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我聽到這個名字立刻想起了鬼王璽,這東西我一直隨身攜帶,此時趕緊拿了出來,「師父,你說的,莫非就是這個鬼王璽的原主人,傳說中的鬼王鍾馗?」
酒劍仙此時面色紅潤,身子周圍微微冒出了白濛濛的水霧,不過嘴裡的話卻沒有停:「沒錯,就是他,當初他裝鬼的容器就是這個鬼王璽,只因為他年輕時曾經入朝為官,卻因為長相醜陋而不被重用,這才轉而修道,最後縱橫三界當了鬼王。
之所以說道士捉鬼,就是因為我們制服鬼怪以捉為主,而不以殺為主,只是因為許多鬼怪本性實在惡劣,不願下地府投胎,只想著為禍世間,有的甚至妄圖統領三界,遇見這樣的鬼,自然要滅之而後快。
貧道一生雖然也是殺鬼無數,卻也自信不曾妄殺一隻善鬼,你今天不分青紅皂白就一次滅殺了這麼多的野鬼,卻又覺得自己毫無錯誤,實在是讓我痛心啊,我本來想要立刻廢了你的道術,再不與你發生任何干係,但是念在你是初犯,又是毫不知曉的份兒上,就先饒了你吧。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要是不嚴厲地懲罰你一下,想必這三隻女鬼是不會願意安心下地府投胎了,你自己說吧,怎麼懲罰自己!」
我此時百感交集,倒不是因為酒劍仙要罰我,而是自己今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居然造了這麼多殺孽,就好像親手殺了人一樣,我看著自己的雙手,忽然有種想要就此把兩隻手都剁去的衝動。
酒劍仙既然說要我懲罰自己,便是要給我一個自己打開心結的機會,我沉思良久,忽然想到以前看的小說裡面,少林寺的和尚犯了殺戒,都要帶上腳鐐手銬,受鞭撻,並且勞動幾個月到幾年不等。
於是我立刻跪倒酒劍仙面前:「師父,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罪孽深重了,請師父責罰我帶上手銬腳鐐,徒兒甘願受一百下杖責,將廬山的事情辦完之後,徒兒就隨師父回去蜀山,要在蜀山上幹活干滿三年,以贖其罪……」
酒劍仙微微一笑:「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切……」小薇突然鄙夷地撇了撇嘴,此時她已經可以努力撐起身子坐起來了,雙眼滿滿的都是對酒劍仙和我的不信任,連程陽和心靈的眼神裡都流露出了一種酒劍仙一定會放過我的神情。
但是只聽「唰啦」一聲,酒劍仙突然就從衣袖裡面抽出了兩條鐵鏈,那鐵鏈倒不是很粗,只有麻繩粗細,但是上面似乎刻滿了花紋,而且隨著酒劍仙的手臂懸在半空,酒劍仙掂了掂,鎖鏈居然沉穩不動,可見這重量實在非同一般。
每條鐵鏈的兩頭都拴著兩個圓環,那圓環是活的,可大可小,縮小自然容易,但是要擴大就得用鑰匙了,看來這就是手銬和腳鐐了吧?雖然是我自己定的刑罰,不過猛然發現酒劍仙自帶手銬腳鐐也讓我吃了一驚。
酒劍仙微微一招手:「來,把手伸出來!」
我依言而動,酒劍仙扶著我的兩隻手穿過圓環,「喀拉、喀拉」兩聲,把圓環緊緊套在了我手上,隨後我坐在地上將腳也伸了過去,也是「喀拉喀拉」兩聲,我的雙腳也被扣上了。
酒劍仙捋了捋鬍子:「嗯,這樣一來,戴手銬腳鐐的刑罰就算是開始了,你起來走走看吧。」
我像平時一樣用力站起身,但是身子卻紋絲不動,好似我的屁股被粘在了地上一樣,我再試一次,仍是如此,第三次,我努力用盡全力,終於把屁股抬離了地面十多厘米,最後卻因為手臂吃不住力,還是摔倒在了地上。
酒劍仙看著我的樣子哈哈大笑,連程陽和心靈也笑了起來,可見我現在的樣子實在是滑稽的很,我羞得滿臉通紅,卻沒有辦法,酒劍仙慢悠悠地說:「這鐵鏈可不是一般的鏈子,乃是當年孫悟空被困八卦爐時,鎖在他身上的鐵鏈,能不沉嗎?
而且不但沉,這鎖鏈材質又與時間金屬皆不同路,不管是刀劈斧鑿還是凡火熔煉,全都不頂用,來來來聽我的,你按照這個辦法運動體內的陰陽二氣,然後再試試……」
接著酒劍仙就在我耳邊說了一個運使陰陽二氣的運氣法門,這辦法和姐姐交給我運使陰氣的方法,本質上差不太多,不過細節處卻精妙了不少,我依著酒劍仙的話慢慢運氣,果然,體內立刻湧起了一股力量,我藉著這股力量站起身,穩穩站在了原地。
「太好了!我……哎呦……」
我心裡一高興,再加上運氣還不熟練,猛然間居然停止了對陰陽二氣的運使,身子立刻一沉,直接帶著我的身子往下倒,我跌了個趔趄,卻還好沒有再次摔倒,於是趕緊運氣,那股力量就又出現了。
我慢慢走了幾步,腳下手上立刻叮鈴叮鈴地響個不停,酒劍仙在一邊誇獎我天資聰穎,我只是微微躬身,卻不敢搭話,生怕再一疏忽倒在地上。又走了幾步,我已經漸漸掌握了訣竅,於是回到酒劍仙身邊,等著接下來的杖責。
酒劍仙卻先不提杖責,反而是雙手伸向了我手上的鐵鏈,輕輕一扭,「卡」地一聲,鐵鏈就從中間斷了,我正要驚呼酒劍仙的臂力,卻忽然發現原來鐵鏈中間有個機關,這才不再大驚小怪,這畢竟是仙界之物,要是有人能憑空扯斷,那不是仙人就是妖魔了。
酒劍仙在我雙手的圓環外側輕輕摁了一下,漏在外面的鐵鏈就唰啦唰啦地收進了圓環裡面,酒劍仙又開始解腳上的鐵鏈,方法和手上一樣,不一會兒,鐵鏈全都收到了鐵環裡面不見蹤影,我手上腳上到像是帶了護踝護腕一樣。
酒劍仙一邊操作一邊說:「給你的懲罰只要有重量就足夠了,這鐵鏈叮叮噹噹的太煩人,一會兒咱們還有大事要做,這樣不方便……對了,我再教你一個障眼法,讓你能把這手環腳環的形狀隱去,免得旁人看了來跟你問這問那的,煩。」接著就傳了我障眼法的咒語。
我再次嘗試,雙手雙腳的圓環立刻消失不見,不過手上腳上的重量卻沒有絲毫減輕,即便是運使著陰陽二氣,仍就感覺行動艱難,隨時都要跌倒似的。但這畢竟是我自己給自己定的刑罰,心裡當然是沒有絲毫芥蒂。
我再次站起身,酒劍仙此時也站了起來,四處看了看,最後走到了三隻女鬼坐在的棺材邊上,也不管三隻女鬼眼中的疑惑和驚恐,朝我一勾手指頭:「來!過來!」
我邁動雙腿,用盡全力走到棺材邊上,這一段路不過五步,我卻累得連呼帶喘,酒劍仙隨手指向了身邊蓋上了蓋兒的棺材:「上去,趴那!」
我這才明白,酒劍仙這是要用杖責了,故意選擇這個棺材,我猜一個是因為這裡確實方便鞭打,另一個就是為了讓這三隻女鬼看得清楚,沒有絲毫作假。雖然不知道酒劍仙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他做了,就必定有他的道理吧?
我用盡全力終於爬上了棺材,酒劍仙在我身後抽出了他的誅仙劍:「小子,你要知道啊,是你自己要杖責的,本來我帶了條皮鞭,可是皮鞭卻又不像杖,今天只好用這柄劍替代杖了,你忍著點吧……」
話音剛落,「啪!」地一聲響,即便隔著衣服褲子,我背上還是鑽心一樣地疼,而且這一下來的又急又重,我就忍不住大叫了起來,不過叫完這一聲,我心知這樣實在太不雅觀,自己定的刑罰,何必大喊大叫?於是緊咬牙關撐了下來。斷天
如果是皮鞭的話,想必我還受不了這些苦,皮鞭抽人啪啪作響,卻也只傷皮肉,哪怕是皮開肉綻,只疼一疼,敷上藥膏不出一個星期也就好了。
但是杖責不同,一棍下去,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傷,實際卻已經傷及骨髓,,傷筋動骨一百天,傷了筋骨,那就要歇養三個多月才能完全痊癒。
這誅仙劍雖然不是棍,又十分的薄,但重量卻又重過凡鐵幾十幾百倍,更別提木棍了,酒劍仙將劍平放,一下一下抽打在我身上,劍身嬌軟,便如皮鞭加身,我背上早已皮開肉綻;而劍身又極重,傷害便深入骨髓,一下一下全都是鑽心一樣的痛苦。
我獨自忍著,除了第一聲大叫之外,再沒有哼過一聲,倒是誅仙劍抽在身上的聲音極為嚇人,那聲音不光是金鐵之聲,偶爾甚至能聽見鬼哭狼嚎,不知是不是被劍收了的妖魔的嘶吼,迴盪在廳堂中,實在詭異之極。
我只強自忍受,卻也沒有去數打了多少「棍」,不一會兒,我忽然覺得嘴上一甜,嘴唇上隱約有什麼液體湧了出來,雙手上的鐵環太重,我又深不出手來。只好用舌頭一舔,忽然一股腥氣湧了過來,原來是在我強忍之下,上下嘴唇都被咬破了,我自己卻還沒感覺到。
程陽和心靈自然是滿臉的關切,怎奈酒劍仙平時雖然嘻嘻哈哈,執法卻也公正無私,嚴謹無情,他們也不敢出言求情;小薇她們三隻女鬼本來對我恨之入骨,此刻卻也流露出了一絲絲的擔心,之前那個色校長說過,鬼怪附身後會繼承原來宿主的記憶,不知她們是不是懷念起了我在女生宿舍那一晚時相處的時光。
酒劍仙一下一下,一絲不苟,打了整整半個小時才停下手來,收了誅仙劍,卻問起了小薇:「怎麼樣?這樣的懲罰還滿意吧?我在九江還有事要辦,暫時倒是不能帶他上蜀山受最後一罰了,不如先欠著,你看怎麼樣?」
小薇不說話,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上的傷口,我估計後背上和屁股上已經血肉模糊了吧?不然的話怎麼會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分明是連皮膚的神經系統都麻痺了。
小薇微微點頭,輕聲地說:「好吧,這個人殺鬼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我聽她說話的語氣已經減弱了三分,頓時發覺她身上的怨氣也消減了許多,原來酒劍仙下手毫不留情,秉公處罰,倒是為了洗清她身上的怨念!
小薇雖然前半句唯唯諾諾,聲音很低,但是說後半句話時聲調又揚了起來:「但是那個人!」她伸出手指向了心靈,「她幾次三番跟我爭搶,前一世就橫刀奪愛,這一世也不將陽君還給我,這口氣我無論如何也嚥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