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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屍山血海(下) 文 / 流光飛舞

    本傑明駕駛著戰鷹從戰場上空斜掠而過,他看到整座昆嵩幾乎被炮火從地圖上抹掉,只剩下幾座高大的建築孤孤的聳立在硝煙烈焰中。那是共和軍最後的陣地,除了這幾座建築外,空軍愛炸哪裡就炸哪裡。以團為單位的士兵在廢墟中像野獸一樣廝殺著,屍體橫臥一地,從空中都可以看到街上的積水都變成了紅色,就像一條條流淌的血河。解放陣線的防空火力追著他打,不過夠不著「雄貓」。「雄貓」矯捷的從萬米高空一掠而過,成串的炮彈在下面爆炸,爆炸波震得戰機一顛一顛的,像一葉駭浪中的孤舟。

    對於f-14,他簡直是滿意極了,儘管這款戰機是兩年前才完成試飛的。這可是第一款三代機,無以倫比的機動性能,閃電一般的速度,強大的火力,還有可以決勝千里之外的電子雷達系統,造就了這頭凶狠的雄貓,放眼整個安南,還沒有什麼威脅得到「雄貓」的,儘管它投入戰場有點倉促,有點兒趕鴨子上架的意思。

    一款兩年前才試飛的戰機現在就投入戰場,聽起來好像是開玩笑,但是千真萬確。這好像是拜金融大鱷所賜。在去年十二月,一支國外游資乘華府被安南戰爭搞得焦頭爛額之機突然發難,狙擊了美元,先是把美元推得高高的,再一腳踩到底,讓花旗國在短短一天內損了九個億——間接損失還遠遠不止這個數。花旗國本來就物價飛漲,被游資這麼一鬧,漲得就更厲害了。按說這點破事還影響不到軍火商的,最少影響不到戰機製造商,只是孕育了「雄貓」的格魯曼公司底子薄,根據69年跟海軍簽訂的合同,將由他們公司自行吸收通貨膨脹等額外成本,這就要命了:惡劣的經濟形勢使得格魯曼公司每交付一架戰機都要自己貼錢進去——自己造出戰機還貼錢送給人家,搞笑吧?被該死的金融家這麼一鬧,物價上漲得更厲害,也就意味著格魯曼公司虧得更厲害了。格魯曼公司求爺爺告奶奶,懇求海軍重新簽訂合同,賠本的買賣不能再做了,會死人的。海軍哪裡干啊,有人倒貼錢給我造飛機,多好哪,格魯曼公司被逼得幾乎要上吊,萬般無奈,只好提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讓一個中隊上戰場,用實力來證明一切。呃,這還是那位狙擊美元的亞裔金融家支的招,這位無意中把格魯曼公司整得走投無路的金融家借了兩個億給格魯曼公司周轉,算是賠禮道歉吧。海軍也讓刁鑽的米格給整得昏頭轉向,也就答應了,格魯曼公司出最好的飛機,他們上最好的飛行員,就這樣上了戰場。事實證明f-14完全值得海軍多花點錢,到現在為止,「雄貓」中隊已經擊落擊傷了十一架米格,自己還是

    零傷亡。據說海軍打算跟格魯曼公司重新簽訂合同了,這麼好的飛機,總不能老是叫人家倒貼錢給你造吧。

    米格沒有出現,真是遺憾,本傑明到現在還沒有擊落過一架米格呢。不過,他的任務也不是擊落多少架飛機,而是掩護輕型轟炸機去轟炸一個小村落——據說安南解放陣線中路軍的指揮部就在那裡。轟炸機群在戰場上空開始分開,一個中隊斜斜掠過,投下一枚枚燃燒彈。胖乎乎的燃燒彈對準安南軍的頭頂砸下去,在距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彈體爆裂,裡面彈出一支支香蕉一樣的燃燒棒,天女散花似的落下,一觸即爆,把帶膠質的火焰撒向四周。在飛機下方,一條火龍迤邐而行,把無數士兵吞噬,就算是在飛機上也能看到一些火人在火海中扭曲著身體,嘶聲哀號,慘不可言。不少彈藥被燒爆了,火海中騰起一團團桔紅的火球,爆炸波助紂為虐,把火龍推向更多士兵,火龍捲過,基本上沒有一個活人了。另一隊則撲向安南解放陣線的指揮部,沒等他們接近,一堵火牆就自下而上的罩了過來,防空火力密得讓你可以在天空中鋪一張蓆子睡大覺,那一枚枚怒吼著拔地而起的薩姆導彈更是讓人心驚膽戰。一架f-105f轟炸機被薩姆死死的咬住,飛行員拚命的拋撒熱焰誘餌,在空中做出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機動動作,總算避過了比夏威夷辣妹還要熱情的薩姆導彈。但是很不幸,為了擺脫導彈他飛得實在太低了,已經被高射機槍火力裹住,一串高機子彈像刀子切奶酪一樣從飛機尾翼劃過,整架飛機炸成兩團滾動的火球。飛行員緊急跳傘,降落傘剛剛打開,他就被高機子彈打成了兩截。空中騎士聽著是很威風,其實也有他的難處,至少陸軍和海軍見勢不妙還可以投降,保住小命,而空軍沒法投降,像剛才那個倒霉蛋,你叫他怎麼投降?在空中搖白旗?

    「可憐的傢伙。」本傑明咕噥一句,把飛機拉高,他可不想步那個倒霉蛋的後塵。地面那些防空火力他沒有辦法清除,水霧太濃了,激光制導炸彈派不上用場,俯衝投彈又太危險,那些對飛行高度要求極為苛刻的f-105f只好自求我福了。見鬼,為什麼精確制導武器在這種天氣就不能使用?去年華軍航空兵對隱藏在藏南山區的游擊隊密營發動定點清除式打擊時天氣好像比現在還要惡劣,為什麼他們就能精確到點,我們卻做不到呢?

    三架f-105f轟炸機開始投彈了,炸彈一串串的甩下去,有鑽地彈,有空爆彈,有燃燒彈,把整個村落湮沒在火海之中。這天氣什麼精確制導純屬扯淡,還是二戰中的地毯式轟炸管用

    些。可是即便如此,還是不斷的有防空導彈射向他們。看樣子他們真的炸對地方了,要不然安南猴子怎麼會跟瘋了一樣,把手裡為數不多的防空導彈一古腦的砸過來?f-105再次成為倒霉鬼,有一架被一枚薩姆來了個一箭穿心,炸成一堆燃燒的鋁片。本傑明把兩枚二百五十公斤級對地攻擊彈藥丟了下去,也不知道有沒有炸中人家的導彈發射架,反正惹來兩枚導彈的前後夾擊,他趕緊釋放干擾物,一枚導彈被誘爆。另一枚卻好像老僧入定一樣對漫天飛舞的誘餌視而不見,直撲飛機左翼。見鬼,對付薩姆的戰術失效了,這不是他們所熟悉的薩姆導彈!本傑明額頭見汗,幾乎是本能的做出十分危險的尾旋,還好這是「雄貓」,換了f-4被他來這麼一招,只怕得大修了。導彈沒能擊中這架跟陀螺似的原地旋轉不止的戰機,卻在戰機不遠處自爆了,紛飛的碎片形成面式殺傷,有幾塊彈片一頭扎入f-14體內,可憐的「雄貓」冒出了濃煙,還好,還能控制。

    「騎士5受傷,騎士5受傷,我必須返航!」本傑明在通訊頻道裡報告自己的情況。

    中隊長迅速作出回應:「騎士5立刻返航!騎士5,你傷得不輕,看樣子是回不了航母了,不妨先到邊和機場降落再作打算。」

    本傑明說:「騎士5明白!」

    「祝你一路順風。」

    十幾分鐘後,本傑明的戰機在邊和空軍基地降落,他出名了,成為歷史上第一個被擊傷的f-14機組。而兩個星期之後,這架負傷的「雄貓」將名揚天下!

    炮火連天的戰場注定與狙擊手無緣,周圍打得再熱鬧,揚陽和斯科爾也無動於衷,就像兩塊岩石,隔著數百米距離默默對峙。兩個人都在對方的戰術動作中讀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高手!碰到這種高手,生死只在一線之間,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一發子彈飛向你的腦袋,最好的辦法還是耐心的跟他耗下去,尋找他的每一個不易覺察的破綻,來個一擊必殺!這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決不會像小說裡寫的那麼威風的。就說揚陽吧,他很不走運,趴在低窪位置,更不走運的是不到兩百米外就是正殺得天昏地暗的市中心公園。天知道那頭打成什麼樣子了,鮮血和著雨水流過來,他整個人都泡在血河中,泡得皮膚慘白!呆在這樣一個血池裡,換了正常人早該瘋了,但是他沒有瘋,看來他不是正常人。

    在另一邊,同樣是狙擊手之間的較量,不過打得比他們熱鬧多了。

    羅伊上尉是海軍陸戰隊中數一數二的

    狙擊手,狙擊技術極佳,手裡少說也有三十多條人命了。可是現在這位狙擊高手快被對手逼得喘不過氣來了,要命的狙擊步槍子彈一發接一發射來,每發間隔不到一秒,逼得他在一片空曠地連滾帶爬,狼狽不堪,心裡破口大罵:「我操,那個傻逼用的究竟是哪個變態的國家生產的狙擊步槍,居然打得這麼快,這麼準!」打死他也想不到,被他罵成傻逼的那個傢伙用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狙擊步槍,而是從戰場上撿來的m14自動步槍!那個傻逼就躲在一幢被炮彈炸塌的樓房下面架起那支不是狙擊步槍的狙擊步槍一槍接一槍地秒他,打得不亦樂乎!還好他不知道正在對他窮追猛打的竟是他們軍隊的制式步槍,要不然他準得氣吐血。

    「啾!」

    一發子彈幾乎是貼著臉頰劃過,羅伊臉上被氣浪刮出一道血痕。上尉咬著牙在翻滾的同時拆下一枚煙幕彈丟出去,炸起的煙霧遮住了那個可惡的狙擊手的視線,他乘機滾到一堆瓦礫後面,摸了一下火辣辣作痛的臉,摸下一手的血,看樣子傷得不輕。羅伊咬牙切齒:「狗雜種,我要殺了你!」貓著腰迅速利用地形轉移到一幢兩層小樓裡。剛才那個位置還算安全,但視野不行,躲在那裡休想能發現那個可惡透頂的狙擊手,這個制高點雖說容易招來炮火,卻勝在視野開闊,再說也不高,他完全可以在開完一槍後迅速撤離——在巷戰中躲到高樓裡狙擊目標是非常危險的,等於是在沖敵人大叫「向我開炮」,一旦暴露連轉移的機會都沒有,幾發炮彈轟過來,連人帶建築物一起炸飛。這位資深狙擊手也是被逼得夠嗆才選擇這樣一個狙擊位置,換平時是萬萬不會作此考慮的。

    可是等他架起狙擊步槍後,那個看起來毛毛躁躁的狙擊手居然很小氣的不肯再開哪怕一槍了,也不知道是見勢不妙一早開溜了還是怎麼的。如此無賴的對手讓羅伊有點哭笑不得,他用熱成像型反覆搜索,連個鬼影都找不到。

    他走了?不可能吧?

    羅伊反覆的搜索,花了足足一個小時,最後終於從那扇小窗子看到了一個人影。在那一刻,他的手指幾乎不聽控制的扣動扳機了,還好,他勉強控制住情緒,越發冷靜的觀察。慢慢的,他露出了冷酷的笑意——那是個假人,那個可惡的狙擊手還沒有走!只是,他在哪裡呢?

    再次搜索無果,羅伊決定賭一把,不動聲色的用火柴點著了一個小小的棉布團,拋向另一個窗口,火光一閃!遠遠看來就像是狙擊手開了一槍一樣。他屏住呼吸,全部精氣神都凝聚在那個小小的十字星上,那個十字星

    在這一刻成了他意念的延伸,數百米內的一切盡在眼底。「砰!」那個冒失鬼射來了一發他渴望的子彈,打的就是火團飛過的那個窗口。羅伊低聲說:「再見!」十字星瞬間鎖定了那個非常隱蔽的狙擊位置,扣動扳機,12。7毫米口徑高爆燃燒彈在槍口帶出一道一尺多長的膛焰,準準的打在那個角落,磚頭碎片和混凝土渣子飛起兩米多高,那個狙擊手肯定沒命了。

    然而······

    「砰!!!」

    一聲槍響震碎了羅伊那得意的笑意,一發子彈從那個「假人」手裡發出,劃過漫長的距離,射穿了他的左胸。他雙目暴凸,帶著一臉的難以置信慢慢癱倒在地,臨死前只有一個念頭:「這怎麼可能?我明明打中了他!」

    「假人」甩掉了身上的偽裝,沖這邊伸出一根中指:「傻逼,你就一點也不知道什麼叫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嗎?」

    與此同時,期科爾的藏身之處也變成了一片火海,他剛剛帶著一身星星點點的火苗跳出來,就被大口徑狙擊步槍子彈打成了十幾塊。狙擊手之間的較量就是這樣的殘酷,揚陽的幸運之處,不過是他槍裡比斯科爾多了一發燃燒彈而已。不管你服不服氣,就是這發燃燒彈把斯科爾給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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