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古怪的,在我夢中出現的情景,讓我非常震驚,沒想兜了一圈,我跟張蕾蕾又重新回到張家別墅,而雨中的情景,我曾在夢裡見過。
我走到張蕾蕾面前,她已經被雨水淋的不像樣子,整個人在雨中發抖,我撿起地上的傘給她遮雨,心疼的說:「蕾蕾,你怎麼不進去,在這兒淋雨了?」
張蕾蕾異常冷漠道:「你不是想問我為什麼這樣對你嗎,我現在告訴你,因為她——」
我抬眼朝黑影望去,雨大的連成一條條線,黑影在林子裡成了模糊的一團,我並不能看清楚她的輪廓。我把雨傘遞給張蕾蕾,張蕾蕾不接,我只好又把傘放在地上,自己走進別墅前的林子。
一直走到黑影面前,我摸掉一臉雨水,就看到那黑影一襲黑裙,長頭髮披散下來,垂到胸前,把臉活生生的遮住了。一見她這副樣子,我心裡就一陣窩火,這人就是寒風古寺的木子不假了。想到她整天莫名其妙的纏著我,我就是一肚子的火,再加上她又找上張蕾蕾,我的火氣就更大了,衝她吼道:「你什麼時候才能放過我?我跟你說過一萬次了,打我生下來有記憶開始,我就沒見過你,更別說跟你有過什麼關係,你怎麼就那麼軸不聽勸呢?」
嘈雜的雨聲打在地上、樹上、牆瓦上,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響,我的喊叫聲就跟著融入雨中,我想,被暴雨澆透的我,一定在木子面前面目猙獰,十分嚇人。
我等了很久,就在我以為木子會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女人陰森的聲音說:「你不記得,並不代表沒有發生過——」
我一呆,又聽到木子說:「我是贛南風水四大派之一的賴氏一族傳人,你精通的風水術,便是賴氏風水《青烏奇序》的上卷,而我是《青烏奇序》下卷的傳人,你也不想想,為什麼我們會有這種巧合,《青烏奇序》是一代宗師賴布衣親筆撰作,乃是賴氏風水不傳之秘,如非有隱情,你一個凡夫俗子怎能得到那等奇書?」
木子的問題讓我很犯難,我能學半卷《青烏奇序》全是因為李半仙兒傳授,當時我對風水術數就是個白癡,李半仙兒讓我學啥我學啥,跟黑衣女人木子真沒半點關係,要找找李半仙兒去呀,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心裡忿忿,想該想個法子徹底擺脫這女人。木子突然朝我貼過來,我嚇的一呆,整個人就僵了,木子貼著我的臉,分開長髮,露出她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雖說這張臉我見過多次,可這麼近距離的再看,我還是嚇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就懵了。
我在木子那張削平的臉上找嘴巴,卻只看到一塊可怕的血窟窿,裡面並無牙舌,非常噁心。我強忍著想吐的衝動,心想,她連嘴巴都沒有,又是怎麼跟我說話的,這也太驚悚了吧。
木子跟我面貼面,我也沒看她嘴巴動,就聽到她的聲音說:「你想看清真相,我就讓你知道真相。這座張家別墅裡,有座螭吻布火風水大局,這座大局的妙用之一,便是能貫穿陰陽,在陽間陰間打開一座奇妙的通道,讓你看到一些你本看不到的東西。」
張家別墅有螭吻布火風水局我再清楚不過,我甚至在老胡他爹胡一揚的筆記裡見過這種奇特風水圖,在老弄躺的朱老太太老屋裡,朱娜娜的鬼魂背上,繪出了更詳細的螭吻布火風水圖。據說其中詳細描繪出了這座風水圖的奧秘,只不過以我對風水術數的瞭解,還參悟不出來罷了。
木子竟然知道張家別墅有螭吻布火風水局,多少讓我覺得非常怪異。
木子頂著一頭雨水朝林子外的張蕾蕾招招手,說:「來——」
張蕾蕾竟然聽話的朝她走過來,我和張蕾蕾一前一後追隨著木子的步伐,走向林子後面一團漆黑的張家別墅。木子走到大門前,也沒見她拿鑰匙開門,用手一推,門就大開了,她徑直走進去,我和張蕾蕾也跟了進去。
別墅裡光線很暗,木子和張蕾蕾誰都沒去開燈,我們只能藉著路燈透進來的弱光,勉強看清房間裡的物件,走路不至於摔跤而已。我們穿過一樓客廳下到地下室裡。
地下室有玻璃天井,透光性比樓上好一些,不過我們也只能依稀看清楚眼前幾米範圍,我們走到客廳中間,就看到茶几上的棋盤、木雕魚還在,不過盤中棋子,已經散落了一地,丟到處都是。
滿地亂棋好像說明這別墅在我離開之後,一定發生過什麼激烈的事情,否則以螭吻布火風水局的奇詭,而這局圍棋又跟風水局休戚相關,怎麼都不至於讓圍棋灑離棋盤吧?
木子蹲下來,把圍棋一顆顆的撿起來,重新在棋盤中間擺了一棋局出來,我和張蕾蕾就在邊上看著。我想跟張蕾蕾說話,她始終冷著一張臉,沒有任何想搭理我的意思。
棋局擺好後,木子非常奇怪的在棋盤對面坐下,衝我招手,說:「來,咱們下一盤——」
我瞟了一眼張蕾蕾,她依舊一臉冷漠,對木子邀請我下棋的怪異舉動,也沒有任何反應,我只好乖乖坐在木子對面,她見我坐定了,便落下了一個子。
我的圍棋水平非常的差勁,只能說知道規則,連入門都算不上。跟木子嚇了五分鐘不到,我就有全軍覆沒的可能了,我不知道木子葫蘆裡裝的什麼藥,她一個勁兒跟我下棋,也不再說話。
張蕾蕾就冷眼旁觀我們下棋,我滿腹狐疑,想問木子,又不好開口,就在這時,我突然覺得自己神情恍惚起來,漸漸就有了一股睡意。
就在我要徹底睡過去的時候,就看到木子站起來,分開遮住臉面的長髮,把臉朝我迎了過來,我意識雖然害怕,卻還是難以阻擋猛虎下山一般的睏意,頭一歪就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不在張家別墅裡,而是在一座奇怪的老廟裡。那廟已經破敗的不像樣子,牆體生出一道道裂痕,看樣子,隨時有塌掉的可能。更奇怪的是,那老廟還跟我以往見過的廟非常不同,供的也不是我見過的菩薩,那菩薩一身鱗片,目露凶光,長身合十,看著非常奇怪。
我跑出老廟外,就看到這座古廟有好幾座廟殿拼在一起,看起來錯落有致,風情獨特。廟外牆壁上佈置了許多佛龕,佛龕裡擺的是各色羅漢,佛龕前面又立了一座佛雕,我仔細看了看,卻不認識這種佛。
我敢肯定,這種老廟絕不是中國古廟的建築風格,更像是我在圖片上見過的東南亞一帶的廟堂。我聽我爸說過,木子不是中土人士,而是來自東南亞某國,這一聯繫上,我就隱隱覺得有問題。
我再看自己,我身上穿了一件粗布灰褲子,上身一件同色系的襯衫,褲子卷在膝蓋上,還破了幾個洞。這身裝飾可把我嚇的夠嗆,這哪裡是現代人的裝飾,我怎麼會傳說這一身奇怪的衣服,我們家雖說沒什麼錢,也不至於這麼磕磣吧?
而我的皮膚,也沒有以前那麼白了,變得粗黑髮紅,簡直不像是純正的中國人。
我無比納悶,就看到遠遠的有個異族打扮的姑娘快速跑過來,等她跑近了,我定睛一看,發現這姑娘長了一張精緻漂亮的臉,她五官不像是中土人士,倒特別像我在寒風古寺裡得到的那張奇特卷軸中畫的那個姑娘。
也就是毀容前的木子了。
木子跑過來,一把撲進我懷裡,不停叫著:「阿糖——阿糖——」
我心裡無比奇怪,暗想阿糖是誰,她邊叫便不停吻我,起初我很害怕,想躲閃,不過很快就被包裹進木子火熱的熱情裡,被她吻的全身燥熱,心裡的恐懼也漸漸散了。我這才明白,她嘴裡的阿糖,原來就是我。
我們簇擁著進了寺院,被木子這麼一挑逗,我們在菩薩金身前又擁吻了一番。我覺得非常奇怪,明明我內心裡對這個陌生女人的親熱時非常反感的,可心裡另一個意識卻又瘋狂的迎了上去,好像不受我控制。
就在我們親熱到衣衫半裸,慾火難解的時候,木子輕叫一聲,將我壓在地上,我糊里糊塗的就要順從她的時候,突然朝廟頂上瞟了一眼,就看到廟樑上趴著一個穿大紅衣褂的女人,好像正朝我們這邊窺探。
我嚇了一跳,整個人也清醒過來,定睛一看,就看到那大紅衣褂的女人露出一張焦黑的臉,原來她並不是活人,而是具焦屍。
我頓時就嚇呆了,一股涼意從頭頂直衝尾巴骨,我隱隱覺得,女屍視乎真的在朝我們這邊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