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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聽說你今日不想用膳,是不是哪裡不妥?」月無塵聽聞樓翩翩食慾不振,下朝後第一時間便往鳳羽宮趕來。
只見樓翩翩面色紅潤,左右各抱一個小孩,看起來比他還好。
他每日盼著樓翩翩的身子好些,他們就能做一些大人喜歡做的事。偏生樓翩翩一時這裡不舒服,一時又食慾不振,有時甚至看到他就莫明的煩燥。懶
偏生樓翩翩面對月霽的時候,看起來好得不得了,有說有笑,令他嫉妒。
樓翩翩搖頭道:「只是噁心想吐,想必過一會兒就沒事了。你去忙政事吧,無需理會我。」
她有自己的考量,一是故意折磨一下月無塵,另則是想留住秋水。
她派去的人找望川,望川死都不來鳳羽宮。
望川不來鳳羽宮,她要怎麼讓他們重歸於好?這紅娘的事,不容易做,她深有體會。
「你這丫頭,總是讓我-操心,害我一下朝就往你這裡趕,就怕你有什麼意外。」月無塵輕斥樓翩翩道,抱過一個大胖小子。
兩個小傢伙長得一點也不像。
小女娃長得像樓翩翩,粉雕玉琢。胖小子不知道像誰,總之是個異類,不像他也不像樓翩翩,他們兩個都是人中龍鳳,怎麼可能生出一個這麼奇怪的孩子?
「翩翩,老二像誰?」月無塵輕摁胖小子的圓臉問道。蟲
「當然是像你。」樓翩翩毫不猶豫地回道。
月無塵連連搖頭:「我長得俊俏多了,哪像他這麼醜?」
「照你這麼說,是不相信這個孩子是你的了?難道我在外面偷了野男人?」樓翩翩冷笑反問。
「當然不是,你莫胡思亂想,你說像我就像我吧,我不敢有異議。」月無塵忙不迭地認輸。
他承認自己是妻管嚴。
樓翩翩如果說他不對,他絕對不敢說自己沒錯。樓翩翩要他往東,他也絕不敢往西。
「看你這說法,好像我在欺壓你似的。」樓翩翩淡掃一眼月無塵:「坐過來一點,我有話問你。」
「呃。」月無塵忙湊到樓翩翩身旁,壓低聲音道:「翩翩,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可不可以別對我太嚴厲?尤其是月霽在的時候,對我好一點,讓他嫉妒死。」
「看心情。現在我心情不好,你說一些事情給我聽,或許我的心情就好了。我的心情一好,指不定就能給你一些甜頭吃。」樓翩翩說著,纖手摸上自己的胸襟。
月無塵看著樓翩翩高聳的胸前,喉節滾動。
不能怪他自制力薄弱,而是他太久沒碰樓翩翩了,他禁浴禁得很辛苦。
「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一定什麼都說。」月無塵眸光呆滯,不自覺地湊到樓翩翩胸前,才靠近她一點,便被她大力推開。
「我記得師傅說過,換血九死一生,為何你最後會沒事?」樓翩翩也不浪費唇-舌,直接道出自己的疑問。這件事埋在她心裡太長時間,她早想問清楚,卻一直沒機會。
月無塵曾經承諾會給她答案,她想,現在時機到了。
月無塵眸中的火光漸漸隱去,找回自己全部的理智。
他看向懷中的胖小子,笑容溫柔:「有貴人相助,是子卿。」
「子卿……」樓翩翩失神低喃。
她早該想到是尹子卿從中幫忙,也只有尹子卿有這種把死棋盤活的能耐吧?
「是啊,他醫術了得。最重要的是,他與我是同胞兄弟,血出一脈,師傅說,子卿與我的血液完全吻合,子卿在最後關頭救了我。其實在很久以前,子卿就在研究要怎麼醫治千塵,他早已想好萬全之策。術後,我身體虛弱,被師傅帶往毒醫谷醫治。臨走時,子卿也傷得不輕,他說要閉關修行。還要我轉告你,有一日他若得道,定會第一時間來找你……」月無塵款款道來,看著懷中的小兒子發呆。
久久未等到樓翩翩有回應,他疑惑地看向樓翩翩,只見她神色漠然,看不出情緒。
「翩翩?」月無塵輕聲道。
樓翩翩這才緩過神,笑道:「方纔我走神了。我突然想起子卿在竹苑住過一段時間,待會兒你陪我去一趟吧。竹苑是他最喜歡的地方,我卻命人關了。也不知他何時會回來,我還是得先照看著才行。」
「好。」月無塵找來小月牙和秋雨,讓她們好生照看兩個小寶寶,這才為樓翩翩戴上一頂擋風的紗帽,與她相攜前往竹苑。
竹苑太久沒沾人氣,看起來有點荒涼,夾道也長滿了荒草。
樓翩翩親自拔草,月無塵和她一起,兩人從門前一直拔到尹子卿曾經最喜歡的那座涼亭。
「記得上回來,枝葉還沒這麼茂盛。隔了這許久,枝椏已探進了涼亭,自然界的生命就是這麼繁盛,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中也能茁壯成長。」樓翩翩才想將樹枝推出涼亭,卻被月無塵制止。
「由著它們去吧,這是自然現象,生老病死,沒人能阻止,就好比沒人能阻止它們進入這座涼亭是一樣的道理。這裡風大,你身子還未痊癒,我們早點回了。」月無塵對樓翩翩笑得溫柔。
樓翩翩也沒有執拗,讓月無塵先下了涼亭。
風沙沙作響,樓翩翩走在月無塵身後,她下涼亭的瞬間,回眸匆匆一瞥。在生機勃勃的一片綠意中,掩藏著一座墳墓……
「翩翩?」月無塵的聲音驚醒樓翩翩的思緒。
樓翩翩回神,她以手背輕拭眼角,啞聲道:「眼睛進了沙子,我們走吧……」
她握上月無塵溫暖的手掌,知道自己的幸福是因為一些人的成全,她要好好珍惜,一生一世。
「子卿臨走時說,他此生最幸福的事是遇到你,愛上你。也是因為你,他一生的志願從此改變,他說,最想看到你幸福……」
月無塵的聲音漸漸隱去,飄散在遊蕩的春風裡,和著竹葉聲聲,淺唱低吟……
當晚,樓翩翩單獨宴請月霽。
月霽對月獨飲,偶爾看一眼淺笑盈盈的樓翩翩,不滿地道:「知道我要離開了,你很高興是嗎?」
「那當然。你在皇宮時不時來煩我,我忍你很久了。」樓翩翩朝月霽舉杯,而後一飲而盡。
「一點誠意也沒有。我喝酒,你卻喝茶,哪有這樣招待客人的道理?」月霽說及此,有點咬牙切齒。
即便如此,他還是將杯中的佳釀一飲而盡。
他怔傻良久,爾後幽然啟唇:「翩翩,你可記得你我初遇的情景?」
樓翩翩一愣,淺笑點頭:「那樣的相遇,想不記得也難吧?」
那時的月霽是桃花公子,一舞傾城,她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絕世佳人。卻不料,這個佳人竟是男兒身。
男子生得像月霽這般好看,老天爺確實待他不薄。
「我記得你自己拾起一杯飲一飲而盡,自己酒量不好,竟還賴我在酒中下藥。」月霽思起當日的情景,不覺莞爾。
如果時光能倒流,永遠停留在與她初見的一瞬,那該多好?
樓翩翩也想起有這麼回事,捂唇竊笑:「我酒量不好,下意識地就以為你在茶中下藥。」她當時只是不願承認自己的酒量不好罷了。
月霽突然衝到樓翩翩跟前,蹲下身子與她平視,認真嚴肅地道:「翩翩,你求我再為你舞一曲,好不好?」
「什麼呀。我又不想看你跳舞,為什麼要求你?」樓翩翩沒好氣地道。
月霽的思維太跳躍,她有點跟不上他的快節奏。
「你我初遇由舞開始,當我離開,是不是也該以一場艷舞結束?翩翩,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很--」
「很浪漫的事。」樓翩翩接下月霽的話道。
月霽忙不迭地點頭附和:「對,很浪漫的事,浪漫得讓人心醉……」
「月霽,我求求你,趕緊跳吧,跳完你趕緊走人!」樓翩翩打斷了月霽的話,淺笑盈盈地看著眼前的紅衣男子。
有多少女人想買月霽的一夜,而她只需要開口求他就能達到目的,是她賺了。
月霽投給她幽怨的一眼,便縱身在空中起舞。
她忍著笑,大聲道:「月霽,你這種資質,不做女人著實可惜了。」
月霽沒空理會她,逕自在空中飛縱如驚鴻。
黑暗的夜空,頹靡昏黃的宮燈,是他的紅艷驚情。
樓翩翩一時間只覺時空在逆轉。
當時,她走到迴廊的盡頭,那裡燈影搖曳,美人載歌載舞,尤以為首的紅衣美人讓人驚艷。他舞姿飄逸,火紅的袍角在暗夜中飛縱驚舞,劃過一道道驚艷的流光……
待樓翩翩從回憶中掙脫,眼前已回復了暗夜的寂靜,只有宮中的更鼓聲聲,迴響不絕。
就這樣,月霽走了。
也許,此生他再不會踏入她在的這片土地。
也許,他想念她的時候,他會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默默凝望。
她此生有幸遇得四個男子。
他們都在她的生命中劃下濃重的一筆,留下永遠抹不去的烙印。
一個遁入空門,一個悄然離世,又一個,剛剛徹底走出她的生命,只有--
「還在看,人都走遠了。」最後一個就是永遠都很囉嗦、很幼稚的月無塵。
她輕巧地倚入他的懷中,圈緊他的腰,撒嬌道:「相公……」
「你突然這樣叫我,我很害怕。」月無塵垂眸看懷中的女人,被她突然來的嬌嗔嚇了一跳,還叫他什麼相公,聽起來就彆扭。
「不喜歡我叫你相公嗎?」樓翩翩用力掐上他的腰,語帶威脅。
她只是至今還沒叫過這兩個字,不試不知道,一試發現還有點惡趣味。
月無塵眉眼染笑,柔聲回道:「喜歡,娘子……」
他的答案令樓翩翩輕聲失笑,她的笑聲在寂靜的夜中尤其悅耳動聽,恍若是一首動人的歌謠,可以聽一輩子都不膩。
待到那對幸福的男女相攜走遠,月霽才從黑暗中走出,出神地看著樓翩翩離開的方向發呆。
或許,他可以找一些跟樓翩翩聲音相似的女子,夜夜對他笑,這樣他就不至於太寂寞。
月霽坐在石桌旁,聽宮中的夜漏更鼓聲,喝樓翩翩喝過的茶水,一直呆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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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一年後,南朝解散後宮;
三年後,南國瓦解,改名為南城。月霽回復桃花公子身份,成為南城城主,恢復原江湖名--霽月。
他一生未娶,傲驕笑言天下間沒有任何女子能入他眼。
有不少美人躍躍試之,終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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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后的故事到此徹底完結,接下來幾天會把望川秋水的番外也結了,謝謝親親們的一路相隨。有興趣的親可以移駕66的搞笑溫馨的魔幻小言文:《老公大人,求你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