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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76 你這副樣子,給誰看? 文 / 安凝

    「阿城,你在哪裡啊,怎麼還不來接我……」

    天愛這麼一句,夾雜著焦慮,甚至隱隱帶著哭腔的問話,讓手機貼在耳上,正欲說話的顧驍,猛的震了一下。

    一瞬間,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

    可是,表哥出了事,即使大家都不想天愛知道,即使大家都很想把天愛蒙在鼓裡,但是天愛是必須要知道的,最壞的打算,如果表哥不行了,他應該是很想,天愛送他一程的吧!

    顧驍吐了一口氣,心裡有些悶,緩緩的低下頭,握著手機的手掌顫了顫,才開口:「天愛,我是顧四哥。」

    「顧四哥?」天愛詫異了一下,拿下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顯示,才意識到剛剛她太慌亂了,竟然忘記了看來電的人是誰,一心以為是阿城。

    「嗯,天愛,來醫院吧……表哥他,出了點事!」天知道,顧驍說出這句話,有多艱難。

    天愛握著手機的手陡然鬆了一下,手機順著跌落了下去,她直勾勾的盯著前方,臉色一瞬間就慘白起來……

    顧四哥剛剛說什麼,他說了什麼?

    阿城出事了?他說阿城出事了?不,怎麼可能呢?不可能的,阿城剛剛還給她打電話,還說要來接她的……

    她一定是聽錯了,對,一定是聽錯了!

    天愛連忙低下頭,摸索著掉在沙發上的手機,摸到之後,慌忙的貼在耳朵上,「顧,顧四哥,我,我剛剛沒聽清,你說什麼?」

    「天愛,你聽清了,聽顧四哥說,不要慌,也不要難過,撐著點,現在就過來醫院吧,我把地址發給你……」

    這一次,她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了,她想要裝聽不見都不可以了!

    天愛晃晃悠悠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腿是麻痺的,走一步,就抽搐般的難受,可是她恍然不知的往門口走去,手中緊緊的攥著手機,並沒有切斷通話,還接通著顧驍的電話。

    顧驍在電話這端『喂』了幾聲,得不到天愛的回應,幽幽的歎息了一聲,只得先掛斷了,然後把醫院的地址發過去。

    然後,他握著手機的手臂倏的甩落下去,頭抵著牆壁,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神情痛苦。

    「顧驍……」一隻手輕輕的落在顧驍的肩上,手的主人輕輕的喚他的名字。

    顧驍倏然睜開眼睛,偏頭看去,是顧艾過來了,他的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沒能說出口。

    顧艾知道顧驍想要說什麼,她只是搖了搖頭,示意他她知道,然後握住了他的大手,像是給他力量一般,兩個人一起往手術室門口走過去。

    顧艾是跟顧鎧晟和方嘉鈺一塊過來的,這會兒,方嘉鈺已經哭的哽咽,顧鎧晟的眼也是紅著,卻仍要扶著哭到幾近虛脫的老婆。

    手術室門口的所有人,眼睛都幾乎赤紅著,因為他們都聽見了醫生的那句,希望不大……

    天愛已經不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這一路,她的魂魄好像不曾跟著她,她茫茫然的看著路上的景物掠去,心裡那種恐慌的感覺,滅頂一樣,襲來。

    「阿城,阿城在哪裡?」天愛衝進來,看到手術室門口的人,整個人僵住了一樣,站定,嗓音變得很輕,很輕,她問道,眸光在每個人的身上打著轉。

    殷子看到天愛,走了過來,「嫂子,城哥他……他還在手術中……」

    天愛倏地揪住殷子的衣襟,小臉上連一絲血色都沒有,「殷子,阿城,阿城他怎麼了,他怎麼了啊?」

    「嫂子……」殷子哽了哽,「車禍,我們翻車了,城哥為了護住我,撞到了頭!」

    「車禍?」天愛好像鬆了口氣一樣,輕聲的呢喃著,仍舊揪著殷子的衣襟,轉頭看著手術室的大門,靜默了幾秒鐘的時間,卻陡然爆發了……

    「不只是車禍嗎?為什麼你們都一副阿城好像死了的樣子,不會的,阿城不會有事的,阿城還說要娶我的,他不會騙我的,車禍而已,是不是需要輸血啊,那抽我的血,抽我的血,抽乾都可以,只要能救阿城啊……」

    天愛哭喊著,崩潰了一般的哭喊著,她的手,她的整個人,都沒了力氣一樣,跌坐在地上,淚水瀰漫整張蒼白的小臉……

    方嘉鈺看到天愛的樣子,淚水又在簌簌的往下掉,哽咽的哭了起來。

    顧艾看著天愛,眼眶也酸澀起來,喉嚨裡湧上來苦澀,握著顧驍大手的小手緊了緊。

    手術室裡那個男人,甚至曾經狠狠的掐著她的脖子,想要殺死她,可是此時此刻,她希望他可以沒事,可以好好的張開眼睛。

    她體會過失去的滋味,所以她知道,那種感覺,多麼難捱,她不忍心看著天愛,去忍受。

    在場的顧江城的兄弟們,紛紛的轉過身去,背對著這一幕,這樣的畫面,太揪心了,饒是他們這樣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落淚。

    而殷子,已經忍不住掉下眼淚,他僵硬的站在那裡,想要扶起嫂子,卻怎麼都做不到。

    這時,容天白上前,一把鉗住天愛的肩膀,將她拉了起來,兩手掰著她的肩頭,將她面向自己,瞇了瞇鷹般的眼瞳,「容天愛,你給我振作點,顧江城還沒有死,你這副樣子,給誰看?」

    天愛慫拉著頭,好像對大哥的痛罵,一點感覺都沒有的樣子,事實上,她好像已經對任何事都沒了反應一樣。

    容天白不會不心疼,這是他唯一的妹妹,嫡親的妹妹,他就算對她的關心再少,也希望她能夠幸福,能夠和心愛的人安安穩穩的在一起,而不是現在這樣,要隔在一道手術門兩側,等待醫生來宣判,他們是能夠繼續在一起,亦或是,從此生離死別!

    「容天愛,如果連你也這樣,裡面的顧江城,誰還能給他力量,給他希望?」

    天愛被容天白搖晃著,像是失去生命力的娃娃一樣,她卻在聽到大哥的這句話時,緩緩的抬起慫拉著的頭,呆呆的看著大哥。

    片刻,喏喏的出聲,像是對容天白說,又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嗓音沙啞著,聽的人揪心,「是啊,阿城還沒有死,我為什麼要難過,我不難過,我不哭,我要在這裡陪著他,等他出來……」

    容天白沉沉的呼吸,緩緩的鬆開了天愛的肩膀,帶著她,走到長椅上,將她按著坐下,「天愛,相信大哥,顧江城不會有事,他捨不得離開你!」

    天愛稍稍轉頭,看著大哥,並不出聲,眼中卻閃爍著。

    她也相信,阿城不會有事的,因為阿城捨不得離開她,阿城說過,等他回來,就娶她的,他還沒實現對她的諾言,他如果離她而去,那麼她不會原諒他的,她會恨他一輩子!

    手術一直在進行中,所有人都好像屏住了呼吸,雙眸一眨不眨的盯著手術室,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室裡,依然沒有任何響動,甚至連護士都不曾再走出來過。

    天愛的兩隻小手,交疊著握著,做出好像祈禱的手勢,一動不動的,等待著……

    容天白一直沒離開,天色暗了下來,時間過了七點,手術已經持續了將近五個小時,仍沒有結束的意思。

    風衣口袋中的手機震了起來,容天白走到走廊的近頭,拿出手機,看到是顏顏打來的,就接通了。

    「顏顏……」

    「天白吶,你在哪裡呀?是還在公司忙公事嘛?」

    結婚之後,容天白基本上已經杜絕了一切的應酬,所以晚上六點左右,他一定會回來的,可是今天,已經七點半了,還不見人回來,展顏於是有些沉不住氣,打了電話。

    還有令她有些擔心的事就是,她只是上樓去換了身衣服,再出來,天愛就不見了,她問了傭人,說是看到天愛小姐出門去了,展顏以為天愛這就出去跟顧江城約會去了。

    她幽怨的打電話給天愛,想調侃天愛太過重色輕友,出門都不跟她說一聲,可是她打電話,卻始終處於未能接通的狀態。

    剛剛,七點多的時候,她又打給天愛,是想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否則就要被天白髮現她偷偷溜出去和顧江城約會了,可是電話仍舊是接不通的。

    展顏有些擔心,天愛從來不是這麼沒有分寸的人啊!

    「顏顏,顧江城出了點事,我在醫院,會晚些回去,你不要等我了,自己先吃飯睡覺,好不好?」

    「顧江城?」展顏愣了一下,「所以,天愛也在醫院嘛?」

    「是,天愛在醫院。」

    展顏這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都聯繫不上天愛,她以為天愛正在跟顧江城甜蜜的膩在一起,可其實,她竟然是在醫院……

    天白雖然沒細說,可展顏聽得出,顧江城出了點事,絕不是小事,否則天白不會出現在醫院的,展顏忽然心裡就酸酸漲漲的,為天愛難過。

    「阿城,我也想去醫院,我想去陪陪天愛,好不好呀?」

    「顏顏,你乖,聽話,今天太晚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如果你想過來陪天愛,我讓忠義送你過來,嗯?」

    展顏嘟了嘟嘴,卻也聽得出天白是關心她,知道他現在肯定為顧江城的事情很煩惱,很為天愛憂心,所以不想給他再添亂,答應著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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