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卻是相擁溫情生
綠凝緊緊地皺著眉,陷入夢魘之中的她被一種驚恐緊緊地抓著,想要掙扎卻掙扎不出。
冷不妨有一隻溫暖大手撫在自己的腰間,一個溫和的聲音輕輕喚道:「你卻又是怎麼了,勿勿醒來罷。」
這聲音有說不出的熟悉,那手上傳來的溫暖更讓綠凝那緊繃的身體微微地放鬆下來。眼前的一切都漸漸淡去,包括這個小小的院子和那個似是沉睡的女子,那種緊緊纏繞在綠凝身上的束縛感亦慢慢地消失,綠凝睜開了眼睛。
「你這是怎麼了?」身邊傳來恰如方才般溫和的聲音,綠凝低下頭來,卻看到洛瑾正抬起頭來看著自己。這廝熬過了昨夜,今日的氣色確實好了許多,昨夜的他面色蒼白可怕,而這會子,倒確實有了幾分生氣。
「你好些了?」綠凝反問道。
「我在問你。」洛瑾加重了一點語氣,然後伸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擦拭了一下綠凝的眼角,綠凝這才赫然發現自己的眼角竟然亦有淚痕。自己在哭什麼?莫非,是為了夢中的女子落淚麼?可是她又是誰,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裡,為何她的溫柔會足以使自己落淚呢?
「莫不是,在擔心本侯?」洛瑾將那沾著綠凝淚水的手指放至唇邊,唇角上揚著,戲謔地看著綠凝,道:「恐本侯死了,你要當寡婦不成?」
「洛瑾!」綠凝剛剛因這洛瑾將手指放在唇邊的運作而有著微微的失神,這會子聽他這麼說,當下便氣得瞪起他來。
兩個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卻不妨房門被一下子推開了,只聽得鄭老太君那顫巍巍的聲音道:「瑾兒,你可有事?」
綠凝與洛瑾一併回過頭來,但見那鄭老太君被遲采青、鄭映雪二人攙扶著,被幾個丫頭簇擁著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綠凝與洛瑾。
綠凝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駭得卻是連話也說不出,此時的綠凝正緊緊地擁著洛瑾,而洛瑾便正依靠在綠凝的胸前,如是景像,卻是並不亞於嫣翠等人經常看到的一幕了。
這鄭老太君這會子方才回過神來,到底是見的世面比年輕人吃的鹽還多的老祖宗,當下臉上的驚詫之情便一掃而光,轉而欣然點頭,慈愛無比地說道:「剛兒遲采與映雪急急忙忙地來說你受了重傷,命在旦夕,嚇得老祖宗我的魂兒都要沒了。這會子看,顏兒確實是在悉心照料你,你自也是好了很多,命無大礙,老祖宗我便放下心了。」
說罷,巍巍然站得直了,慢慢轉身,道:「你且好生地養傷罷,采青,映雪,你們瞧見了,你們的侯爺已然無大礙了,我們可以走了。」
那遲采青動了動嘴唇,無限哀怨地看了看洛瑾,終還是滿腹惆悵地扶著那鄭老太君轉身。而那鄭映雪的一張臉則陰晴不定,深深地望著這一幕,然後緩緩轉身與鄭老太君一併離開了。
綠凝緩緩低下頭來,看著洛瑾。
水珠兒急急地奔過來,對綠凝這等場面早已經見怪不怪,當下便對這二人說道:「侯爺可曾好些了?今兒早上奴婢已經喚廚房做了些粥來,叫他們現在端來可好?」
「好。」洛瑾點頭。
洛瑾……你竟是如此地沒心沒肺麼。綠凝感覺到自己的唇角微微地有些抽搐,看著那兀自端著粥吃得正香的洛瑾,綠凝真想把他那碗搶下來,好好兒地訓他一通。
「一會粥或就涼了,你一夜沒睡,還是吃點東西,稍休息下罷。」洛瑾兀自吃了一碗,然後抬起頭,對綠凝說道。
綠凝微微愣了一下,想不到這廝還懂點感恩之情,綠凝低下頭看了看面前放著的這碗白粥,和四樣精緻小菜,當下便覺有了幾分飢餓的感覺,便也端起碗來。洛瑾望著正在用餐的綠凝,唇邊,綻放一縷溫暖的笑意。
這邊那鄭老太君一路走著,卻是滿心的歡喜。她自是滿意地看到洛瑾二人的親密舉動,侯府裡一直人丁稀少,若是能盡快添個胖娃娃自就是那鄭老太君最滿足的心願了,當下便滿意地拍了拍遲采青的手,又拍了拍鄭映雪的手,道:「虧得你們兩個是懂事的,今兒讓我見了他們兩個還果真是如膠似漆,倒教我這老太婆的一顆心總算安穩下來了。」
說罷,便滿足地歎了口氣。那遲采青只是賠著笑臉,道:「見侯爺與夫人如此伉儷情深,采青心裡自也是十分的欣慰,看來,夫人果真是在盡心地侍奉侯爺,實在令人感動。」
「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我要重重賞你,你要什麼,只管對老祖宗講。」這鄭老太君十分滿意地點頭,將遲采青這三從四德的典範結結實實地表揚了一番。
那鄭映雪則十分不屑地掃了遲采青一眼,從鼻腔裡冷哼了一聲,使得那遲采青的臉上微微地紅了一紅。
將那鄭老太君送回了房裡,遲采青便與鄭映雪二人一併走了出來。遲采青並不想與鄭映雪多做糾纏,只待一走出鄭老太君房裡,便想要轉身朝著自己的房裡走。誰想那鄭映雪卻不依不饒,笑道喚道:「我今兒早上方得了消息,說侯爺受了重傷。料想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前往探視侯爺恐有不便,便急忙來尋老祖宗,誰想竟遇上了采青姐姐,這倒不能不說是我們心有靈犀了。」
遲采青站在那裡,兀自想了一想,然後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
「想來,采青姐姐也是不便親自去探望侯爺方才來請老祖宗的罷?」鄭映雪笑著問道。
「我這裡,倒還真是有些累了,」遲采青祥裝睏倦,說道,「自聞得侯爺受了傷我便難過得緊,方才看到侯爺倒是好了些,心裡才踏實。這會子,料想才能睡得著,妹妹你也是累了,回去歇息一會子罷。」
說完,便作勢要走。誰想那鄭映雪卻甚不知景地上前一步,慢慢走到遲采青身邊,低聲笑道,「我瞧著采青姐姐你還真是可憐,被這容顏牢牢地壓在頭上,想探望個侯爺都是難的。」
遲采青的唇角艱難地向上揚了揚,道:「妹妹這是說得哪裡話來,采青見到夫人與侯爺伉儷情深,正是應感欣慰,哪裡會有那樣的想法。」
「哦,」鄭映雪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卻原來是我誤會了姐姐,姐姐竟是如此心胸寬廣,懂得道理的。既是妹妹這般誤會了姐姐,就請姐姐見諒,妹妹先行退下了罷。」
說著,便輕輕笑著,轉身走了。
這遲采青緊緊盯著那鄭映雪的背影,心裡無限悲憤,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二夫人,」盼兒走過來,輕輕地扶住了面色陰鬱地遲采青,道,「我們回罷,二夫人。」
遲采青憤然轉過頭瞧著盼兒,嗔道:「盼兒,你這消息來得也忒慢,如若早些,我們豈不是可以把侯爺扶到我房裡歇息了?」
「二夫人……」盼兒輕輕咬了咬下唇,道,「不是盼兒得來的消息遲,而是侯爺與洛安乃是進了府便直奔『落霞閣』去的,那牽馬的小廝瞧著侯爺的一身傷已然是嚇得幾乎暈了過去,偏那馬兒也受了傷的。二夫人您自是知道的,侯爺的那匹馬乃是一匹難得的寶馬,馬廄的人七手八腳地將那寶貝的馬兒安置好了,都已然是幾更了?那小廝因受了盼兒的重托,便巴巴地來找了盼兒,這中間不過是隔了一個時辰而已……」
遲采青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呼了出來。
盼兒說得縱然是實情,但只想洛瑾,竟是如此不念與自己昔日的情愫,受了如此重傷便直奔那綠凝的房裡了麼?在他的心裡,終是那女人所佔的位置更多些麼?
想著方才自己所看到的一幕,遲采青的心裡便如刀割般,疼到幾乎窒息。
「二夫人,」盼兒欲言又止,但想了想,終還是說道,「奴婢瞧著那映雪小姐的眼神凌厲,當是個城府又深,性子又難相處的,您想,我們今兒早上趕來老祖宗房裡的時候,她已經在了,足見她的消息也是極靈的。只是不知她使了甚麼手段,二夫人千萬要提防這映雪小姐才是。」
遲采青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她自是知道盼兒說的話是有道理的。遂十分贊同地說道:「你說得有道理,那鄭映雪比這容顏定然是半斤八兩,恐是誰也不輸誰,這二人誰伴在侯爺身邊都注定你我主僕二人沒得好日子,得想個方法教她們兩敗俱傷,方是正經。」
主僕二人一面說著,一面慢慢地朝著自己的房裡走去。
誰知她二人才剛剛走遠,便於身後的那一叢開滿了櫻紅色花朵的灌木叢中,閃出了一個人來。那人身著玫色長裙,一派妖嬈高傲的神色,卻不是那先前已然離開的鄭映雪又是何人?卻見這鄭映雪眉目間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定定地望著那已然離開的遲采青與盼兒。
「小姐?」灌木叢裡傳出一聲輕輕地呼喚,秀香從其間鑽出了腦袋,笑道:「虧得小姐如此聰明,曉得繞路從後面回來聽那遲采青的心機。」
「哼,」鄭映雪冷冷笑了一聲,道,「就憑這遲采青想要與本小姐玩花樣,終還是嫩些。那個丫頭叫甚麼名字,方纔,可是喚她做盼兒?」
「回小姐,她正是喚作盼兒。」
「想來,這遲采青倒是甚為依賴這個叫做盼兒的丫頭,且待我們尋個機會,將這丫頭從遲采青身邊弄走,看她還依賴誰去。」
鄭映雪的唇邊泛起冷冷笑意,目光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