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酒量都不差,這樣的私人聚會式的酒宴也喝不多,雖然大家都敬了酒,最後都還清醒。
當唐桂森敬了一杯「收尾酒」,大家肚裡吃了許多肉喝了許多酒,誰也吃不下麵食了,大家說了一會話,唐桂森笑著說道,「天不早了,咱們撤吧?」
眾人就等他這一句話呢,紛紛起身離席。
張世勇說道,「光斗還是坐我的車,我把你送回去。」
文光斗很自然地問,「三哥,你回政府宿舍嗎?」
眾人都哈哈笑了,仲偉打著哈哈說,「世勇的酒量沒問題,雖然他趕不上文八碗,再喝幾碗還是不要緊的。」
張世勇也笑著說,「我住在村裡,春夏秋冬,喝多少晚上也得回家。」
文光斗趕忙說道,「那我走著回去行了。」
張世勇笑道,「你那那麼多毛病,不實在!」
文光斗見狀,只好上了普桑,大家也紛紛開車離開,張世勇搖下車窗,跟宋建業一揮手,車子在夜幕下飛快地開走了。
二哥宋建業、三哥張世勇、四哥唐桂森,而四哥卻居首位,文光斗想想,這個小圈子還真是有意思。自己雖然與鎮上年輕的同事、辦公室同事、普通同事、政府中層等幾個大範圍的圈子處得都挺好,但關鍵時刻也得找個人商量商量,出出主意,關鍵時刻也需幾個人伸出援手,現在只有與程英傑關係還不錯,而這些老中層,能力甚至強於副鎮長,閱歷也深,交際面也廣,自己能從他們身上學到好多東西,關鍵時刻也會幫助自己,自己今後要多與他們交往。
想到這裡,文光斗邀請道,「三哥,在工商所的事我還沒謝謝你呢,你看要不週五晚上,叫著四哥、二哥,兄弟們再聚聚?」誠心實意請客一定要點明日子,他只說叫著唐桂森、宋建業而不說周忠波和仲偉,在機關摸爬滾打多年的張世勇一點就透。
張世勇嘿嘿一笑,「說句話的事,別老提它了。請客嘛,行啊,提前說,哥哥們到時有場合都推了,你放心辦就好。」
見他不推辭,文光斗也很高興,到政府門前,文光斗死活不讓他往裡面再開,張世勇卻把車拐上政府大樓門口,笑著開玩笑,「將來兄弟當了領導,老哥給你開車去。」
文光斗趕忙說,「三哥到什麼時候也是我的三哥,三哥,慢點開。」
張世勇揮揮手,普桑很快消失在夜幕中,文光斗這才發現,車子一個尾燈還不亮。
走進樓去,就聽到司機班的吆喝聲,他故意喊道,「紀委來了。」
裡面不知誰回了一句,「紀委書記坐在這呢,你嚇唬誰?」
文光斗馬上明白,今天晚上是紀委書記孫成軍帶班。孫成軍是老資格的副科級了,但眼看他人高樓起,自己仍是原地踏步,他也就不再去想什麼正科了。前面沒有了目標,他話也敢說了,酒也敢喝了,自己也常說自己瀟灑自在。
文光斗笑著推開門,雖然也是抽煙的人,但還是被裡面的煙霧熏著了,幾個人圍坐在孫成軍周圍,都抬眼望著他。
孫成軍說話有點結巴,笑著罵道,「你個小兔崽子,還假裝紀委的人,我手下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兵?我怎麼不知道?」
文光斗笑著說,「您是紀委書記,是鎮領導,我們幾個不全都是你手下的兵!」
一句話,說得孫成軍很是滿意,「大學生說話就是不一樣啊,讓人愛聽,來,坐下,打兩把。」孫成軍邀請道,坐在裡面一個人說道,「我回辦公室喝點水。」
文光斗見這人走開,就坐在他的位子上,他也學著孫成軍的樣子,掏出煙和手擺在桌子上,孫成軍誇獎道,「光斗雖然是個大學生,但沒有大學生的臭架子,能跟我們這些大老粗打成一片。」
文光斗剛想說話,旁邊一個人說道,「是不一樣,比翟順傑強,整天陰著個臉,去辦公室也愛理不理的,不就是給鎮長打掃衛生嗎?」
見說話涉及到同事,他就是對翟順傑再不滿,也不能隨聲附和。
孫成軍仍笑著說,「打牌打牌,你怎麼那麼多屁?」
文光斗拾起桌上牌,假裝沒聽見,也不接話,眾人見他不說話,也覺著沒意思,都打起牌來。
孫成軍很放得開,一直打到十二點多才罷手,文光斗把司機班稍一收拾,邊洗刷邊想,「看來這個翟順傑,領導同事都不喜歡,這人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還幹些沒**的事,明天如果他走正道,就不會有事,如果他還是行偏道,那就可能是對他的小懲大戒,以後讓他不敢為惡,什麼結果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這是以善心而行惡事,也算『正中之偏』吧。」
第二天,照樣早上起來打掃衛生、吃飯,。翟順傑與鄧志高也到得很早,外面天氣已經冷了,兩人早上騎著摩托車過來,都穿了一件厚外套。
把外套脫下,兩人就跑到二樓打掃衛生。這時,張平走了進來,大清早還是那麼一幅懶懶的樣子,文光斗扔給他一支煙,「張哥,等會幫我幹點活吧?」
張平接過煙,在翟順傑座位上坐下,「幹什麼活?」
文光斗輕鬆地說道,「張書記屋裡的那棵滴水觀音澆水澆得太勤,他上班後我們倆把盆抬出來給透透氣。」張德亭屋裡的滴水觀音不是是誰送的,花盆很大,需要兩個人才能抬得動。
張平一聽是領導的事,本來張德亭作為三把手就經常用他的車,他自己也暗暗把自己當成了張德亭的專職司機,就笑著說,「行啊,小伙子就是有眼力見兒,我們現在上去?」他倒挺著急。
文光鬥心想,你現在上去打亂了我的計劃可不行,他笑著說,「張書記還沒來呢,急什麼。」
兩人正說著話,陳貴財走了進來,「外面真冷了,老張,上午有事沒有,跟我出去一趟?」
張平撇撇嘴,「我現在能撕成兩半就好了,一半跟著光鬥,一半跟著你。」
陳貴財馬上明白他有安排,笑著說,「你撕成兩半也沒用,沒有車啊!」
文光斗也取笑說,「你撕成兩半,那個樣子太嚇了,到時候誰還敢坐你的車?」他又笑著解釋,「陳主任,我讓老張跟我辦點事,一會就好。」他卻沒有說是到張德亭屋裡。
三個人正說笑著,翟順傑跟鄧志高打掃完衛生從樓上走了下來,幾個人有說有笑,張平卻還是不搭理翟順傑,翟順傑也不接張平的話。
文光斗雖然說著話,但眼卻不斷向外張望。一會功夫,張德亭從小鄭的車上下來,走了進來,再看張平,臉上有些陰,他從小翟的椅子上站起來說道,「走吧?」他故意坐在翟順傑的椅子上,翟順傑打掃完衛生回來他故意不起身。
文光斗說道,「好。」他故意一磨蹭,又說了幾句話,兩人才往二樓走。
走到二樓,文光斗拉著張平說,「走,先到東面陽台上看有沒有位置。」
張平一聽只能眼在後面,陽台上零亂地堆放著一些破沙發、舊紙箱,那個站所的都有,文光斗把這些破爛一收拾,挪出一個空地來。
這時,他聽到洗手間有人與張德亭說話,他馬上明白:時機到了。
張德亭早上有個習慣,這個習慣在工廠時就養成了,那時家裡與老人住一起,早上誰都上洗手間,他就養成了吃過飯後早上到單位上廁所的習慣,在辦公室久了,他這個習慣大家都知道。
「你先去,我馬上就來,我把這再收拾一下,把那盆龜背竹再拿出來曬曬。」文光斗彎下腰,故意收拾著東西。
張平表現心切,不再言語,起身朝張德亭辦公室走去,文光斗馬上站起來跟在他後面。張平人懶散,走起路來也沒有聲音,張德亭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走進去迎面撞見翟順傑拿著張德亭的筆記本正看得全神貫注,文光斗此時「恰巧」也出現在門口。
翟順傑剛才見文光斗與張平出去,他估摸著張德亭把文件批完了,就跑上樓來,見辦公室沒有人,也明白張德亭去解大手去了,他放心地打開筆記本看了起來。
張平一進來,他一下子呆住了,不過他反應很快,馬上把筆記本放下,說道,「張哥有事?」他又看看文光鬥,眼神跳動,臉上充滿不安。
張平冷著臉說,「給張書記的花透透氣。」文光斗緊跟著走過去,跟張平抬起大花盆。
計劃已經成功了第一步,文光斗邊走邊說邊考慮,自己再給這第一步加點火候,「張哥,小翟好像……」他故意省略了後面的話。
張平面無表情,「偷看領導筆記本!」
文光斗說道,「領導本子上可有機密啊,傳出去可不好。」
張平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把花放好,張德亭也走出了洗手間,看到兩人在忙活,高興地誇道,「我這盆花不死不活的,早該透透氣了。」
張平笑著說,「等會把那盆龜背竹拿出來,再加點營養液,找幾個小棍插上孔,曬曬太陽透開氣就好了。」他儼然變成了一個花卉專家。
張德亭笑著說,「老張能當我半個家,好,你弄吧。」說完走了。張平更加專心致志地開始伺弄起來,文光斗說回辦公室,他也不回。
文光斗笑笑自己一個人先走了。第一步現在成功了,馬上就該第二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