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平這一聲斷喝之後,只聽屋後轟隆隆一聲巨響,我眼前全是灰濛濛的塵土,原來整個牆壁都給撞塌了,趙一平灰不溜秋的滾了進來,在地上滾來滾去,非常狼狽,我還是頭一回見到不可一世的趙一平這麼慘。()
趙司令見狀,從我身邊跳開,卻並不去管他孫子,只是沉聲道:「哪路高人,既然來了,也沒必要藏藏掖掖的。」
灰塵散去,我先就看到一桿熟悉的招魂幡,上書「一卦定乾坤」,正是我師父李半仙兒這老混蛋。
李半仙兒嘿嘿笑道:「趙大司令,幸會幸會啊。」
趙司令顯然不認識李半仙兒,對李半仙兒的行頭很是討厭,不過剛才李半仙兒收拾趙一平的手段,趙司令看在眼裡,知道這老頭兒不是善鳥兒,他現在心思全在我身上,不想招惹是非,所以對李半仙兒客氣。
趙司令對李半仙兒拱了拱手,道:「趙某人初來寶地,可能不太懂規矩,如果有做的不合適的,還望多海涵。不過,你一出手就傷我孫子,這就太不講道理了,莫非欺我趙某人無能?」
李半仙兒笑道:「失誤失誤,這小子杵那兒跟木樁似的,老頭子我眼神不好,就沒把他當人,真是不好意思。」
趙司令臉色頓變,他已經聽出李半仙兒話裡的意思,便直言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找我趙某的麻煩做什麼?」
李半仙兒嘿嘿一笑,道:「好說好說,在下姓李,江湖朋友給面子,管老頭子我叫李半仙兒,這位是我徒弟,我要帶他走。」
趙司令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道:「你就是李半仙兒,你不是在五六十年前就死了嗎,怎麼還活著?」
李半仙兒道:「你不是也該死了嘛,怎麼還活到現在呢,咱們彼此彼此。」
趙司令大怒,道:「不識抬舉的東西,看老夫今天先收拾了你,就憑你一個臭算命的,也配跟我趙某搶人。」
李半仙兒歎氣道:「保安司令就是保安司令,什麼時候脾氣都大,老夫等你收拾。」
趙司令便撲向李半仙兒,兩人斗的風生水起,從屋裡打到屋外。趙司令是已經成了氣候的屍煞,而李半仙兒又是當世高人,一等一等的奇人,兩人這拼起道行來,直打的天翻地覆日月無光。
趙一平想過去幫他太爺爺,不過以他的身手,李半仙兒一腳就能踹的他把牆撞倒,想來也沒他插手的份兒。他這才撲過去,又被李半仙兒一腳從屋外踹了進來,摔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直罵娘,龍哥看的大搖其頭。
趙一平正沒出發火呢,便沖龍哥罵道:「日你媽,鄉巴佬,他媽有你唧唧歪歪的份兒嗎,別忘了你們倆還在我手裡。」
龍哥不吭不卑,瞟了趙一平一眼,不屑道:「廢物——」
趙一平噌的就跳了起來,怒道:「你再說一遍——」
龍哥又撇了撇嘴,道:「廢物——」
這回趙一平終於崩潰了,他噌的爬起來撲向囚車,先就掐住龍哥的脖子,直掐的龍哥舌頭都要吐出來了。我過來幫龍哥,還沒伸出手,就看到趙一平突然吐長了舌頭,跟木頭似的,直愣愣的跌了下去,摔倒在地上,連腿都沒蹬一下。
我嚇了一跳,沖龍哥道:「你幹嘛了?」
龍哥說:「別忘了我馬小龍可是擒龍道門嫡傳弟子,鎮屍是我老本行,我剛在派出所受了傷動彈不得,也就只好拿話來刺激這傻蛋,讓他自己乖乖送上門來讓我鎮了。沒想到這小子真聽話啊,三兩句話就中計了,真乖乖讓我給鎮了,有意思,嘿。」
我對龍哥非常無語,龍哥從囚車上跳下來,又擺弄半天,還是沒辦法把我從囚車上給弄下來。
我說:「要不你先跑吧,咱倆能跑一個是一個,萬一我真被趙司令給玩兒死了,來年你還能來給我掃墓。」
龍哥立刻拒絕說:「江湖上的規矩,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否則不成兄弟,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龍哥說的我一陣感動,我呆呆的望著這囚車,這囚車看似木的,卻跟鋼澆鐵鑄的一樣,怎麼折騰就是鬆動不了,別提有多氣人。我翻來倒去的研究,突然就想起我爺爺說過的一個說法。
說是任何風水奇局,都有自己的命門,這命門可以藏在這裡,也可以藏在哪裡,但是不管怎樣,這個軟肋總是存在的。只要功其軟肋,不管這風水局多厲害,都是可以破的,鄧紅昌的魯門秘術鑿出來的東西,也可以說是一個獨特的風水局,一樣有它的命門,只要找對了,再施法克之,便能破了這囚車。
我腦子裡轉了好幾個念頭,把囚車上上下下的打量,就發現這囚車上有個很怪異的設計。囚車上雕滿了淺淺的痕跡,整個拼起來一看,原來是張皇帝出浴圖,只見那圖裡是張碩大的溫泉,溫泉裡皇帝周圍鶯鶯燕燕全是**的宮女,皇帝躺在溫泉裡,好不逍遙自在。
這張圖看似簡單,卻很輕巧的將個中神韻給勾勒了出來,自是一幕春色滿園的奇觀,人只要多看一眼都會臉紅。
我再想這囚車的囚字,能囚帝王的,肯定不是刑具,而是**,這囚車囚的乃是嘉靖帝的慾火。我心裡突然一陣澄明,猶如醍醐灌頂,心裡煩悶的疑團一下子全開解了,整個人高興的不行。
龍哥奇道:「曉天,你小子傻笑啥呢?」
我沖龍哥道:「我已經找到破這囚車的法子了。」
同哥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壓低嗓門道:「真的?」
我點點頭,便盤膝而坐,凝神聚氣,默念上清源訣,越念心裡越是澄明,再看眼前的皇帝沐浴春宮圖,心裡便不再有任何雜念。我對龍哥說:「快——劈開囚車——」
龍哥很是懷疑,他還是找了只爛斧頭,拼勁全身的力氣劈下去,這麼一劈便將囚車給劈開了。我像個陀螺似的,咕嚕嚕的滾了出來。
龍哥扶起我,李半仙兒和趙司令還在外面打的熱鬧,我猜以趙司令多疑的性格他能放心大膽的跟李半仙兒動手,就是相信我已經被囚車給囚禁住了,根本就不會跑。
我們趁機開溜,只要我們跑了,以李半仙兒的本事,要擺脫趙司令不是什麼難事。我們正準備從被趙一平砸開的牆窟窿裡開溜,趙一平卻突然抓住龍哥的腳,抱的死死的,他嘴裡蠕動著,像是想大喊求救。
我心裡一沉,想要被趙司令發現了,我們就難逃出去了。龍哥拔腿拔了幾次,趙一平卻越抱越緊,龍哥見他的鎮屍符時效快到了,真讓趙一平驚擾了趙司令這還了得,他親眼見識過趙司令的厲害。人以急了,什麼事兒都能幹出來,龍哥手裡正操著那把爛斧頭呢,他掄圓了直接砸趙一平腦袋上,砸的腦漿崩裂,就這麼把趙一平給砸死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龍哥催我道:「傻站著幹嘛,快跑啊。」
我倆不再遲疑,拔腿就跑,說來也怪,還沒跑出兩步,就已經聞到了趙一平身上的屍臭味道。
我們跑到屋後面,下面就是一片良田,我們在田埂上亂跑,一口氣跑了好幾里地,累的舌頭跟老牛似的。龍哥就近找了一處隱蔽地方,說不行了,還是休息一下再跑吧,我快累死了。
我們癱軟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我問龍哥說:「趙一平這才新死,怎麼一下子就變成臭屍了,怎麼這麼奇怪?」
龍哥說:「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你別看這些臭屍看起來跟活人一樣,其實臭屍就是臭屍,撕開他們身上那層皮,散了活氣,就露出臭屍的本來面目,具具臭不可聞。這趙一平還陽前,想必屍身也是臭了的,所以咱們散了他的陽氣,他就立刻發出屍臭。」
我這才恍然大悟,我們休息好了重新出發,一直走到天亮才到人多的地方,打聽到去城裡的路,就和龍哥坐車回到市區。我們這回沒回學校,我給趙金龍偷偷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因為我們從派出所逃出來,現在可是逃犯,外面還不知道怎麼通緝我們呢。
趙金龍也真夠意思,立刻安排車來接我們,說給我們找了一處安全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