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壓心裡的怒火,道:「鄧紅昌,你還記得你曾是丐幫弟子吧,你們楊長老不計前嫌將你收在門下,多次助你躲過警察搜捕,救了你不知道幾次狗命,他老人家屍骨未寒,你竟想殺他親孫子,你以後怎麼有臉去地下見我爺爺。」
鄧紅昌冷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當年是我需要借助丐幫庇護,現在已經時過境遷,我鄧某已經羽翼豐滿,要殺你們幾個黃口小兒,不過是捏死螞蟻那麼簡單。去地下見你爺爺,你也太把楊二當回事兒了,他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老子去見他?」
鄧紅昌一陣獰笑,笑的幾位張狂,彷彿我們就已經是他案板的上肉一樣,他想怎麼切都行。不止是我,連龍哥都被氣壞了,龍哥母子當年受盡鄧紅昌的侮辱,這件事幾乎在龍哥少年時期留下巨大的陰影,找鄧紅昌報仇成了他這些年來心目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現在真見到鄧紅昌,他不禁報不了仇,還被鄧玩弄於鼓掌之間,這怎能叫他不氣。
龍哥再也憋不住,提劍劈向鄧紅昌,卻被鄧輕巧的躲過去,龍哥又提劍舞了幾個劍花,鄧紅昌臉上堆滿嘲笑,三兩下撥開龍哥的劍,回頭給了他一個耳光,道:「臭小子,這一巴掌是替你爸媽教訓你,毛都沒長齊,敢跟我叫板?」
龍哥陽氣已經丟的差不多,鄧紅昌這一巴掌打在他臉色,竟是很重,龍哥站立不穩,仰面就倒在血泊之中。我將龍哥扶起來,鄧紅昌撇了我一眼,冷笑道:「楊門子弟又如何,在我鄧某面前,還不是一隻螻蟻,老子讓你今夜死,你就活不過五更。」
說罷,他又來抓我,我扶著龍哥躲閃不及,被他抓住領口,迎面又是兩個耳光,打的我頭冒金星,腦子一片空白,身上一軟,也就癱倒在地。
鄧紅昌不知道受了哪門子的窩囊氣,將我們打倒了,依舊不能解他的氣,便又把我和龍哥從血泊中拖起來,一人又是兩個耳光,直打的我耳朵嗡嗡嗡的亂響,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意識了。
李半仙兒依舊老僧入定的立著,對眼前的事不管不問,鄧紅昌修理了我們,又轉向李半仙兒道:「死老頭子,輪到你了。你們這些風水中人,個個自命清高,從不把我鄧某放在眼裡,我就讓你們嘗嘗,蔑視我鄧紅昌的下場。」
說罷,就揪著李半仙兒的衣領,將他高高的提了起來,李半仙兒卻不管不顧,依舊閉目養神,卻道:「羞辱你的不是我們,而死你的妻子,你何苦把這股窩囊氣撒在我們身上。就算你殺了我們,你妻子在你面前與人媾合,在人前肆意侮辱你都是鐵打的事實,你殺了天下人都沒辦法改變這一事實,對不對?」
李半仙兒的話徹底打到鄧紅昌的七寸,他氣的滿臉通紅,嗷嗷的喘氣,我歇了半天,把龍哥扶了起來。
鄧紅昌突然暴起,狠狠掐住李半仙兒的脖子,李半仙兒真不愧是此道能人,在陽氣瀕臨耗盡的時候,他依舊能雙手掰住鄧紅昌瘋狂的手,不讓他掐下去,他只是說道:「你還記得你撞見你老婆與人在你面前媾合的情景吧,你老婆在他人面前,有著在你面前從未有過的笑容,也從未有過的叫聲,她對別的男人說話永遠都比對你溫柔,她對別的男人,永遠都比對你好,哪怕對方也不過是個年入半百的老頭子,她依舊對他比對你好。」
鄧紅昌氣紅了眼睛,幾乎就要將李半仙兒生生掐死,嘴裡嘮叨著:「別說了——別說了——你tm別說了——」
李半仙兒哪裡理他,嘴裡兀自說個不停,句句話都戳在鄧紅昌心坎兒上,把個鄧紅昌氣的陷入癲狂,整個人都不正常起來。
說來也怪,李半仙兒越刺激鄧紅昌,我們身上的寒意就少了一分,那股行將斷氣的感覺,也漸漸消失不見。
鄧紅昌失心瘋了一樣頂著李半仙兒往牆上撞,李半仙兒雖說道行極高,可畢竟是**凡胎,再加上已經一把年紀了,哪裡受得了鄧紅昌瘋狗似的撞擊。我和龍哥恢復了一點力氣,就奔過去一左一右的拉開鄧紅昌,鄧兀自喘著粗氣,衝我們道:「我要讓你們生不如死,死也難死安生,你們記著——」
說罷,便走向黑暗深處,龍哥的手電光一直追著他的蹤跡,他漸行漸遠,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我們周圍的溫度,又是一冷,凍的我直打哆嗦,龍哥頭上臉上全是血,不知道是血水濺的,還是被鄧紅昌給打傷了,我見他眉頭上起了一層白霜,渾身打擺子似的抖個不停,眼見是不行了,我拚命叫龍哥,龍哥都沒法答應。
我以前聽過一個說法,說是人火焰低的時候,最不能受人耳光,讓人打了耳光,准活不過三個月。我想起鄧紅昌一見我們,二話不說就用耳光招呼,這不止是他想修理我們出氣,原來還有更惡毒的目的,我心裡一冷,對這個人的厭惡和仇恨,又多了幾分,只覺得像吃了什麼髒東西似的,胃裡一陣難受。
李半仙兒氣喘吁吁的走過來,見龍哥這副樣子,道:「快想辦法出去,否則他活不了多久了,他陽氣已竭,正是陰氣侵體的時候,滴血棺材聚天地陰氣,以你我的修為都沒辦法抗衡這種陰氣,只怕他——」
說到這裡,李半仙兒沒再說出去,我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看著龍哥這副樣子,我心裡更加難過。我跟龍哥認識時間不長,可是在這很短的幾個月時間裡,我們惺惺相惜,引為知己,在我十幾年的人生裡,還從來沒有一個年齡相仿的人,對我這樣真誠過,所以我打心眼兒的在乎龍哥。
李半仙兒的話才出口,我的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雖然知道自己未必能逃出滴血棺材局,可眼睜睜看著龍哥慘死,我心裡就有種揪心的痛,跟刀割一樣。
我拚命叫龍哥的名字,龍哥抬起頭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他臉上已經結了一層白霜,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多歲,臉上皮肉都皺了,連喘氣都喘不順暢,我緊緊握住龍哥的手,顫聲道:「龍哥,你再堅持一下,我師父李半仙兒已經想到辦法救我們出去了,你們老馬家就你一根獨苗苗,你還沒留後呢,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龍哥點了點頭,喉嚨裡發出喉結翻動的聲音,支支吾吾的卻說不出話來。
李半仙兒說:「活人陽氣衰竭的時候,就會伴隨著容顏衰老,所以人死之後,總給人老了幾歲的感覺。馬小龍陽氣已盡,又遭陰氣侵體,所以才會迅速的衰老。鄧紅昌這人陰毒,他打你們的耳光,都暗含手法的,你天生天雷地火奇命,命根子裡都是陽氣,他區區兩個耳光傷不了你,馬小龍就不一樣了——」
我見龍哥已經是少有進氣,眼睛正微微的閉了起來,心裡一沉,就知道他大限要到了,心裡的自責簡直要把我壓垮,我想要不是我慫恿龍哥陪我參加百仙兒大會,他此刻一定還窩在床上用手機看黑巖閣的黃色小說,哪裡會落到這種下場。
而我自己,也發現身體正在變冷,身上的陽氣一絲絲被抽走,手腳變得無比僵硬,想朝前挪動一步都變得異常困難。
李半仙兒歎氣道:「徒兒啊,只怕咱們這回,真就栽在魯門滴血棺材手裡了。」
我聽在耳朵裡,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張口說話了,就在我行將斷氣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火熱,想是有團火在燒似的。我朝身上一望,就看到胸口亮起了一團紅光,而那裡正是我藏我楊門祖傳風水羅盤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