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悄無聲息地回到冷宮,看向樓翩翩的寢殿方向,她腳步頓了頓。
一切都是她的錯。
當她得知月無塵掌握著樓翩翩的所有動靜時,她卻沒有給樓翩翩提醒警戒,只因為她這顆棋子若暴露,月無塵會毫不猶豫地將棋子毀了。懶
樓翩翩因為她和春風重回回皇宮,卻被打入冷宮。
她斟酌再三,還是決定說出樓翩翩有孕的事實。
她以為,月無塵曾對樓翩翩癡迷瘋狂,若是樓翩翩懷有了身孕,月無塵也許會很高興,甚至高興到不娶房漓,接樓翩翩出冷宮,再接凌茉回宮,為樓翩翩治病。
在她說出這個事實的瞬間,她確實看到了月無塵臉上的狂喜之情。在那一刻,她甚至還以為自己做對了。
可接下來的事令她後悔莫及。
月無塵來到冷清殿,卻是要逼樓翩翩滑胎,這個事實令她愧疚難安。
若非她多事,樓翩翩和孩子還有時間,只要好生調養,指不定還有機會。都是她害了樓翩翩,她是令樓翩翩痛苦的罪魁禍首。
秋雨換好衣裳,去至樓翩翩的寢殿,站在榻前看著樓翩翩沉靜如水的容顏,好半晌她才啞聲道:「娘娘,是奴婢對不起你,都是奴婢多事,奴婢一定會想辦法救娘娘出宮。」
「是嗎,你要怎麼救我出宮?」樓翩翩睜開美眸,淡聲反問。蟲
「娘娘?」秋雨呆怔地看著樓翩翩,一時反應不過來。
在樓翩翩清澈瞳眸的逼視下,秋雨退後幾步,跪倒在榻前。
她不知樓翩翩知道了多少,心下忐忑。
「我倒是沒看出,原來你是他安插在我身邊的細作。」半晌,樓翩翩打破死一般的沉寂。
秋雨垂眸,不知如何答話,畢竟,這都是事實。
「你對哀家無話可說嗎?」樓翩翩又道。
「奴婢對不起娘娘,一切聽憑娘娘吩咐。」秋雨不作狡辯,回道。
「哀家只想知道一些事實,也想知道,哀家是否可以信任你。」樓翩翩淡聲問道。
「奴婢可以信任,只要娘娘要奴婢做的事,奴婢絕無二話。」秋雨抬眸,毫不猶豫地回道。
「很好。那你先把你做過的事全部告之,我想知道你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對我做過什麼。方纔你出冷宮,是不是去找月無塵?還有我懷孕的事,也是你告訴他的,對吧?!」樓翩翩沉聲道。
秋雨不敢再有隱瞞,將所有事一一告之,包括她毒害樓翩翩的那件事。
原以為樓翩翩聽了會很生氣,結果卻相反。
樓翩翩臉上並無怒容,眸中閃過一絲苦笑,輕聲喟歎:「原來改變我整個人生的始作傭者,是你!」
秋雨以為樓翩翩怪她多事,自作主張告訴月無塵身懷龍子一事,她神色黯然:「是奴婢罪孽深重,對不起娘娘。」
她本意是為樓翩翩好,希望月無塵因為孩子,能與樓翩翩重修舊好。
孰料好心做壞事,反而令樓翩翩身陷圄圇。她也曾想過是否應告訴月無塵關於樓翩翩的病情,再一想到月無塵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要,就令她躊躇不前。
她已經一錯再錯,不能步步皆錯。
樓翩翩知道秋雨誤會,端正顏色道:「哀家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感歎世事無常,前緣早鑄,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一切。」
只因秋雨對原來的樓翩翩下毒手,她才在瞬間魂魄轉移,來到這個世界。所以她才說,秋雨是改變她命運的第一人。
「娘娘何時對奴婢起了疑心?」秋雨想起自己心中的疑問。
此前樓翩翩沒有露出任何端倪,她完全不知自己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樓翩翩聲淡如絲,回道:「怪只怪你太關心我,什麼事都以我為先。原先只是覺得你突然變了,變得有點陰鬱,不像是原來好說話的你。再者,你為護我,受了月無塵十餘掌。一般的嬌弱姑娘哪能承受那麼多掌還能無礙?更何況你此前大傷方愈,這讓我懷疑你有內力。聯繫以前的一些疑團細節,我便想試試你。結果,一試出真章,你這丫頭果然有問題。」
說及此,樓翩翩莞爾一笑:「當我看到你身手如此利落時,還是被你嚇了一跳。只怕是茉兒也不是你的對手吧?」
「凌茉的武功不濟,毒術醫術卻極好,奴婢哪敢跟千手小毒後相提並論?」秋雨神色微褚,訕訕然道。
「你前面這話要是讓她聽到了,她定會跟你拚命。那個女人最恨人說她武功不濟,偏生這是事實,還不讓人提。」樓翩翩提到凌茉,笑容不斷放大。
只有跟像凌茉那種充滿活力的女人在一起,才讓人覺著自己也充滿活力。
秋雨眸色一轉,提到了正事:「對了,娘娘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奴婢本想直接救娘娘出宮,可週遭守衛森嚴,想要離開除非能遁地。天寒地凍,娘娘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需想辦法走出皇宮。」
樓翩翩卻恍若未聞,兩眼發直地看著微弱的燭火,似已魂遊天外。
「娘娘?」秋雨輕聲提醒。
樓翩翩恍過神,抿唇微笑道:「我這倒是有個方法,不過需要你的相助。你只需按照我說的法子行事,我就能離開皇宮,離開他的掌控。我也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他也不會給我更多的時間。今日只要他來到冷清殿,我便有一個機會。」
「娘娘儘管說,奴婢一定全力相助,幫娘娘離開皇宮這個是非之地,願肝腦塗地,在所不辭!」秋雨信誓旦旦,眉目堅定。
樓翩翩只等秋雨答應,展露歡顏:「我現在便將計劃告訴你,你附耳過來。」
聞言秋雨湊到樓翩翩跟前,聽樓翩翩詳解。
聽完之後,秋雨狐疑地看向樓翩翩:「這樣娘娘便能離宮?」
「接下來的事看我的,秋雨,你要相信我。」樓翩翩握緊秋雨的手,仔仔細細地打量秋雨的眉眼,她的小臉,「我離開後,無論如何你要好好活下來。春風體內的毒雖已經解了,但大傷元氣,還需要有人照顧。最重要的是,她曾經殺過人,就怕有許多人會以異樣的眼神看她。若我走了,只怕更甚。你若在,我就放心了。你們兩個是我在皇宮最親近的人,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的。也許在有生之年,我們還能相見也不一定。」
秋雨鄭重其事地跪在樓翩翩,朝她磕了三個響頭:「奴婢謹遵娘娘懿旨,定會照顧好春風,請娘娘放心。」
「傻丫頭,無緣無故磕頭做什麼。時辰不早了,你一直未眠,趕緊去躺一會兒,我也乏了。」樓翩翩忙扶起秋雨。
秋雨這才回屋休息。
樓翩翩見她走了,未急於躺下。
她把春風從鳳羽宮帶過來的物什整理了一番,都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在錦匣的最底端,有她精心雕刻、卻一直沒機會送出手的木雕。
其實只是一具肖像木雕,非常用心雕刻,所以她才喜歡。上面的女人是她,男人是月無塵,他們手牽手,笑起來的樣子看起來很幸福。
他送了她天雲之心,她便也想回贈一件禮物,只是單純的有這種想法罷了。
每每看到這個木雕,她便會想起他們恩愛纏綿的快樂時光。
此後的痛苦雖然一直如影隨形,雖然痛苦多於歡樂,但不可否認,是月無塵讓她嘗到了愛情的酸甜苦辣,讓她知道,原來愛一個人原來可以這麼幸福。
她取下天雲之心,將它與木雕放在一起。
現在,她把他曾給予她的一切,都還給他。那些纏綿緋惻的愛戀,那些無究無盡的心傷,她通通放下。
她奮筆疾書,寫下簡單的一封休書,置入懷中。
這東西,她想親手交給他,當面告訴他,他們緣盡此生,彼此互不相欠。
她才將這些東西擱放整齊,便覺著室內有異動。
她回眸,朝來人匆匆一瞥,又再不急不緩地將錦盒收放妥當。
來人沉默良久,見她未有開口的意向,便不甘寂寞地湊到她跟前道:「我大老遠來看你,你就是這樣對待貴客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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