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浩。」他的臉上扯起一抹笑容來,儒雅不凡的氣度裡總隱含著一種迫人的冷意。
「父親,我永遠也不會離開您的,永遠都不會。」韓晨浩的臉緊貼著韓文博的手背,像個大人那樣承諾著。
他剛才站在父親的身後,突然覺得這個一向離他很遠的男人背影看起來有幾分寂寞。
韓文博彎下腰來,與他平視著,「晨浩,你已經長大了,我可以帶你去見奶奶了。」
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並非他所願,所以自小,他與韓晨浩都沒有太過親密的關係,對於他來說,這個兒子只是韓老爺子**的產物而已,所以一直以來他並沒有真正地去扮演一個做父親的角色。
但是,韓晨浩卻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早熟,懂事,他那超高的智商更是令常人難以企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眾人守在手術室外,盯著那一盞燈,既期待燈快點熄滅醫生出來宣告好消息,但是又害怕聽到不好的結果。
不知道過了多久——
「啊!「凌童雨猛地從床上做起,抓緊被子大口大口地喘氣,額頭上全是汗水。
「怎麼了?」她身邊的位置沉了沉,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細聽,聲音裡有一些緊張。
凌童雨抬眼一看,韓紀楓正坐在她病床對面的沙發上,身上蓋著一床羊絨毯子,看樣子是被她的尖叫聲驚醒了。
他站起身來,看到凌童雨滿頭大汗,拿過一旁的紙巾,替她擦去冰冷的汗水。
「我做噩夢了。」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的她和曉溪在一片一望無際的薰衣草裡奔跑,曉溪笑的那麼開心,那麼快樂,但是跑著跑著,曉溪摔了一跤,她跑過去,卻發現躺在地上的是一個枯萎的稻草人。
無論她怎麼呼喊,都再也看不到曉溪了。
「曉溪呢?手術還沒有結束嗎?」她從床上跳下來,緊張地問道,「我真該死,竟然睡了那麼久,天都黑了。」她內心自責不已,她怎麼可以在女兒手術的時候睡著呢?
「手術已經結束三個小時了。」韓紀楓說道。
「已經結束三個小時了?!那……結果怎麼樣?」她的一顆心懸到了高空,緊盯著韓紀楓,她心跳的好快好快,好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手術非常成功,你可以放心了。」韓紀楓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真的嗎?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凌童雨高興地跳起來一把抱住了他,內心的喜悅滿滿地溢了出來,她彷彿從來都沒有這麼如釋重負過,沒有這麼開心過。
被凌童雨這樣突然抱住的韓紀楓心頭微微一怔。
「我……」而凌童雨意識到自己失控的舉動時,連忙從他的身上跳了下來,側著頭,躲避著他的目光,說道,「你怎麼不把我叫起來,讓我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呢?」
「你太累了,一切順利,就想讓你好好休息一下。」
「不過,真是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凌童雨喜極而泣,說著說著,又嗚嗚地哭起來,「那我現在要去看曉溪,我要去看她,她一定想我了。「
韓紀楓說道,「現在還不行,她還沒有醒來,醫生說了,要再過三個小時我們才能進去看她。」
「再過三個小時?天啊,那對我來說,簡直是度秒如年,這三個小時我要做些什麼好啊……」沉靜在女兒脫離危險的喜悅之中,凌童雨一下子顯得手足無措,她咬著手指在房間裡來來回回踱步。
看她傻乎乎樂成這樣,韓紀楓眼中卻閃過一抹沉重,心臟移植手術雖然成功了,但據杜醫生說,到2001年底全球心臟移植總例數已超過5萬,但就存活率來說,1年存活率79%,3年存活率70%,5年存活率63%,10年存活率48%。
也就是說,曉溪往後沒辦法像普通女孩子那樣活著,或者還可能要二次換心,而第二次的成功率就非常低了。
「小雨,小雨,曉溪醒啦!」這時候,慕妍箐匆匆地跑了過來,報告著好消息。
「啪……」慕妍箐還沒站定,凌童雨就猛地站起來,眼底瀰漫起一層濃濃的霧氣,她等不及和韓紀楓說句話,就往手術室的方向跑去了。
凌童雨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喜樂的心情跑到重症病房外,杜醫生醫生和其他醫護人員剛好戴著口罩走了出來。
「醫生……」凌童雨失聲喊道。
「我們剛才給小朋友做了全身的檢查,她已經安然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候,你可以去看她了,不過,她剛醒過來,精神還不太好,不要和她說太久,她需要休息。」
「是,我知道了!」凌童雨眼眶紅了,她深深地,深深地給所有的醫生鞠了個躬,然後,快步走進手術室裡,衝到曉溪的床邊。
小傢伙身上的那些管子已經撤去了,氧氣罩也摘了,此刻的她穿著白色的衣服躺在床上,看到凌童雨,她那蒼白的臉上露出了還有點虛弱,不過看起來已經恢復了精神的笑容——
「媽媽……」她輕喊了一句。
聽到這一聲媽媽,凌童雨眼睛一眨,眼淚馬上就流下來了,她有些手足無措——
「寶貝,你,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上疼不疼?我,媽媽可以抱抱你嗎?可以嗎?對了,你好久沒吃過東西,你餓不餓,媽媽給你做了好吃的,現在拿給你好不好?哦,不行,剛才醫生跟我說你不能馬上吃東西,……寶貝……你……「
「媽媽……」看到凌童雨這樣語無倫次的樣子,曉溪虛弱地說道,「抱抱我好嗎,媽媽……「
「……好……」凌童雨顫抖著聲音,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輕輕地摟住了她。
「太好了,寶貝,你終於沒事了……」將女兒小小的身子抱在懷裡,凌童雨有種失而復得的心情,她眼淚止不住地流,她在心裡默默的發誓,無路如何,以後都要好好守護好她的心肝,她的寶貝。
門口,韓紀楓默默地站在那裡,望著裡面抱在一起泣不成聲的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