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光斗笑著說,「多大點事?地方隨你挑。」話一說出來,他猛然意識到,前半句是季允祥平時最喜歡說的一句話,他不自覺跟著模仿起來,以至於後來有機關幹部開玩笑說,文光斗學季允祥走路,季允祥邁錯腿,他就不會走了。
徐娜笑著說,「雲海我也不熟,到時候再說吧。」她往窗外一看,「車來了。」
文光斗也轉過頭來,一輛大客車已經停在了駕校門前,大家都一窩蜂地往上擠。
等文光斗把車鎖好,大家都已經上了車。客車裡的座位相對於去考試的人來說,挺寬敞,但有人卻一人佔了兩個座位,有的人更把隨身背包就放在座上,兩人只好走到後排。
徐娜找到一個座位,側著身子走進雲坐在了靠窗的一側。她看看文光鬥,文光斗就大方地坐在了她身旁。
新買的麵包車裡味道挺大,兩人也不是緊靠一起,現在當這麼毫無間隙地坐著,文光斗的鼻子裡就不由自主地嗅到了一種好聞的味道。
這種味道與蘇玉芳、鄭佳卓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樣,很特別,文光斗一時也說不清,只感覺這種味道好像以前曾聞到一樣,是如此的熟悉,如此沁入心脾。
徐娜也有些不自在,兩人的腿不時碰在一塊,她卻沒有往裡再挪,文光斗身上混合著煙味的年輕男子氣息,也不時衝入她的鼻翼。
兩人隨意交談著,等著司機師傅熱車,車發動起來,卻又熄火了。車裡的人都沉浸在考試前的興奮裡,大家誰也沒有在意。
可是車還是發動不著,終於有人開始急起來,不時有人下車打探情況。
一會兒,一個駕校教練模樣的人走了上來,「客車壞了,司機師傅正在修理,大家再耐心等待一會,馬上可以修好。」
前排一個女學員喊道,「還有多長時間能修好?」
又有一個男學員問道,「會不會耽誤考試?」
大家紛紛開始議論,文光斗看看徐娜,見她卻是沉穩不言。
大家又議論了一陣,有人喊道,「駕校不能找輛好車嗎?非要用這些破車。」
馬上有人響應,「收了錢卻弄這麼一輛車來不是糊弄我們嗎?」
文光斗問徐娜,「你不急嗎?」
徐娜一笑,「急也沒用,人家也不容易。」
教練模樣的人站在前面,面對群情洶湧,他顯得有些憤怒,「好了,大家都別吵了,誰也想不到車壞了,司機師傅正在修理,全身都被油濕透了,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汽車公司馬上再派一輛車過來,保證耽誤不了大家考試!」
他這樣一凶,大家才安靜下來。滿身油污的司機師傅走上車來,他坐在駕駛座上,試了試,車子發動起來了。
文光斗看看徐娜,見她依然平靜,內心好感備增。
客車換了另外一個師傅,很快駛上了公路。
車子一晃,文光斗卻感覺睡意上湧,雖然與徐娜談得很投機,但仍然上下眼皮直打架。
徐娜也看出他的疲態,「車上冷,睡覺容易感冒。」
文光斗笑道,「沒事,沒那麼嬌貴。」他抱歉地朝徐娜一笑,把頭倚在後面睡著了。
文光斗睡著,徐娜也閒著無事,身旁的文光斗輕微的酣睡聲陣陣傳來,讓她忍不住有種呵護他的衝動。文光斗睡得很香甜,車子一轉彎,他的頭一下甩到走廊一側。
徐娜看著他的樣子,知道他這樣睡很不舒服,但又不好伸手把他的頭重新扶到座椅上,文光斗卻自己把頭轉了回來,動了動嘴唇,好像嘟嚷了一句什麼。
看著他睡著的樣子,不像平時那樣笑呵呵的,顯得很嚴肅,他平時也這樣嗎?與其它人相處是什麼樣子?徐娜暗問自己。
等文光斗一覺醒來,汽車早已開進富安區。汽車考試場地佔地面積太大,並沒有安排在市中心。
文光斗看看窗外,「到了嗎?我睡了多長時間?」
徐娜抬手看看手錶,「天都亮了,一個多小時吧,這下覺可補回來了。」
文光斗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這人就是能吃能睡。」
駕校早有老師坐教練車到了考場,大家下車後他先把注意事項跟大家講了一遍。文光斗別的沒注意聽,只聽到如果第一次沒有通過,可以再考一次。
八點鐘,開始抽號,龍城駕校抽到了第一號,在幾個過來考試的縣市中排在最前面,文光斗看看周圍,「估計大家很快就考完了,中午飯還得安排在龍城。」
徐娜笑著說,「呵呵,你以為還真要你請客啊!」
文光斗也笑著說,「答應好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嘛。」
看著陸續有學員被教練帶進考場,徐娜笑著提示,「看會書吧,臨陣磨槍,不快也亮!」
文光斗卻說道,「不管它,考什麼樣子算什麼樣子,你看一會吧,我去抽根煙。」
礙於與徐娜說話,他一直忍著,好不容易有個借口,他一邊往一側的花壇走,一邊就掏出煙來,見他走得急,掏出煙來急不可耐的點上,徐娜禁不住有些好笑。
還沒抽到一半,教練就開始喊下一批作準備,文光斗和徐娜的名字都在其中。
兩人跟隨著大家走進考場,徐娜的表情也嚴肅起來,文光斗笑著說,「別緊張嘛,一般都能過。」
徐娜回應道,「你會開車,當然不緊張,我可是大學畢業後第一次參加考試。」
文光斗說道,「按一下勞宮穴,能緩解緊張。」徐娜抬起左手,按了起來。
文光斗很驚訝,「找得很準啊!」
「半握拳中指所對位置就是勞宮穴,」徐娜笑道,「從小一到考試就聽我媽講這個。」
文光斗說道,「我忘了,你媽是中醫院的院長,」他抬起手自己也按了幾下,「我爸每到考試也跟我說,」望著徐娜的眼神,「我爸土中醫,連赤腳大夫都算不上!」
徐娜卻說道,「中醫高手都在民間,這是我媽說的。」
兩人正聊得起勁,教練走出來,「進考場!」
兩人互相看看,都收斂起笑容,走進一間擺滿了微機的「大教室」。
「這批學員考得還行,就掉下兩個來……」往回走的路上,隨車教練用手機跟駕校領導大聲匯報著。
車上的空氣也一改考前的嚴肅緊張,大家都有說有笑,有人已經開始詢問什麼時候能開始學倒樁了。
隨著距離龍城越來越近,文光斗對徐娜的瞭解也越來越深,他突然又想起醫院裡的鄭佳卓來。
考完後,他給她打了幾遍電話,卻始終無法接通,如果不是她爸媽守候在旁邊,以他的性格,又會忍不住親自過去看看。
他看看坐在身旁的徐娜,徐娜相比於鄭佳卓,總體感覺是不一樣的,但都屬於上乘人物,如果非要比較的話,可以說一個是大學生,一個已經走入社會,一個大家閨秀的成份多一些,一個小家碧玉的因素濃一點。
他正想著,手機響了起來,徐娜看看手錶,笑著不語,文光斗馬上說道,「中午去那,你想想,市裡我不是很熟。」
他接起電話,「忙什麼呢?元旦也不來看看我?」羅立的聲音立馬傳了過來,口氣很親熱。
「你怎麼不來看我啊,你時間自由,想去那去那。」文光斗也不客氣。
「現在干黨委秘書了?是不是提拔了?」
「聽誰說的?」文光斗下意識地看看徐娜。
「呵呵,不告訴你,中午我請了幾位客人,你一起過來吧,先聲明,不是湊桌啊!」
文光斗又下意識地看看徐娜,手機聲音清晰,估計她也能聽到,「中午有安排了,晚上吧。」
「確實不過來?你認識的。」
「認識也不過去。」自己與羅立的朋友圈子交集到一塊,文光斗的好奇心也上來了。
「仲偉,南河派出所所長,還有吳政委。」
羅立什麼時候與這些公安系統的人接上荏了?文光斗轉念又一想,做生意嘛,也難怪,三教九流都要認識,才好辦事。
當著車上其它人,他並不想直接提別人的名字,「噢,替我敬杯酒吧,我就不過去了。」
「真不過來,仲所就坐在我旁邊,我把電話給他!」
「兄弟,提拔成黨委秘書就把老哥忘了?」仲偉在電話那邊顯得很親熱,這與剛到南河報到第一天黑臉黑面冷言寡語形成鮮明對比。
叫自己兄弟就是比普通同事關係更進一層,文光斗就坡下驢,「哥哥,確實有事,我這裡約好了。」他不理睬徐娜在一旁打手勢示意自己不要管她。
仲偉在那邊卻覺得很沒有面子,在南河,副鎮長他都不放眼裡,現在一個黨委秘書卻對自己「甩臉子」,自己的熱臉貼了他的冷屁股。
屁股雖冷,但當著吳從儉與羅立的面,他仍是笑著,心裡卻恨透了這個屁股的主人,「兄弟是不是跟弟妹在一起吧?」他開始給自己找台階。
文光斗也覺著自己拒絕得有些生硬,「是啊,哥哥,沒辦法,你弟妹正不依不饒呢,中午正考慮到那過我們的二人世界呢?」他看看徐娜,徐娜卻差澀地笑著,轉過身朝窗外望去,她也知道他這是在找托辭。
仲偉一聽正中下懷,「中午沒有地方是吧,」他笑著說道,「城西有家龍城小海鮮,有幾樣特色菜,我打個電話你直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