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嗎?小德子不分尊卑,擋著我的去路。剛好我又在氣頭上--」
月霽話未說完,樓翩翩便朝他回眸一笑,笑厴淺露:「沒什麼好氣的。只是不喜歡看到人使用暴/力,畢竟這不好。這事說到底是因我而起,我會親自照顧小德子,直到他的傷全部好了為止。你也少在我跟前走動,現在我看到你,總會想起你踹人時的狠戾猙獰模樣。」懶
月霽退後一步,似笑非笑地道:「我喜歡你的坦白,可有時候太坦白了,讓我無所適從。也罷,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樓翩翩微微頷首,看著月霽消失在自己的眼簾。
她眸色漸漸變冷,再次掀起小德子的衣襟,仔細瞧究竟。
不可能有錯,這就是月無塵的身體。
他們曾經那麼親密無間,對彼此的身體很瞭解。只是月無塵的身子傷痕纍纍,再加上面目全非,她更加想不到強勢如月無塵會淪落成一個服侍她的小太監。
毫無疑問,定是月霽設計陷害了月無塵,否則以月無塵的狡詐,不可能鬥不過月霽。而能令月無塵失策的原因,無非就是她……
月霽,好狠!
她手指微顫,撫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各種傷痕。難以想像在此前,月無塵遭受了怎樣的非人折磨。而且,她還甩了他一掌,這恐怕更傷他心吧?蟲
樓翩翩強忍著眼眸的刺痛乾澀,別開視線,不忍再看。
自從死而復生,她告訴過自己,從今往後再也不會為任何人事流淚。
哭不能解決問題,一定要想辦法將月無塵救出皇宮,他不能再留在這裡。
最起碼,要離開被侍衛重重包圍的鳳儀宮,她才有帶月無塵逃離的希望。
月無塵傷勢嚴重。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次日才醒。
樓翩翩守他一整夜,見他清醒,命人準備好藥膳,再來餵他用膳。
月無塵卻背對著她,不願喝藥。
「娘娘,不如由奴婢來喂小德子,娘娘照顧小德子一宿,不眠不休,定是累了,不如去歇一會兒。」雯兒自動請纓,想要幫忙。
樓翩翩搖頭,「本宮很好,這裡有本宮照看就好了。」說著她輕拍小德子的背部,以命令的語氣道:「小德子,本宮命令你喝藥!」
小德子一動不動,他這是在跟她嘔氣,是氣她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他,還甩了他一個耳刮子是吧?
雯兒不死心地又道:「娘娘,還是奴婢來吧,若是被皇上知道娘娘沒有休息好--」
樓翩翩回頭狠狠將藥碗甩在地上,厲聲喝道:「別再跟本宮提你們的那個主子!滾,通通給本宮滾得遠遠的。若是讓本宮知道你們再在這裡監視本宮的一舉一動,本宮要你們身首異處!!」
樂兒和雯兒嚇得跪倒在地,連連稱是。
此次她們不敢怠慢,退出了寢殿,更不敢靠近寢殿半步,只怕激怒樓翩翩,樓翩翩真對她們動殺機。
樓翩翩走至隱蔽的角落,冷笑看著離寢殿遠遠的眾宮女。
這齣戲,按照她預想的在走。
她知道這些人一直在監視她的舉動,今天也不可能例外。唯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楔機,才能讓月霽養的這些狗有所收斂。
她的目的,不過是想與月無塵單獨相處。
怕週遭還有武功高手竊聽,她在宣紙上落筆。下筆的瞬間,竟不知要跟他說些什麼才好。
最後她決定問些實際性的問題:「你是怎麼被他抓獲,囚禁在此?鍾南和關宇在哪裡?」
她將宣紙遞到月無塵跟前,月無塵看了卻無半點反應,仍然背著對她,一動不動。
猶豫片刻,她又寫道:「我知道你是月無塵,現在不是鬧彆扭和氣餒的時候,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她再遞到月無塵跟前,希望他能有所反應,可惜,他仍然一動不動。
如此這般試了約半個時辰,月無塵從未給她半點回應,始終背對著她。
她最後爬上榻,到了月無塵跟前,只見他雙眼緊閉,也許不曾看她寫的東西。
看著這張不屬於月無塵的臉,她想,或許他是戴了人皮面具。就不知現在的他是何面目,依月霽恨他的程度,是否會給他一張完整的臉?
一向在女人當中游刃有餘、瀟灑來去的桃花公子怎會變成現在這般狠毒,喪失人性?
會不會是月無塵那日對她下藥,佔了她的身子,被月霽親眼撞見,因而心生恨意,方對月無塵下計陷害?
她記得月無塵被人暴力相向時未曾發出半點聲響,便知他確實不能開口說話。
再有,他腿腳不靈活,走路時一瘸一拐,幾乎被廢。
曾經的天之驕子,落成現在這般田地,她又怎會以為這個男人還有求生的意志?
就算他順利逃離南朝皇宮,他又能去哪裡?畢竟,他是風月王朝的皇帝,從古至今,試問哪個皇帝口不能言,面目全非?
她輕歎一聲,窩進月無塵的懷抱,她感覺到男人的身子一僵。
她撫向他的臉:「世事倒也奇妙。我的臉變成現在這樣,你的臉也變了。現在的我們,倒是絕配了。」
月無塵終於睜開雙眼,看向她,眸色灰敗的他,一點也不像是她所知道的月無塵。
樓翩翩眉眼溫柔,紅唇輕啟:「就算你被天下人拋棄,做不成皇帝,你也是我心中獨一無二的男人。我想離開這座皇宮,沒有你,我走不了。你幫我一把,好不好?」
月無塵只是呆怔地看著她,沒有回應。
想到月無塵如此驕傲自負的一個人,被月霽羞辱成這般,樓翩翩便能理解現在的他毫無求存希望。
或許也只有她,能讓月無塵回復原來的自信。
思及此,樓翩翩在月無塵唇上印下一吻,聲音消失在他的唇畔:「無塵,我不能沒有你。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苟活。月霽說了,對我失去耐性,相信他很快便會對我下手。我想逃離這裡,你不能丟下我不管……」
月無塵終於有所反應,他用力將她推開,動作粗魯,不餘遺力。自己起了身,端起桌上的另一碗藥一飲而盡。
樓翩翩暗鬆一口氣,這證明她方纔的話,月無塵聽進去了。
她也悄然下了榻,才走至他身後,他便急步往寢殿外而去,彷彿將她當成牛鬼蛇神。
順利走出第一步,樓翩翩卻也不急,由著他避開她。
對付這個男人,辦法很簡單,只要搬出自己即可。什麼苦肉計都用一通,再加上美人計,不信他不會按照她的計劃乖乖走。
若他身邊有高手,逃跑的機會將大許多。可若是無人,就只有靠自己了。
休養了兩日,月無塵的身子好了很多。
樓翩翩不時試探他,他一貫的冷漠,甚至不願多看她一眼。但每每她有什麼要求,他定是第一時間做到,樓翩翩便知應該用這種方法繼續下去。
正在她苦思冥想要用何種計策才能離開鳳儀宮這個大牢籠,這天卻有人上門,是月霽的一些後宮妃嬪,由賢妃帶頭,還有清妃,李貴人,以及其他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妃嬪。
眾美人齊齊向樓翩翩請安,樓翩翩免了她們的禮,招呼眾多鶯鶯艷艷坐下。
閒聊了一會兒之後,李貴人眼尖地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月無塵,朝他喝道:「你,過來!」
樓翩翩垂下長瞼,斂去自己的眸色,突然心下瞭然。
她雖不知這些美人來向她請安的目的為何,但是這個李貴人,定有蹊蹺,指不定是被人授意來到鳳儀宮刁難月無塵。
這幕後指使者若不是月霽,便是恨極月無塵的月漓。
月霽不至於蠢到拿這些美人做文章,引她不快。那麼這個人,便非月漓莫屬了。
就不知李貴人欲做什麼,如果有什麼毒計,她可不可以將計就計,「順便」離開鳳儀宮?
「姐姐宮裡的奴才怎的這般不聽使喚?」見月無塵不理她,李貴人立刻變了一副嘴臉。
「本宮的奴才,只能本宮使喚,還輪不到某些人在本宮跟前無的放矢。」樓翩翩淡眼掃向李貴人,美眸清澈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