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蘋蘋和許哲走進一家鞋城,馮蘋蘋笑著指著一個皮凳說,「坐下,我也給你挽一下褲腿。」
許哲文靜地笑了,「從沒看到徐娜這樣,嗯。」
在雲海各縣市中,龍城一直作為經濟發展的龍頭,再加上龍城人比較活泛,會幹也會說,因此從龍城走出去或在本地安排提拔的幹部非常多。
孫偉的父親孫正義就是從基層一直幹到政協主席的,這在一個縣級市已經到了頭,而許哲的父親許文斌也是由西城頭街道黨委書記提拔到龍城副市長位置上,付曉輝的父親付長春則沒有在本地提拔,直接交流到富安市任副市長,富安離雲海近,副市長的含金量並不比龍城差多少。
三個人都是同學,加上父輩的關係,能說也能玩到一塊,從小關係就非常好,孫偉追徐娜,許哲自然不陌生。
而馮蘋蘋的父親馮洪邦現任建設局局長,與徐娜的父親徐炳信兩人還是鄉鎮黨委書記時就非常交好,長輩的關係傳承到小輩身上,馮蘋蘋與徐娜也算是從小的閨密。
林琳是後來加入這個不是圈子的圈子的,她的父親林書亮雖然不從政,但龍城運輸公司改制後就成了他私人的企業,下屬多個長途車隊,又成立了自己的出租公司和駕校,本人還是雲海市政協委員,在龍城也算富甲一方,擠身政界。
這幾年龍城房地產發展很快,林書亮又成立了自己的地產公司,他也主動經營與馮洪邦和徐炳信的關係,林琳與徐娜和馮蘋蘋也就很投緣。
中國人講,門當才能戶對,有時朋友沒有經濟基礎與家庭基礎作支撐,也不會長久。
許哲「請示」道,「下午孫偉還來電話,晚上想叫著徐娜一塊吃飯,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別讓他傻等了。」
馮蘋蘋取笑道,「你傻啊,人家都說報喜不報憂,就算孫偉是你的好哥們,這種不出彩的事你也不要說,說了他也不會感激你,不信,你就打吧。」她看著許哲,不再說話。
許哲倒也很同意馮蘋蘋的判斷,馮蘋蘋的交友處世能力他媽媽也很看好,但有時情感卻說服不了理智,「不打,我發個信息總行吧?」
馮蘋蘋見他執迷不悟,拿起一雙鞋在腳上比量了一下,「隨你。」
許哲見馮蘋蘋沒有反對,拿出手機快速發出一條信息。
孫偉正在電腦前忘情地打著《傳奇》遊戲,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幾下,他邊點鼠標邊拿起手機,「剛才看到徐娜與上次那人在逛街。」
孫偉不由得臉色大變,他拿起鼠標「啪」地扔到桌上,嘴裡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又狠狠地盯著手機看了幾眼,彷彿要把手機吃進肚裡。看完,他找到付曉輝的電話,狠狠按下了撥出鍵。
付曉輝第一次沒有接聽,他鍥而不捨又打了起來,直到打了第三次,付曉輝才接聽電話,「喂,什麼事?快說啊!」他那邊酒戰正酣。
孫偉咬牙切齒,「人,你找好了嗎?」
付曉輝腦子有些糊塗,「什麼人?找什麼人?」
孫偉暗罵,「這個糊塗蛋,怪不得林琳想甩了你。」這一情勢大家都看了出來,只有付曉輝以為兩人是在鬧矛盾,「不是找人修理他嗎?」他怕付曉輝喝多了,順嘴再吐出來,因此說得很委婉。
付曉輝叫了一聲,「老大,你還讓不讓人喝酒了?明天再說不行嗎?」
還沒等他說完,孫偉打斷他,「就現在,少喝一頓你能死啊!回頭我給你補上,」付曉輝還要講條件,孫偉冷冷地說,「你忘了林琳怎麼對你了?你干倒這個姓文的,是給自己長臉!不是為我!」
這句話很管用,付曉輝立馬說道,「行,噢,你看見他了?」
孫偉沉聲說道,「他一會可能就要送徐娜回家,你到小區門口等著,不過得快啊。」許哲沒有明說文光斗和徐娜在那,但他估計文光斗肯定會送徐娜回去。
付曉輝掛斷電話,「各位,我先敬杯酒,我有點事得先走了,」他倒上半杯白酒一仰脖喝了下去,不顧眾人勸阻,他拿上外套走了出來。
在走廊上他撥通了一個電話,「大浩,在那呢?好,你等著,我過去接你,」對方說了一句什麼,「你再找一個兄弟,見面再說,好,你等著,我馬上到。」
文光斗與徐娜出來,走到半路,徐娜才想起又把包落到西裝店裡了,她這個習慣文光斗早就領略過,兩人又笑著回去取包,等文光斗把徐娜送回去,付曉輝已經帶著兩個人坐在車裡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見一輛麵包車停在小區門前,開始他還沒注意,等徐娜從車上走下來,他馬上來了精神,「快快,就是那個開麵包車的,」他叮囑道,「打,往死裡打,打死算我的。」
他找的兩人都知道他的背景倒也沒有顧慮,兩人走下車,帶著滿身的酒氣走了過來,他們也是從飯桌上被付曉輝叫過來的。
徐娜從車上下來,朝文光斗揮揮手,「路上慢點開。」
文光斗搖下車窗,「謝謝你啊,那我先走了?」
徐娜笑著揮手示意他離開。
正在這時,兩個醉漢出現在徐娜一側,其中一個穿著皮夾克的走得太急,到近前時蹭了徐娜一下,徐娜鼻中馬上湧進那種煙酒混合的臭味,徐娜不禁皺皺眉扭頭看了他一下,另一個穿著羽絨服的高個子叨著煙凶神惡煞地吼道,「看什麼?沒長眼睛嗎?」
文光斗也注意到了這兩個人,他就當是兩個喝多了的醉漢,他也沒有起疑,但還是推門從駕駛位上走了下來,「你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他是想看著徐娜走進小區再離開。
徐娜知道他的心意,心頭一暖,「我走了。」她揮揮手向小區裡走去。
皮夾克離文光斗最近,他朝羽絨服一使眼色,「我讓你多管閒事!」一個重勾拳打了過來。師出有名,是國人的傳統,就是痞子找事打架,也得給自己找個借口。
徐娜聽到身後的喊聲,回頭一看,不由驚叫一聲,花容失色。
文光斗雖然目送徐娜離開,但眼睛須臾不曾離開這兩個人,見他一拳打過來,向後一退想要閃開,但卻離著麵包車太近,一下子退到了麵包車上,一記勾拳擦著他的鼻尖閃了過去。
皮夾克見他躲了過去,驚奇地「咦」了一聲,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彬彬有禮的高個反應還挺靈敏,他馬上又靠上前,可是不沒等他再打第二拳,文光斗的一個側踹,正踹在他的肚子上,他不由得一連倒退了幾步。
文光斗沒容他喘氣,緊跟上前,又是幾腳,踢得皮夾克一點脾氣也沒有,向後一路趔趄,一下子撞倒在一棵樹上。
文光斗剛想一腳踢向他下巴,徹底了結他,不提防身後的羽絨服一把抱住了他。這一招在兩人對付一人的時候常用,文光斗在中學打架時也經常遇到。
他馬上把腦袋向前一點,然後蓄足勁朝後一碰,羽絨服的鼻子立馬淌出血來,他抱著文光斗的手不由得鬆了鬆。
文光斗趁著這個松勁與空當,扭身抓住羽絨服的頭髮,猛勁向前一拉,羽絨服疼得不由得雙手抱頭,企圖把文光斗的手推開,文光斗順勢鬆開手,按住羽絨服的頭用力向下一壓,然後抬起腿,膝蓋重重頂在他的鼻子上,再用手往外一推,羽絨服就暈暈乎乎地趴到地上。
付曉輝見文光斗三下五除二放倒了兩個痞子,驚得舌頭都快吐出來,他暗罵,「這兩個人平時挺能吹,關鍵時刻不頂一點用」,他趕快把頭伏下,生怕文光斗朝車裡走過來。
徐娜不知什麼時候跑了過來,她滿臉關切,「你手上有血?」
文光斗看看手上,又看看這兩人,「沒事,不是我的。」他低頭一看,褲了上也沾了一些血。
徐娜不知是害怕還是什麼原因,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文光斗的手,拉住他不肯再放開。
文光斗卻沒感覺到,他的注意力仍在被踢倒的皮夾克身上,見他勉強站起來,卻不敢再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被頂得天旋地轉的羽絨服,一路上拖著他,快步跑上車去。
徐娜剛才沒注意,她順著這兩人看到了付曉輝的車,臉上馬上現出憤怒的神色,文光斗卻以為她是在生這兩個痞子的氣,「喝多了的兩個混球,別跟他們計較。」他在打鬥中並沒有吃虧,反而又熟悉了身手,心中反而有些快樂。
徐娜看著車子遠去,目光又聚集在文光斗臉上,路燈下,這張臉煥發出剛毅和自信,這種鐵血的男人味讓她瞬間作出最終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