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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四九章 戰狼縱橫(二) 文 / 流光飛舞

    濃濃的毒氣霧終於消散了。

    安南士兵的屍體橫臥一地,難以計數。他們面色青紫,眼睛瞪得大大的,滿嘴黃沫,身體扭曲,至死迎保持著臨死前的掙扎的姿勢,那種痛苦,那種絕望,就算是石頭見了也會為之動容。

    只可惜,他們撞上的,是心比頑石還要硬的職業軍人。快速反應旅幾乎是不費一槍一彈就收復了陣地,鞏固防線,準備迎接安南人更為兇猛的第二波攻擊。而安南人儘管快要氣爆炸了,卻遲遲沒有發動進攻,畢竟士兵再多也不是那樣浪費的,人血不是水,不能隨便流。陳友貞少將想指責對手違反了日內瓦公約,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因為是他也犯規的,你遊戲作弊,就別指望對手還老老實實的遵守公約了。還是那句話,誰的拳頭硬誰就有理。

    首都師的官兵們多少有點洩氣,剛才他們拿出了最大的決心,拼盡了全力,拼得那麼狠,最終還是被打了回來,戰車被摧毀大半,這仗還怎麼打?陳友貞問周鳳山:「部隊還要多久才能發動第二波次攻擊?」

    周鳳山說:「至少半個小時。」

    陳友貞說:「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十分鐘之內必須發動第二波次攻擊!」

    周鳳山說:「部隊需要時間來恢復體力,部隊的情緒也要穩定一下······」

    陳友貞厲聲說:「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雨很快就要停了,天也快亮了,我們還能有多少時間從容部署?十分鐘之內必須發起進攻,每一名士兵,每一發子彈都通通用上,用不著保留什麼,如果不能取勝,我們就在這裡殺到血干為止!」

    在師長嚴令之下,剛剛遭受了一次慘敗的首都師主力團連氣都沒有喘勻便發動了第二次進攻,戰火再燃,兩軍在雨幕中殺得兩眼發紅。

    一批批士兵衝了上去。

    一批批士兵在機關炮的怒吼中血肉橫飛。

    安南裝甲兵好不容易才將最後幾輛t-55開上了華軍陣地,連一炮都沒開就被105重炮發射的炮射反坦克導彈打成了一團桔紅的火球。

    紅了眼的安南首都師連續發動十一波攻擊,屍體硬生生填平了一道戰壕,付出了如此慘重的傷亡,他們終於攻到了快速反應旅的核心陣地,然而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向前一步了,十二挺高平兩用重機槍,三門機關炮,還有三輛自行高射機槍,構成密不透風的彈幕,金屬風暴如雨如霧,橫掃整個陣地,膽敢露面的安南士兵在不到一秒鐘之內被打得粉

    碎。更要命的是對岸的數字化炮兵群又開始炮擊了,炮彈精準的落在兩軍散兵線五十米之內,壘出一堵火牆,撞上這道火藥味牆的安南士兵灰飛煙滅。數字化炮兵精確到點的炮擊讓安南首都師鬱悶得想吐血,打著打著他們就發現自己被包圍了,被自己人的屍體和燃燒著的戰車殘骸給團團包圍了,這仗還怎麼打?

    柳維平面色非常非常的難看,呆在炮兵指揮部裡不肯出來。剛才他接到了前指的電報,許司令把他們三個全家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狗血淋頭,直到他低頭認錯檢討了,司令員才施施然的亮出總參部的最新命令:務必全殲倭軍第七師團,一個不留!我靠,明明總參部和軍委都沒有怪罪的意思,你幹嘛還要罵人?我這頓罵挨得冤啊!他倒是想將第七師團宰得一個不剩,問題是過不去啊,別說坦克,就連直升機也過不去,只能在這裡看著柳哲大殺四方,你說他面色能有多好看?

    「雨勢太大了,洪水氾濫,很多本來只有一兩米寬的小河現在都變成了四五十米寬的大河,橋樑不是被衝垮就是被淹沒泡軟,我們的坦克根本就過不去······」上頭要求太高了,他不得不強調一下困難,總比把話說滿了到時無法交差強吧?

    許和尚耐心聽他說完,沒頭沒腦的問:「下雨?有沒有下刀子?」

    柳維平眨巴著眼睛,不說話。

    許和尚斬釘截鐵:「既然沒有下刀子,你就給我打!就算是下刀子,你也給我往死裡打!」

    我靠,你怎麼還是紅軍時期那一套啊!柳維平哭笑不得。

    許和尚在那邊捶著桌子指手劃腳:「少在那裡裝了,你們這三個禍害有多大能耐我是知道的,讓你們湊到一塊,天下不大亂才是怪事!別跟我強調客觀,要什麼只管開口,反正我要贏,而且要贏得徹徹底底,讓安南猴子和倭豬記一輩子!你闖這麼大的禍我還沒有跟你算賬呢,要是讓倭豬跑了,你別回來了,爬到樹上當猴子好了!」

    柳維平被連罵帶捧,整得一點脾氣也沒有,他發誓,楊老軍長此時一定正在總司令身邊支著損招,要不然許和尚怎麼每一句話都正打在他要害上?至於嗎,不就是害你被停職檢查了一次嘛,犯不著記一輩子仇吧,再說這些年我可是盡力補償了,有什麼新裝備都盡量分你一份,這樣都還不行?

    果然————

    許和尚罵夠了,換了個人,是老軍長的聲音:「小柳啊,司令員是讓你自作主張給氣的,語氣是沖了一點,但是也情有可原,你別放在

    心上······那個,諒山這邊的戰事已經接近尾聲,軍旗師和教導師都讓我們給砸碎了,只要大雨一停,我們三個集團軍就長驅直入,直取河內,你們只要堅持住這幾個小時就是勝利······」

    柳維平傻傻的問:「什麼?諒山戰事這麼快就結束了?」

    楊軍長說:「三個集團軍打兩個師,打了三十幾個小時,算慢了。現在我們準備冒雨進軍,要是雨勢小一點的話,兩個小時就能趕到你那邊了·······」

    柳維平發出一聲尖叫————也可以說是慘叫:「完蛋了,我剛剛下令以毒攻毒,朝天上打了十幾噸乾冰彈,再過幾分鐘估計又是一場百年一遇的特大暴雨,連洪災都不是不可能,你們可怎麼過來啊?」

    聽得出前指一片吸涼氣的聲音,電台那頭沒了聲響。柳維平一陣擔憂,老軍長身體可大不如前了,年紀大了嘛,萬一有什麼好歹,他樂子可就大了!他小心翼翼的問:「軍長,你在聽嗎?軍長,你怎麼樣了?軍長,軍長?」

    老軍長的聲音有點虛弱:「我沒事,你用不著叫魂一樣叫。」

    柳維平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我真怕你會有什麼好歹呢。」

    那頭聲調突然提高了十二襠,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你這個小混蛋什麼時候才能學會謀定而後動?你存心是想氣死我們這些老頭子是吧?幾年前偷飛機搞得天下大亂也就算了,自作主張進攻河內我們也暫時不跟你計較,你居然還要人造一場大洪災,你到底想幹什麼?想把整個安南都淹了嗎!?混蛋我見多了,像你這樣的混蛋我八輩子也只見過一回!你這小子天生就是個禍害,真不知道老天爺是不是睡著了,居然讓你跑到人間來興風作浪!」

    柳維平有點委屈:「我哪裡知道你們這麼快就能解決涼山啊,我是看到倭豬居然敢跟我們玩氣象戰,利用大雨劃掉了我們的空中優勢,實在氣不過才回敬他一場暴雨的······」

    「你還不如說你是存心將安南人全部淹死!」老軍長估計是氣得夠嗆,簡直是打肺裡吼出來的,相處了這麼多年,柳維平還是頭一回發現這位可敬的老人的嗓門原來這麼大,都可以震死一頭老牛了。氣壞了的老人劈頭蓋臉一通臭罵,罵了他足足十分鐘,就連天上那滾滾驚雷也蓋不住他的聲音,罵得那叫一個狗血淋頭啊。柳維平杵在那裡乖乖的挨罵,不敢還嘴。換了別人,哪怕是頂頭上司敢這樣罵他,他早就重拳伺候了,偏偏這位老人對他有知遇之恩,他打心裡尊敬這位

    老人,別說被罵一頓了,就算是老軍長狠狠抽他一鞭子,他也是嬉皮笑臉打著哈哈,決不還手。老軍長罵累了,撂下一句「你看著辦吧,反正這一仗決不能輸!」結束了通話。柳維平苦笑,走出去望著天空中閃動跳躍的藍色電弧,恨不得咬老天爺一口······真他娘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韓雅潔走過來,輕聲安慰他:「放心吧,這雨不會下太久的,頂多也就二十分鐘。快速反應旅的戰鬥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他們連幾個小時也招架不住,他們還憑什麼跟空中突擊師和數字化步兵旅並稱為地獄三頭犬?」

    柳維平苦笑:「唉,我又闖禍了!這場暴雨的影響至少要持續三個小時啊,三個小時內什麼都有可能發生,萬一快速反應旅因此被拖累,我怎麼向上頭交待啊。」

    韓雅潔笑:「怎麼,對自己的好兄弟沒信心?」

    柳維平沒作聲,他不敢告訴韓雅潔,在第四次中東戰爭中,強橫的以色列陸軍在戰爭初期被打得落花流水,有一個王牌裝甲旅遭到埃及人的伏擊,短短二十分鐘內全軍盡墨,整個以色列為之震駭!伏擊那個裝甲旅的埃軍不過一個輕步兵師而已,而柳哲現在要面對的卻是一個重裝師團再加一個安南王牌師,他心裡真的沒底。

    諒山戰事真的快要結束了,軍旗師師長戰死,教導師師部下落不明,整個諒山都被打平了,遍地碎屍,令人作嘔,大雨一陣接一陣潑下來,無數屍體在雨中泡得慘白,鮮血混在水裡四處流動,地上的積水大半都是暗紅暗紅的。神情疲憊的士兵們正在冒雨收斂戰友的屍體,把全城所有的門板都給拆了做棺材,一具具的往後方運,安南人的屍體往車上一扔,運到野外淋上汽油燒,反正不能讓他們在城裡腐爛,會招來瘟疫的。城裡時不時還能聽到零星的槍響,還有一些安南士兵正在作零星抵抗,這樣的騷擾這幾個王牌軍當然不在乎,讓高棉人去收拾他們好了。

    諒山一役,真的殺得屍山血海,我軍傷亡超過六千人,是開戰以來僅有的一次,而安南兩個師幾乎被全殲,二三十萬發炮彈砸下來,數萬平民被炸得粉碎,這座要塞成了不折不扣的絞肉機,一天多一點的時間內,將近八萬人就全完了!只是這些並不能讓幾位主要指揮官稍稍動容,三大戰役、四戰四平等等這麼慘的血戰都打過,這種場面只能算是小兒科了。三位軍長齊集司令部商討對策。

    本來沒有打算打河內,畢竟那是蘇聯人的底線,能不碰的話盡量別碰,逼虎躍澗的蠢事我們不能做。可是河內已經門戶洞

    開,幾乎是唾手可得,就這樣撤回去,未免有點不甘心。撇開政治上的因素,我們完全可以拿下河內,就算拿不下,也可以將它徹底打平,光是瓦礫就夠安南人收拾個大半年,讓安南人記往一輩子!但是戰爭為政治服務,有些仗明明可以打贏,但是政治不允許,不能打;有些戰爭必敗無疑,但是出於政治上的需要,非打不可;河內就屬於能打卻不可以打的這一類。仗打到現在,共和國的戰略企圖基本上都達到了,甚至超出了預期效果。南海一戰,奠定了我國在南海的主導地位,東南亞諸小國至少二十年都不敢朝南沙群島伸爪子了;釣魚島之戰再定乾坤,確立了我國在東亞的霸主地位,從此萬里海疆任我縱橫,雙頭鷹和北極熊都被掃出局了,東瀛被打成了一級死殘廢,沒有十幾年緩不過氣來。可以說,安南已經變成了一個次要的戰場,共和國就算立刻撤軍也無損大局了,犯不著再為一個無關大局的敵國首都去浪費士兵的鮮血。中央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打下諒山就撤,至於分裂安南扶持傀儡政權,我們沒有這個財力和精力,河內嘛,逼過去嚇唬嚇唬他們,打上幾發炮彈給他們提提神就差不多了。可是,軍隊不是政客的工具,戰爭同樣不受政客控制,打到現在,這場戰爭已經失控了:

    第一,陸軍的榮譽感不允許我們就這樣撤退。海軍在處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下尚且驚天逆轉,打得世界霸主頭破血流,而陸軍佔絕對優勢卻無法馬踏敵國國都,逼敵人俯首乞降,陸軍的臉往哪裡擱?哪怕是為了陸軍的尊嚴,河內也非打不可!

    第二,安南人遊戲作弊。安南打不過我們,滿世界的揮救命稻草,這是可以理解的,打仗嘛,跟打群架差不多,多一個助拳的多一分力量。可是他找錯了對象。放著這麼多國家不找,偏偏要找倭豬幫忙,時隔三十多年,月經旗再一次在共和國陸軍面前像尿布一樣晃動,耀武揚威,這些老將的新仇舊恨都一齊爆發了。東瀛人又在挑戰共和國的底線了,那我們就用拳頭告訴他,我們不是好惹的!基於這一點,河內不打不行!你不打,東瀛人就會聒不知恥的滿世界宣揚說我們怕了他們!

    會議開得很簡短,不到五分鐘就作出了決定:不能讓那三個渾小子摘了桃子!暴雨一停,各集團軍馬上出動主力,席捲河內,讓東瀛矮子知道喇叭是銅鍋是鐵!至於清剿殘敵,有高棉人和山地旅太足夠了!巧得很,總參部的作戰命令也送到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打過去就是了!

    於是就有了那通把柳維平罵得狗血淋頭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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