劊子手不敢稍頓,繼續施刑,月漓卻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皇,皇兄,救命啊,救我……」
月霽快步進入大殿,揮手示意劊子手停止行刑。
皇帝下了旨令,劊子手當然選擇罷手。
樓翩翩卻又淡聲道:「繼續行刑!!」懶
劊子手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畢竟月霽才是皇帝,樓翩翩再受寵,也不過是後宮三千中的一人。
「皇,皇兄,救救我,這個惡毒的女人要殺我--」月漓揪上月霽的袍角,想抓住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繼續施刑。」月霽掃一眼狼狽不堪的月漓,沒有片刻猶豫便下了命令。
「皇兄,我是你妹妹啊,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對我下毒手--啊--」月漓的話被杖刑打斷,她淒厲的尖叫聲在室內迴響不絕。
半刻鐘後,被打得皮開肉綻的月漓昏厥在地,血水淌了一地。
「啟稟皇上,公主昏厥了。」劊子手向月霽啟稟道。
月霽沒有赦史月漓,而是看向樓翩翩。
樓翩翩起了身,說道:「杖刑到此為止,把人抬下去。」
侍衛們齊聲應是,將月漓抬出了大殿。
樓翩翩看向樂兒,輕啟雙唇:「這裡交給你和雯兒。不能假他人之手,將這裡清除安靜。若不然,你們也要受罰!」蟲
「是,娘娘!」樂兒應是,依言處理殿內的血漬。
鳳儀宮髒活累活,凡事都不需要她和雯兒插手。此次樓翩翩點名道姓,是不是因為她們是月霽的心腹,所以故意給月霽難堪?
樂兒悄悄回頭看向月霽,只見他滿眼溫柔,專注地看著樓翩翩,眼裡哪還容得下其他人?
「翩翩,莫生氣了,氣壞了身子誰賠我一個皇后?」月霽悄悄握上樓翩翩的柔荑。
才碰到她軟綿綿的手掌,她便抽回了手,冷聲道:「月霽,我問你,為什麼要派小德子來鳳儀宮?他不能聽,不能言,哪一個不在欺負他?我生平最痛恨的便是欺善怕惡之人,偏生這鳳儀宮的奴才,沒人存半點善心,竟對小德子這樣的人下毒手。不得不說,你這南朝後宮沒有半個好人,讓人心寒!更讓我懷疑,是不是有什麼樣的主子,便養什麼樣的奴才?!」
月霽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
樓翩翩說到最後,是在指責他這個皇帝不是好人?
「我從未說過我是好人。像我這種能揭竿造反的人,不可能好到哪裡去,你沒必要拐彎抹腳指責我。我本想著你喜靜,便找了小德子這樣的人來鳳儀宮當值。你既然不喜歡,那我調派他離開。」月霽沉聲道,臉上的溫柔不再。
他的一再包容忍耐,竟招來這個女人這般嫌惡。
她既認為他是壞人,他何不壞人做到底,強佔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身,她的心!
「從今往後,小德子是我的貼身內侍,沒人能動他。我在哪兒,他就在哪兒。再有,管好你那個惡毒心腸的妹妹。再有下一次,我會毫不手軟地作了她!」語罷,樓翩翩甩袖進入寢殿。
只餘月霽怔在原地,看著她冷漠的背影消失在珠簾的另一邊。
而後,他招來樂兒,在她耳畔低語一番。
樂兒忙走到珠簾旁,監視樓翩翩的一舉一動。
月霽則悄無聲息地去到小德子身畔,冷聲道:「月無塵,你倒是好本事。被廢成這般,還能讓她這般袒護。朕告訴你,如果你敢有絲毫異動,讓她發現你的身份,朕不會要你的命,但會即刻佔了她的身子,再將她圈禁。現在想來,當初朕一再容忍,沒有碰她,實則是為了今日能夠更好地控制你。」
月無塵眉眼微動,握掃帚的手,緊了緊。
「明知她就在跟前卻不能相認的感覺如何?是不是很有意思?」月霽伸腿,正要一腳踹向月無塵,那頭卻響起樂兒的輕咳聲。
他忙收了腿,站端正。
樓翩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月霽端正顏色道:「以後好生服侍皇后。皇后若有絲毫閃失,朕饒不了你!」此時,樓翩翩已到了他身後。
樓翩翩回頭掃一眼樂兒,方才樂兒的那聲輕咳,是在給月霽警示嗎?
她越過月霽身旁,牽起小德子的手,拉著他往寢殿方向而去。
小德子垂眸看著樓翩翩雪白的小手,若是能一輩子待在她身旁,即便只做又殘又跛的小德子,又何妨?
月霽的視線在身後如影隨形,他想起月霽說過的話,突然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樓翩翩疑惑地看向他,問道:「怎麼了,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嗎?」
她又想起,小德子聽不到,便自言自語道:「本宮又忘了你失聰之事。其實這樣也好,像後宮這樣的污穢之地,少一個能說話之人,便多一份寧靜。」
小德子當然不可能回她的話,樓翩翩便叨叨不休地說著皇宮這不好,那不好。
在走到珠簾前時,小德子又頓下腳步。
樓翩翩見狀,自然知道他在退怯。
她索性拉著小德子的手臂,又道:「雖然你聽不到,本宮還是要說。從今往後你就是本宮的貼身內侍,本宮在哪裡,你就在哪裡。就算本宮就寢,你也只能守在本宮能看得到的地方。在這座後宮,本宮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他們相繼進入寢殿,月霽則站在原地,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眸中閃現嗜血的腥紅。
他讓月無塵進入鳳儀宮做事,就是想藉機打壓他。
他下了旨令,任何人都可以欺侮月無塵。
孰知這才第一天,月無塵竟然從打雜的內侍成為樓翩翩的貼身內侍,這是令他始料未及的。
只是事已至此,他要如何才能令樓翩翩厭惡月無塵,把他推回原地呢?
尤其月無塵已成為樓翩翩的貼身內侍衛,樓翩翩在哪,月無塵便跟到哪。若要對月無塵下手,則要避過樓翩翩的耳目,談何容易?
無論使用何種手段,他都要令樓翩翩與月無塵反目,這才是令月無塵最痛苦的事。
月霽叮囑他的心腹宮女樂兒及雯兒一番,監視寢殿內那對男女的一舉一動,這才頭也不回地出了鳳儀宮。
是夜,樓翩翩書看到一半,燈火突然黯了。
她回神看去,卻見小德子正在吹熄宮燈。
「本宮還在看書,你做什麼熄滅宮燈?!」樓翩翩朝小德子吼道。
小德子繼續吹熄壁上的宮燈,樓翩翩這才想起,小德聽不到。
她下了榻,將小德子推開,正要用火折子點燃宮燈,卻被小德子一把奪過。
「到底本宮是皇后亦或你是皇后?你管得未免太寬了。」樓翩翩火大地吼道。
小德子雖不能說,但她能明白他的心思,無非是要她早點睡。
可她的興致被挑起,沒看完沒心思睡。
小德子繼續吹熄宮燈,樓翩翩追在他身後,朝他吼了兩回,最後挫敗地發現是自己自說自唱,小德子根本不可能理會她。
找一個不能說不能聽的內侍服侍她的生活起居,何苦來哉?簡直是對牛彈琴,自己找罪受。
正在她恍神的當會兒,小德子折到她跟前,拉著她的手臂,將她推坐在鳳榻上,做了一個睡覺的手勢。
「我睡不著。」這般說著,樓翩翩還是躺在了榻上,純粹就是不想看小德子失望的樣子。
小德子見她躺下,轉身就要離開,她索性躍起,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輕拍榻沿道:「你在這裡陪本宮,待本宮睡著了,你再休息。」
小德子猶豫地看向榻沿,樓翩翩便不再廢話,索性拉著他坐下。
她這才躺下,自顧自地說道:「這座皇宮讓本宮沒安全感。月霽覷覦本宮很久了,今日本宮又激怒了他,不知他會不會對本宮下毒手。你不知道,這裡沒有半個本宮可信賴的人,有時真怕一覺睡醒,自己便不再是自己了。」
她說著起了身,笑著湊近小德子:「本宮現在有你在身旁,感覺很安全,現在本宮唯一信任的人便是你。好了,睡覺。」
說著她趴在枕間睡下,卻不知怎的,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想起在風月王朝皇宮的那段時間,雖然在演另一個女人,但是和月無塵相處的時光還是令她難以忘懷,她喜歡看月無塵拿她莫可奈何的樣子。
「小德子,要是你能唱小曲兒摧眠就好了。」她說著輕闔上美眸,不多久,便沉入了夢鄉。
直到她輕淺的呼吸聲傳來,背對著她的小德子才轉身,看著她沉靜的睡顏發呆。
分明近在眼前,卻不能相認。其實,他也想在她睡覺前哄她入眠……
看著樓翩翩睡顏目不轉睛,小德子呆坐了大半夜,才想取水解渴。不料才走到書桌旁,便有一道黑影迅速到了他身後,一掌擊向他後頸。
小德子再醒,已被帶到了陰暗潮濕的地牢,審判他的人,正是月霽。
「即便你被她欽點成為她的貼身內侍,朕也有方法拆開你們。月無塵,現在朕要你做一件事!」月霽看向旁邊的刑具,笑道:「本想對你用刑,可是被翩翩看到,一定會怨我。不如,我們玩一個更有趣的遊戲。你聽好了……」
次日樓翩翩再醒,看不到小德子,頗覺奇怪。
她匆匆洗漱,去到大殿找了一通,並未見小德子的身影。
她眉尖微蹙,把樂兒叫到自己跟前,問道:「可有見到小德子?」
「方纔還在呢,這會兒卻不知去了哪裡。」樂兒搖頭回道。
耳尖的雯兒聽到,迅疾跑到樓翩翩跟前道:「許是在偏殿,方才好像在那裡打掃來著。」
樓翩翩聽了,便往偏殿尋去。
遠遠便聽得似乎有女人微弱的呻/吟,樓翩翩心一凜,加快腳步,迅速衝進偏殿。
看到裡面的情景,樓翩翩頓時愣住。
她幾個跨步上前,一把扣住小德子的手腕,怒道:「小德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鳳儀宮對宮婢用私刑!」
倒在地上的宮婢她認得,正是昨日為難小德子的其中一個宮女。
小德子定是記恨在心,才將宮女壓在地上,對她拳腳相向。
宮女臉色紅腫,衣衫凌亂,倒在血泊當中,奄奄一息,可知小德子下手有多狠毒。
小德子僵站在原地,只看到樓翩翩嫌惡的眼神。
「你們先把人帶下去醫治。」樓翩翩緊繃小臉,大聲道。
樂兒與雯兒忙不迭地抬起宮女,帶出了偏殿。
樓翩翩怒視小德子,一掌用力打在他的臉上,朝外吼道:「來人,押下小德子,將他押跪在殿外三天三夜,不准用膳,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娘娘!」侍衛們應聲而入,很快便將小德子押出鳳儀宮,強將他押跪在殿前的石獅旁。
確定樓翩翩沒有跟上來,侍衛們互打眼色,一人一腳踹向小德子。
另有侍衛第一時間去向月霽稟告小德子被樓翩翩懲罰的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