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校長一口氣喝乾杯子裡的茶水,沉默了半天才說:「那是幾年前的事了,陳老師家裡的情況我是知道的,家裡就靠他一個勞動力養家,拖家帶口不容易,老娘又要長期服藥,是個藥罐子。他有一回來給我做報告,事後我隨口聊起來,問他現在住哪裡,他就說他住了那間宿舍,我頓時就直冒冷汗。我問他有沒有去買鏡子,他還真買了面古鏡,說那古鏡安在梳妝台上,真就跟原裝的似的,特別精緻漂亮。陳老師是個讀書人,對古器物特別鍾意,對這梳妝台和古鏡自然愛的不得了,連連稱讚,我聽在心裡,就知道大事不妙。我把歷次住在那間宿舍的人的後果告訴了陳老師,他也嚇的不行,我們商量著該怎麼解決這件事,據我所知,只要買了古鏡,要想再全身而退,目前還沒有人做到過。我們想破腦袋,都想不到任何辦法,畢竟隔行如隔山,我們對陰陽之事一竅不通。關鍵時刻,我就想到距咱們學校不遠,有座道教名剎叫做長春觀,我和陳老師一起就去了一趟那道觀,找到一位年紀大的道長,對他說明情況,那道長就告訴我們一個辦法,讓陳老師每天晚上子時的時候,對著古鏡訴苦,說的越苦越好,一定會有作用。當晚陳老師就這麼做了,他將他童年到現在受過的所有苦一一對古鏡說了,就這樣重複了一周左右,陳老師出門辦事,就遭遇了車禍,雙腿就這麼癱了,不過對比以前住戶,他受到的傷害已經算是太輕了。」
王副校長把他知道的東西全都告訴了我們,我聽的卻直抓頭,以我們對陰陽術數的瞭解,還真沒聽說過這種奇事,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入手。王副校長提供的消息很有價值,卻難以找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我們向王副校長道別出來,我問龍哥意見,龍哥也是一籌莫展,我們的程月老師已經是嚇的花容失色。我想事情的關鍵,還是程月在古玩街買古鏡遇到的黑臉老太太,不知道這老太太究竟是個什麼來頭,只要我們能找到她,事情就容易多了。
這一番折騰下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學校,程月請我倆吃了頓飯,已經是下午4點多鐘。我們抵達古玩一條街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出頭,程月說他遇到黑臉老太太,是大概六點多鐘的樣子,當時天已經黑下來了,那老太太是背著一包鏡子沿路叫賣,當時街道上行人很多,她模樣看著雖怪,態度卻很好,再加上人來人往的,所以她沒有害怕,買了鏡子就立刻走了。
我聽著奇怪,又追問程月,老太太賣了鏡子給別人沒有,程月說沒注意,她買了東西就立刻走遠了。
我們三人在街上晃蕩,古玩街兩側店舖林立,裝修的古色古香,家家模樣看著都相當高雅。我們來來往往走了好幾遍,都沒看到街上有什麼黑臉老太太,倒是看到了不少長腿白臉的大姑娘,龍哥一路看的直吞口水。
古玩街上面就是華中師大,年輕漂亮的妹子特別多,龍哥漸漸就忘了我們是來辦正事的,盯著妹子們就差跟他們跑了,好幾次都被我拖了回來。
我心想,這麼亂看可不是辦法,那黑臉老太太總是這麼巧妙的出來賣鏡子,肯定不是巧合,這老太太大有問題,想必不是常人。我就給自己開了胎眼,隨著這段時間的磨練,我的胎眼術已經日益精進,看陰靈也清楚多了,再不是模糊的一團。
我拿胎眼朝人群裡看過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普通人,都變得模糊不少,反倒是真正的陰靈會變得特別清晰顯眼。我這麼朝茫茫人海掃過去,整條街都是模糊的一團,可街道中間,卻有一道黑影特別突出,我心裡一沉,就追著黑影看過去,那黑影朝前走的很快,再加上晚上光線暗淡看不清楚,我看的很不真實。但憑我這麼長時間來對胎眼術的鑽研,已經能感覺出來那黑影不對了。
我沖龍哥道:「快追,前面有個黑影有問題,大概一百多米遠的地方。」
龍哥答應著,我們兩人就一前一後的追了過去,穿過重重人群,那黑影反倒越來越快,我們越追它它反倒跑遠了。我們沿著上坡街道一路上到頂上,就是華師大校園裡面了,那黑影遁進樹林裡,那樹林子被風吹的嘩啦啦的亂響,樹枝搖曳,可黑影卻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龍哥率先鑽進林子,他皺皺鼻子,吃驚道:「味兒對了,我聞出來了!」
我追問道:「什麼味兒?」
龍哥說:「還能有什麼味兒,就是那古鏡裂縫裡的血臭味,這林子裡,也有一樣的味道。」
我心裡一沉,就明白找對路了,異常的激動,急忙催龍哥快點找,同時,我已經拿出了法器風水羅盤。龍哥從背包裡拿出桃木劍,一隻酒葫蘆掛在腰上,我倆一人觀察半圈兒,同時朝林子深處走去。
我們一直走到林子中間,龍哥突然捏捏鼻子,說:「壞了,我日他大爺啊,味兒沒了。」
我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恨不得把龍哥踹翻在地揍他一頓,這小子總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我環顧四周,林子裡靜悄悄的,深秋的密林裡,什麼動物都沒有,只有我們兩個大活人。
我想起爺爺臨死之前的告誡,讓我越遇到棘手的事,越要冷靜,這樣才是做好一件事的前提。這麼一想,我滿腔怒氣頓時就散了,我回憶整個過程,想既然龍哥在林子裡聞出味道,我們進林子的時間又不長,而那味道這麼快就消失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東西可能遁到地下去了。
說到遁地,就只有墳墓和地洞了,我和龍哥分作兩路,一左一右的去搜索,找到有地洞墳丘的,就立刻報告。
我倆小心翼翼的找過去,找了一刻鐘,果然在密林中找到一處小土坡。那土坡外表看起來,真就是山上的一處小土坡,可我精通風水秘術,稍一看前後地勢,和土坡朝向,周圍山巒格局,就瞧出來,此地絕對就是一處隱蔽的墳丘。
這墳丘雖然算不上什麼上好的吉穴,卻好在它兩面都是山,正對珞珈山,側對小牛山,這兩山一座是儒林書海,一座隱含龍氣,都是外表平平,骨子裡卻是真龍的格局。這墳丘的坐向,就是兩條龍氣相射的位置,非常奇特。
我猜葬在這墳丘裡的人,不是一代文豪,就是學術大家了,否則就算他死後僥倖能葬在這個位置,也必定長久不了。再看著墳丘十分內斂,連墓碑都沒有,想來是真正的行家裡手做的佈局,大象無形,骨子裡卻是大有乾坤。
我拿手電筒把墳丘仔細看了一遍,墳丘上都是老土,沒有新土的痕跡,這就有些怪了。
我不死心,拿腳在墳丘上亂踩亂踢,果然就踢掉了一層老土,裡面露出新土出來,有挖過的痕跡。
我急忙把龍哥招呼過來,龍哥捧了一杯土在鼻子在聞了聞,點頭道:「對,就他媽是個這個味兒,看來是那東西鑽地下去了。」
我聽龍哥確定,先是高興,又有些擔心。因為這墳丘可不是普通的墳丘,裡面大有乾坤,那東西鑽進這洞裡,怕是有有問題,我們要是亂來傷了墳丘的格局,怕是要害人的。
龍哥可不管這些,他就地找了跟木槓子,就開始扒墳丘,我沒辦法,救程月的性命要緊,便也跟著他開扒。我倆好一陣用勁,就扒開了半座墳,裡面露出一隻黑漆棺材,已經爛的不成樣子了。
行裡規矩,年紀大的壽終正寢的人,一般用紅色棺材,謂之喜喪。
而年輕早喪,或者生病非正常死亡的人,都用黑色棺材,謂之悲喪。
龍哥對我試了個眼色,讓我過去跟他一起把棺材蓋揭起來,我心裡一沉,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