有這麼走運了,脊椎破碎的劇痛讓他死去活來,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丟進油鍋裡炸,在幾秒鐘之內他就幾次痛得昏迷過去,又痛得醒過來,活著的每一秒鐘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植千刀萬剮一般的酷刑。在生命的彌留之際,他看到一道極暗淡的刀光閃過,一把作過暗光處理的戰術刀狠狠地插入冰面,在微微喘息中,一顆腦袋從冰坡下冒了出來,接著是肩膀,胸口,最後是整個人————因陀羅人,他們居然硬是從連猴子都爬不上的冰坡下爬了上來!

    那這兩發子彈是從哪裡射出來的?

    這是阿里心中最後的疑惑,可惜,他永遠得不到答案了。劇痛再一次讓他昏迷過去,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再痛醒過來。

    一共十八名因陀羅士兵先後從冰坡下爬了上來。他們的臉被塗得跟殭屍一樣,軍裝上每一個口袋都塞滿了彈匣和手雷,嘴巴用繃帶綁得嚴嚴實實,活像雪原上的幽靈————他們這一組本來有二十五個人,有六個從冰坡上摔了下去,粉身碎骨。綁住自己的嘴的目的,就是哪怕失足從三十多米的冰坡上摔下去,也不會發出慘叫暴露目標。德巴那汗慢慢的從雪地上站起來,他快要被凍僵了。他是第一個爬上來的,並且利用巴軍換崗的時間找了一個極為隱蔽的位置潛伏下來,趴了整整二十分鐘才找到機會將兩名哨兵一舉擊殺,為後面的人掃清了通道。現在德巴那汗被維爾京連升三級,晉陞為中校,全權指揮針對巴軍第十八山地師的襲擊,十幾支突擊隊都由他統一指揮,而他的目標,是巴軍第18山地師重炮團的團部。

    征服了這片連猴子都爬不上來的冰坡,所有突擊隊員都長長鬆了一口氣,德巴那汗中校神情卻越發的嚴峻:他無法確定巴軍重炮團的準確位

    置。時間實在是太緊了,他只能通過無線電偵聽以及綜合西線現炮兵部隊所能提供的一些零散信息作出判斷,成敗不過是五五開。沒有辦法,實在是沒有時間作萬全準備了。他開通電台,往話筒吹了兩口氣,沒過多久就陸續聽到報告:

    「猛虎小隊就位!」

    「獵豹小隊就位!」

    「雪獅小隊就位!」

    「雪鷹小隊就位!」

    「山鷹小隊就位!」

    ······

    「棕熊小隊尚未就位!」

    「鱷魚小隊尚未就位!」

    「紅狼小隊尚未就位!」

    報告到此為止,有兩個小隊沒有回音,也不知道是由於信號受到干擾還是這兩個小隊已經犧牲了。

    德巴那汗中校決定不等了,發出了「動手」的信號。端著從以色列進口的消音衝鋒鎗幽靈一般撲向巴軍陣地,兩名廊爾喀兵搶到了他前面。對於在雪域高原長大的廊爾喀人來說,這樣的地形跟平地沒有任何區別,而今晚參加自殺式襲擊行動的突擊隊中,廊爾喀步兵佔了半數,一來他們是最適合的人選,二來,維爾京中將再怎麼無私也做不到沒有一點私心,他要為因陀羅盡量多留下幾名優秀的士兵和軍官。這兩名廊爾喀兵在雪地上行走幾乎無聲無息,這種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戰鬥技能讓全世界的山地兵自歎弗如,世界聞名的格格米彎刀就別在右腿外側,隨時可能暴起傷人,飽飲鮮血,這兩個並不魁梧的廊爾喀兵給人的印象就是兩頭正在茫茫雪原上尋覓獵物的狼!

    小隊組成復合雙箭隊形,慢慢的摸進一片稀疏的樹林,跟著暴露在地面的電話線走。巴軍也知道因陀羅軍的電子干擾和無線電監聽技術很強,因此拉了老式電話線,一旦密碼被破譯或者受到強力的電磁干擾就使用老式固定電話,以保持通信暢通。不過,這些線路似乎是在戰爭爆發前倉促鋪設的,沒有來得及掩埋,這倒是給了德巴那汗中校一個順籐摸瓜的機會。就是不知道順著這條籐摸過去會摸到一個大南瓜還是一個小小的地瓜了。

    噠噠噠噠噠————

    遠處突然傳來密集而急促的槍響,將夜的寧靜打得千瘡百孔,緊接著重機槍那沉悶的令人心悸的轟鳴狠狠的撞入每一個人的耳膜,給他們一種毛骨聳然的感覺。大約三千米外一個高地上突然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因陀羅突擊隊在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向巴軍士兵開火,密集的槍彈將猝不及防的巴軍士兵打成一個個

    血肉模糊的蜂窩煤,而巴軍暗哨在第一時間開動了高平兩用重機槍這台絞肉機,中指粗半尺長的子彈在槍身震動中激射而出,排成兩把長達幾百米的無形的斬馬刀,只是輕輕一掃,就有四名因陀羅突擊隊員連同他們賴以掩蔽的樹林一起被生生絞碎,碎肉和木屑炸得到處都是,血霧和樹汁揚起老高。緊接著,六千米外一塊凹地裡,成組的手雷冰雹般砸向巴軍的戰壕,在爆炸的火光中,驚愕萬分的巴軍士兵分明看到一些因陀羅士兵抱著炸藥包朝他們的防空導彈發射車衝來,即使是戴著一副大大的紅外夜視儀也掩蓋不住他們臉上那種瘋狂的表情。子彈打在他們身上,一道道血泉隨之狂噴而出,但是他們沒有閃避,就這樣直衝過來,被打死的就算了,沒有被當場擊斃的無一例外,拼盡全力撲到防空導彈發射車上,拉響了懷裡的炸藥包。

    轟!

    轟!!

    轟!!!

    防空導彈的燃料和裝藥一引就爆,導彈發射車像個火柴盒一樣飛向半空,四分五裂。團團火光撕裂冰面,狂放的、暴烈的帶著大量金屬零件沖天而起,混合著煙焰和金屬碎片的衝擊波席捲整個防空陣地,不管是導彈兵、哨兵還是根本就沒打算活著回去的因陀羅突擊隊員,都在不到一秒鐘之內徹底消失在這狂暴的死亡風暴之中,一個細胞都沒有留下來。

    槍聲一響,第18山地師陣地上頓時起了一陣不安的混亂。幾乎每一個重要目標附近都有因陀羅士兵那瘋狂的身影,槍炮聲和爆炸聲密不透風,令人窒息,不難想像這次襲擊來得是何等的狂烈。四名巴軍士兵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一聲大喝讓德巴那汗中校手下的士兵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中校以及他的手下的不管是衣服還是武器都跟巴軍士兵一模一樣,因此這些巴軍士兵也不敢確定他們就是敵人,只是要他們站住。

    回應他們的,是刀光和槍聲。兩名廊爾喀兵別在大腿外側的格格米彎刀幾乎是在巴軍士兵開口的同一秒打著旋飛了出去,刀光如輪絞過,人頭落地,一道血柱沖天噴起,失去頭顱的身體抽搐著倒下,兩梭子彈射向半空。而德巴那汗中校手中的消音衝鋒鎗兩個點射,另外兩名巴軍士兵眉頭迸出一道血線,眼前一黑,仆倒在地上不動了。中校沉聲說:「就在這裡,上!」扔掉已無用武之地的消音衝鋒鎗,拔出90式自動步槍獵豹般撲了過去。突擊隊員們毫不猶豫,一個個快如驚風。在下一秒鐘,他們聽到了輕機槍清脆的掃射聲,子彈在前方不到六十米處射來,化作暗紅的流光嗖嗖掠過,打得積雪和樹枝

    簌簌往下掉。接著,又一挺機槍響了起來,兩道彈流交叉一絞,三名突擊隊員被捲住,在彈雨中踉蹌搖晃,身體被子彈筷子戳豆腐一樣穿出一個個小孔,鮮血混合著碎肉噴濺而出,等到他們倒下時,每個人身上至少被打出了十幾個彈孔。

    德巴那汗中校把一枚燃燒彈掄向一個機槍火力點,膠質火焰在爆炸中膨脹而出,兩名巴軍士兵丟下機槍,慘叫著滾出掩體,在橫飛的流彈中掙扎哀號。藉著他們身上的火光,沒有戴夜視儀的突擊隊員清楚的看到全副武裝的巴軍士兵正從一個半地下式工事裡衝出來,鬼才知道有多少支自動步槍在朝他們開火,活像是被捅爛了窩的馬蜂一樣!巴軍以少打多,每一個點的兵力都不會太多,這裡竟然放了這麼多人,絕對不會是普通目標。因陀羅突擊隊員也猛烈開火,彈流一遍遍沖涮著工事出口,巴軍士兵一叢叢的倒下,而血花也不斷在他們身上綻放,這根本就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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