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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7 你可不可以當沒認識過我? 文 / 安凝

    霍二和憧憧終於擁在一起的那一刻,民政局門口響起了歡呼聲和掌聲,就是在這一刻,裴五的手機響了。

    他走到稍微安靜一點的地方接聽了電話,卻在聽到電話的內容之後,臉上的神情明顯有了變化。

    切斷電話後,他只是吩咐手下的人在這兒守著,自己跳上跑車,就飛馳著離開了。

    待裴五回到辦公室,一份關於沈寒寧的詳細資料已經擺在他的案頭,裴五擰著眉心,飛快的翻開那份資料,越看,臉色越難看……

    一直到翻到最後一頁,裴五的臉色已經幾乎可以用鐵青來形容了,他『啪』的扔下了寒寧的資料,轉身又快步的離開了辦公室。

    憧憧走了之後,寒寧就以最快的速度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這個小房子是她租的,已經租了一年多的時間,一直是她自己一個人住著,也沒有室友,很難得等到了憧憧,可是寒寧又不能自私的留憧憧一直住下來,畢竟憧憧有自己的幸福要去追尋,和她不一樣。

    可是,能夠認識憧憧,寒寧覺得很幸運,雖然因為憧憧的原因,她可能又要離開了,但是她一點都不後悔,寒寧甚至想,如果有一天,她再遇見憧憧,希望那個時候,她已經不用畏畏縮縮的做人,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霍太太的身邊,不用擔心會被誰發現她的蹤跡……

    打包好了一切,寒寧就拿上鑰匙,出了門,麵店裡還有些東西要收拾,既然要離開了,那麼麵店肯定也是要結業的,所以就當她順便再回去緬懷一下好了。

    寒寧在這個她撐了一年時間的小麵店裡,只是坐了十多分鐘的時間,她想,這間麵店可能是所有麵店裡,最奇怪的一家店了吧,哪個做生意的人,不想自己生意興隆呢?可是只有她,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一旦生意好起來,客似雲來,那麼她暴露的機會就會大了,她也會很危險,所以,麵店沒有客人,她也只當是個生活的寄托而已,但是眼下,這份寄托也走到盡頭了。

    幽幽的歎息一聲,憧憧起身,拿著一個小袋子,袋子裡裝著她習慣了煮麵用的工具,離開了小麵店,站在門口,對著即將拉上的鐵閘門,寒寧還在想,她要不要貼上結業的通知呢?

    雖然她的麵店連客人都少有,更遑論回頭客了,但是作為麵店的老闆,她好像應該負責任一些的,可是她應該向誰負責任呢?

    「怎麼,要跑路了?」寒寧正打算拉上鐵閘門,忽聽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寒寧沒有回頭,她的心思其實很細膩,單憑和裴五少交手兩次,即使背對著他,也已經能夠聽出他說話的聲音。

    「我為什麼要跑路?我又不是逃犯!」寒寧背對著裴五,擰了擰眉心,倏的一下拉下鐵閘門,扣上鐵鎖,轉身要走。

    裴五一把扯住寒寧的肩膀,臉色打從辦公室出來,就不太好看,看到了寒寧,猜中了她要逃跑的行為,臉色就更是難看,「為什麼要逃跑,你自己不清楚?」

    寒寧聽到裴五少這樣說,已經心知肚明,她的資料,在裴五少那兒,怕是早已經不是秘密。

    不過,她過去那些事,本來也不是秘密,但是就算那些事再轟動,她現在活的再苟延殘喘,又跟堂堂容氏的裴五少有什麼關係呢?她和他之間,連友誼都談不上,無非是因為憧憧夾在中間,算是一個認識的關係吧!

    呼了一口氣,寒寧轉過身,拍掉了裴五少攥著自己肩膀的大手,寒寧抬眸,眸中是淡然,波瀾未興,「裴五少,就算我要逃跑,和你也沒有關係吧!」

    裴五頓時語結,的確和他沒關係,但是他卻偏偏很在意。

    不過讓他生起對她的在意,也不能全怪他,本來他和她井水不犯河水,根本就不認識,是她主動撲上來招惹他的,現在他對她的事情在意了,當然是她的責任!

    「沒關係又怎麼樣,本少爺就是願意多管閒事!」裴五的桃花眼一挑,才不管寒寧的掙扎,直接扯著她就往車裡拖,看寒寧抗拒的很,直接抱起人來就塞進了副駕駛,用安全帶把人束的緊緊的。

    寒寧掙扎著解開安全帶,開門要下車時,裴五已經坐進駕駛室,按下了中控鎖,徹底困住了寒寧。

    寒寧本來是很淡定的,可是面對這樣的無賴,她還如何淡定得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就算你要多管閒事,天底下那麼多閒事,你幹嘛不去管,非要纏著我!」

    如果,是放在平時的裴五少,聽到這樣的話,應該會炸毛,小五的個性本來也是驕縱的,一般人懶得放在眼裡的,嬌生慣養的少爺,可是今天,聽到寒寧的怒斥,他卻破天荒的很平靜,平靜的甚至有些詭異,平靜的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

    「沈寒寧,你的事情,我裴亦笙管定了!說吧,是要在這裡談,還是回我家談!」

    寒寧哪裡都不想談,她現在只想回家,拿上行李,離開,而不是在這裡,和這個她沒有很熟悉的男人糾纏不清。

    就當她怕了吧,她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就開始害怕和男人接近,害怕有男人接近自己!

    「裴五少,我剛剛有些衝動……」寒寧深深的深深的吐了口氣,壓抑著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可以向你道歉,甚至那天在醫院的事情,我也可以向你道歉,你都知道我是為了憧憧才冒犯你的,現在憧憧已經和老公和好,皆大歡喜,你可不可以就當沒認識過我,讓我離開?」

    裴五側著半個身子,桃花雙眸在寒寧緊繃的小臉上逡巡,半晌,居然勾起嘴角,笑出聲來,「不可以!」

    對牛彈琴!寒寧這一刻,絕對有這樣的體會!

    怎麼說都說不通,她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就讓裴五少對她的事情這麼感興趣了,就算看了她的資料,知道了她曾經經歷過什麼,可是淒慘的人那麼多,他怎麼就偏偏盯上她了呢?

    「好吧,既然這樣,那麼談吧,就在車裡談,你想談什麼?」寒寧的小臉繃的越來越緊,端著手臂,看著裴五。

    「我又忽然不想在車裡談了,我們回家談!」說著,裴五一腳踩下油門,車子駛了出去。

    一路上,寒寧一句話都沒說過,頭一直看向著車窗外,而裴五,一邊開車,一邊卻在時不時的打量著身旁這個女人。

    一直到這會兒,裴五的心裡還是有震撼的,他甚至沒辦法想像,這麼瘦弱的一個小女人,是如何熬過那一切,像現在這麼堅強的活著的。

    他一直以為,那天在醫院裡,寒寧對他說的那些,什麼間歇性精神病,什麼被丈夫拋棄,什麼丈夫逼她流產之類的話,都是她憑空杜撰出來的,卻生生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實發生過的,而且都是發生在她身上的,這個叫做沈寒寧的小女人!

    裴小五再也沒辦法用小精神病來形容寒寧,本就是個暱稱,可是知道了她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事,就怎麼都叫不出來了……

    裴五不喜歡別墅,那種兩層三層格局的別墅,常讓他覺得很生硬,所以裴五住的地方,是他兩年前買下的一棟玻璃房公寓。

    如果說裴五少花心,他的確花心,經常流連在不同女人身邊,可是如果說他專情,他卻好像也挺專情的,至少他名下的房產和幾個哥哥差不多,他卻一直住在這棟玻璃房公寓裡,兩年來沒有換過。

    公寓是頂層的,之所以是玻璃房公寓,顧名思義,頂棚天花板是防彈玻璃窗打造的,每到夜晚,可以直接抬頭望見頭頂的星星和月亮,就好像是生活在大自然中一樣,可以以最近的距離接觸到天空,又不必有氣溫差的擔心。

    寒寧從裴五的車上下來,就看見這間建造在頂層的特別公寓,只是她萬萬沒想到,裴五少居然就住在這間公寓裡。

    裴五還算省心,雖然是硬逼著寒寧來他家談的,但是她到了樓下就沒有再抗拒,沒有逼得他將她扛上樓來。

    「坐吧,要喝點什麼?」裴五指著沙發,讓寒寧坐,轉身要去拿喝的。

    「不用,我想談完就走!」事實上,寒寧只是倦了,她算是瞭解了裴五少的性格特點,無非是富家少爺,誰要是沒順他的心,他會一直執著下去,所以寒寧才會不再那麼生硬的抗拒,她打算順著裴五少的心,可能一會兒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裴五聳了聳肩膀,「紅酒吧,我想你現在比較適合喝點紅酒,舒緩一下情緒!」

    小五自顧自的說著,然後走向酒櫃,拿出兩支高腳杯和一瓶年份不錯的紅酒。

    回到沙發上,裴五打開酒塞,也懶得醒酒,只是在瓶裡晃了晃,然後在兩支高腳杯裡倒了約莫三分之一的酒,然後將其中一杯遞給寒寧。

    寒寧接過,卻沒有碰,原封不動的放在了沙發間的矮台上,看著裴五,眸中閃爍著複雜,「現在可以開始談了嗎?」

    「好!」裴五點點頭,「我想聽你說,過去那些事情!」

    寒寧勾了勾嘴角,眼中似乎有種叫做不甚在意的情緒,「我真的不知道過去那些事情,有什麼值得裴五少感興趣的,無非就是所愛非人,被拋棄,墮胎,被迫離開這些很戲劇性的情節而已……」

    裴五看著寒寧,她在將這些曾經說出口的時候,表面上表現的好像已經完全不在意了,但實際上,她很在意,從她緊握在腿上的兩隻手就可以看得出來。

    「那精神病呢?康復了?否則你是怎麼從精神病院裡出來的?」裴五明知道寒寧是從精神病院裡偷跑出來的,偏偏捉著重點逼問她。

    「你看我的樣子像精神病嗎?」

    「一般精神病都不會認為自己有病!」裴五攤了攤手,說道。

    寒寧一下子黑了臉……

    「那你就當我是精神病吧!你現在和精神病獨處一室,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我奉勸你,還是趕快讓我走吧!」寒寧忍不住,白了裴五一眼,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這個男人,好像就是有那種能耐,時而氣得她忍不住想爆粗口,時而又逼得她忍不住想撓人!

    「沈寒寧,我可以幫你!」裴五安穩的坐在沙發上,沒有試圖起身攔住欲離開的寒寧,只是沉然的看著寒寧。

    其實裴五也不知道,怎麼就脫口而出這句話了,但是奇怪的卻是,說出這樣的話,他卻並不後悔,甚至他很希望,寒寧能夠答應,讓他幫!

    「幫我?為什麼要幫我?況且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需要你幫的!」

    「是嗎?」裴五這時才起身,執著酒杯,緩步繞過矮台,走到寒寧的身前,「沈寒寧,你確定你不需要我幫你嗎?難道你不想報仇嗎?」

    「報仇……」寒寧忽而笑了,報仇啊,那麼想都不敢想的事,她憑什麼啊?

    「是,報仇!」裴五悠然勾著嘴角,桃花眼閃亮,「難道你不曾想過,搶回屬於你們沈家的事業嗎?難道你不曾對你肚子裡失去的那個孩子心痛過嗎?難道你看到那兩個人逍遙自在,不會覺得心有不甘嗎?甚至……難道在精神病院經歷那段非人生活的時候,沒有恨過嗎?你午夜夢迴,沒有想念過你死於非命的哥哥嗎?沒有想查明過,你父親的死,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嗎?」

    伴隨著裴五少一句一句鏗然的話,寒寧感覺,她身上的力氣,好像一點一點就這麼被抽走了,整個人軟塌塌的想要跌下去。

    而她也就這麼跌下去了,裴五一瞬間甩掉酒杯,一把扶住了寒寧,將她攬在懷裡,然後聽到酒杯砰的砸在牆上的聲音,一大片血紅色染在雪白的牆壁上……

    「為什麼要這麼逼我……為什麼啊!」寒寧沒有抗拒裴五的攙扶,只是嗓音裡已經染上了哭腔。

    「就當我多管閒事吧!」裴五的手臂將寒寧攬緊了些,「或者當我同情心氾濫,我不想你為了躲避那兩個衰人的追殺和傷害,而沒法堂堂正正的生活,要時不時的東躲西臧!」

    似乎,裴五的這句話,就明晃晃的刺中了寒寧的心思,她猛然沉默了,半晌才道:「好,我要報仇,你會幫我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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