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蘭老島,深山密林之中。
這片荒蠻之地是**軍的天堂,茂密的叢林使得軍事衛星無能為力,多雨的氣候讓現代空軍難以發揮,因此不少**、販毒武裝軍游擊隊就把這裡當成了大本營。當然了,這片人煙稀少的地區絕對稱不上什麼好去處,特別是雨季,瘴疫橫行,瘧蚊成群,更兼暴雨不斷,冷雨一陣陣的直洩下來,黑暗的叢林裡一切都潮濕得讓人難以忍受。頭頂上是幽藍而狂暴的閃電,腳下是發臭的泥濘,這樣的鬼地方,恐怕是除了南極之外最不適合打仗的地區之一了。然而,一支十個人的部隊正頂著這一陣陣大雨在叢林裡埋頭趕路。
「他祖母的,呂宋猴子也不找個好點的地方來投胎,呆在這樣的鬼地方,難怪他們瘦得像猴!」
小廣西喃喃咒罵著,在臉上抹下一大把雨水。這雨下得實在是太凶了,連我們這些打了好幾年仗、受過嚴格的叢林作戰訓練的老兵都有點兒吃不消的感覺。
我小聲說:「你就知足吧,至少這樣的天氣不用被飛機炸,不用被大炮轟了!」
小廣西罵:「鳥,我寧願跟雙頭鷹的海軍陸戰隊拼刺刀也不願意冒雨趕路!他媽的棉蘭老島,老子受夠了!」
我聲音更小:「你小聲點,當心暴露目標!」
他聲音反而更大了:「得了吧,這天氣,敵人都窩在城裡泡妞了,就我們這幫可憐的游擊隊還得苦哈哈的······哎喲,媽呀!」他揮著胳膊說得太來勁了,冷不防隊長從後面跟上來,照他腰眼就是一槍托,打得他直叫娘,並且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瞪得我頭皮發麻。小廣西的臉皺得跟個包子似的,等隊長過去了,苦著臉對我說:「我說老大,你能不能拿出點男子漢的報概來,壓壓你未婚妻的囂張氣焰啊,再這樣下去,你真有要變成妻管嚴了,我得多傷心哪!」
我無奈的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沒錯了,丁香現在是這支小分隊的隊長,我們都得聽從她的指揮,因此戰友們私底下經常跟我開玩笑:「喂,你們兩個誰做一號誰做二號啊?」搞得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敬這幫光棍。丁香私底下純粹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有時有點兒任性,有點兒靦腆,偶爾也會有點壞脾氣,還喜歡捉弄一下身邊的人,但是上了戰場就完全變了樣,像一台冰冷的精確無比的戰爭機器,不會有情緒波動,不會犯錯誤,更不會有什麼憐憫之心,上了戰場還敢拿她來開玩笑,那根本就是找死。小廣西挨上一槍托還算輕的,上次一名呂宋游擊隊員在行軍時喧嘩,被她
一槍給斃了,這回連他們隊長都不敢吱聲了。
要論整個小隊裡誰最不用害怕被修理,那非小雷莫屬,這小子那張嘴巴太嚴了,三棍子下去也打不出個屁來。山東回國去探親了,而傷癒歸隊的小雷就分到了我們這一組,這樣一來小廣西的心理就平衡了,至少三人組裡總算有一個身高跟他差不多的了。現在小雷正抱著狙擊步槍,三分睡正分醒似的跟著大家走,再過半個小時,他就得接替一名狙擊手,負責隊伍後面的警戒了。小廣西也不逗他,再怎麼逗他也不會說話的,沒勁。
隊伍進入一條山谷,被渾黃的山洪擋住,不能再前進了。我們的任務是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直線行軍六十公里,打掉雙頭鷹幫呂宋政府軍建設的一座大型情報監聽站。這座監聽站的設備非常先進,如果放任他們建成的話,估計我國在棉蘭老島的秘密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暴露,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當然了,計劃雖好,執行起來卻是困難重重。首先棉蘭老島的密林可以說是根本就沒有路,想在這樣的地形下一日行軍六十公里是非常困難的,再有天氣因素也不容忽視,遇上了這樣的大雨天,趕路更是難上加難,搞不好還會出現非戰鬥減員。像現在這樣,山谷都變成了二十多米寬的大河,我們基本上是沒撤了,丁香只能下令停下來休息,同時上報指揮部,請求更改作戰計劃。
指揮部很快回復:同意。
看看天色,媽的,才幾點啊,就快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大雨沒有一點跟我們客氣的意思,還在下個不停,看樣子今晚是別想越過山谷了。我們認命的歎了口氣,打開防水防割軍用背包,拿出吊床綁好,再綁上一塊防水塑料布擋住雨水,然後坐了上去,拿出自動加熱的野戰口糧來撕開包裝,開飯。當然了,想要把自己的肚子塞飽也不是件易事,野戰口糧種類少,口味也不怎麼樣,吃了幾天你就該反胃了,而我們基本上是天天都在吃,夠嗆。我還好了,小廣西愁眉苦臉的,一小塊一小塊的往嘴裡硬塞,邊塞邊嘀咕:「親,這是能量,親,這是能量!」在說服自己吃下去的同時也說服了我們。是啊,這是能量,味道不怎麼樣,但是能為我們提供足夠的營養,讓我們繼續戰鬥下去。
丁香走了過來,用戰術刀開了一個午餐肉罐頭遞給我:「別老是吃麵條和餅乾,要多吃肉。」
我坐了起來,騰出位置讓她坐下,用戰術刀把肉切開,挖起一塊送到她嘴裡。她笑著吃了下去,也挑起一塊喂到我嘴裡,你一塊我一塊,把罐頭消滅得一乾二淨。轉頭看看小廣西,這只
猴子正眨巴著眼睛,有模有樣的抽著鼻子,小聲說:「好可憐,你們恩恩愛愛,我孤苦伶仃,好可憐······」
丁香臉一紅,說:「閉上你的嘴!」
小廣西說:「我沒有說錯嘛!」
丁香說:「再廢話多多當心我在你的某個科目上請你吃雞蛋!別忘了,我現在還是你半個教官!」
猴子馬上老實下來了。
雨暫時停住了,但是從海上刮來的大風猛烈地搖撼著叢林,發出巨大的呼嘯聲,雷霆轟隆隆的從天空中滾過,藍色電弧像老虎一樣張牙舞爪的凌空撲下,不管是參天大樹還是猛虎,被它挨上了邊就得完蛋。如此惡劣的天生,當真不多見,我們最好祈禱老天保佑,不要一道閃電打在我們身上!我們可不是超人哪,更不是有九條命的貓!丁香陪我說了一會兒話,就去休息了,女兵在體能方面先天就處於劣勢,而大家走的路和負重都是一樣,她只會比我們更累。得抓緊時間休息,午夜之後我還得起來放哨呢。
可能睡了半個小時,也有可能只是睡了四五分鐘,我就被一塊石子砸醒了。丟石子的是小廣西,他可不敢過來把我搖醒,搞不好我還沒有醒,手裡的戰術刀就先朝他胸口捅過去了,因此他選擇了用這樣的辦法把我弄醒,真是一隻聰明的猴子。
「老大,你的春夢先放一放,我們該去放哨了。」
我看了一下時間,可不是,午睡兩點了,呵,一閉上眼睛就睡了四五個小時了。我們兩個套上防彈衣,穿上雨衣,戴上微光夜視儀,拎起步槍來到距離宿營地兩百米處的哨位,小雷和一名江西兵正像兩堆野草一樣泡在積水裡,動也不動。這該死的雨下得太大太久,他們挖的單兵坑都變水坑了。我和小廣西把他們兩個換下,趴在水中。這個位置很好,很險要,兩支步槍就能將敵人接近我們的三個方向全部封住,再加上我們在宿營前放置的數量眾多的小型地雷,如果敵人想要對我們發動突襲的話,那他們是打錯主意了。我盯著偵測單元那墨綠色的屏幕,小廣西則用紅外熱成像儀一遍遍的掃瞄,忙得不亦樂乎。當然了,我們這麼賣力並不僅僅是出於警覺,還有一個重要目的,就是希望能發現一兩頭小獸,好改善一下伙食。這樣的奇遇也不是沒有,就是很少罷了。
忙了半晌,什麼也沒有發現,他奶奶的,白忙活了。小廣西呲了呲牙,低聲咒罵:「該死的,整片叢林裡的野獸都死光了不成!」
我說:「這可不一定,這麼多**軍和游擊隊
,走了一撥又來一撥,搞不好連老鼠都吃光了。」
小廣西做出一副噁心的表情:「拜託,別再提老鼠了好不好,野外生存訓練中,老鼠肉你還沒有吃夠嗎?按我說,最好來一條蟒蛇,一條大蟒蛇,我們好痛痛快快的吃一頓蛇肉!你不知道吧,在兩山戰場上的部隊差不多人人都吃過蛇肉,有些傢伙甚至還收藏著蟒皮呢!」
我說:「得了得了得了,再囉嗦就把你餵給蟒蛇!」
小廣西說:「把我拿去餵蟒蛇?就怕蟒蛇見了我就跑吧!哎哎,眼鏡王蛇、水蟒、網紋蟒、森蚺······都是非常出名的蟒蛇啊,我怎麼一條也沒有見過?」
我笑:「搞不好我們背後就有一條哦!」
小廣西作咬牙切齒狀:「那再好不過了!如果它敢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要將它剁成三段,一段清蒸,一段紅燒,一段做蛇羹!喂,我說你是不是沒有涮牙呀,口氣這麼臭。」
空氣中飄浮的一絲臭味壞了這小子的胃口,讓他很不滿。
我說:「我還想問你呢,口氣臭得要命······不對,怎麼還帶點腥?」
小廣西說:「像巨蟒呵出來的氣呢······」他眼珠子瞪得老大:「不會這麼巧吧!」
我們兩個駭然轉身,正好看到一股惡臭帶酸的液體像霰彈一樣朝我們噴來!我幾乎是本能的閉上眼睛,那玩意噴在臉上,身上,皮膚發辣,媽的,是骨酸!要是我沒有閉上眼睛,被它噴中,不變成瞎子才怪了!在電光石火間,我聽到小廣西大叫一聲,一聲風響,就不見動靜了,我拔出手槍,卻連眼睛都睜不開,只能對著大致方向扣動板機,可惜這一槍還是打不出去,一股可怕的力量重重的撞在我的身上,將我撞飛出去,我渾身跟散了架似的,手槍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我低吼一聲,拔出了戰術刀。也僅僅來得及拔出戰術刀,右肩就像被兩排耙齒鍥入一般,我幾乎聽到了骨頭破裂的聲響,媽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在襲擊我們,咬合力竟然如此驚人!我憑著直覺狠狠一刀揮了出去,砍中了,肯定砍中什麼了,一點滾燙的液體筆直的濺到我的臉上。不等我揮出第二刀,身體就被綁住了,越掙綁得越緊,就像傳說中的捆仙繩,一旦被綁住,大羅金仙也逃不掉。最慘的是不光是手被綁住,我全身上下都被綁了個死死的,摔倒在地上滿地打滾,而身上的「繩子」還在收緊,痛倒不覺得痛,只是肺好像被擠扁了一樣,一口氣吐不出去吸不進來,我舌頭都吐出來了。都到這一步了我還不知道襲擊我
們的是個什麼玩意,那我就白混了,在心裡發出一聲鬱悶到極點的怒吼:「我操,這是什麼狗屎運!還有猴子,你他媽的死到哪裡去了,老大落難也不過來幫上一把!」
那玩意又在我身上纏了一匝,現在我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小廣西的聲音彷彿是從地球的另一面飄過來的一樣遙遠而縹緲:「······緊急情況······在xx方向發現······你們快來啊!」他的聲音中夾著槍響,咦,難不成他在跟什麼敵人交火?這下可壞了,我現在根本就幫不上忙,他一個人能頂住敵人的突然襲擊嗎?
右手根本就動不了了。我拼盡全力,把戰術刀送到嘴邊咬住,我不能死在這裡,更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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