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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纏綿無絕,糾纏不清 037:悄生事端 文 / 素衣凝香

    037:悄生事端

    那小丫頭給遲采青喝著,不得不站在那裡,卻是連頭也不敢回的。

    「你剛才,說了什麼嗎?」遲采青微側過頭,眼睛,微微地瞇著,問那小丫頭。

    「奴婢……」那小丫頭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卻是連話也說不出。

    「我在問你話,你在看哪裡?」遲采青慢條斯裡地問道。

    「呵,采青姐姐,」那鄭映雪便急忙笑著,對遲采青說道,「我的好姐姐,我房裡本是有個大丫頭喚作瓊兒的,這幾日因家中有事便告了假。只叫這秀香跟著我做個跑腿,誰知道這丫頭又是個如此粗糙的,果真是用她不得。」

    說罷,便輕喝道:「還不快些滾出去。」

    「且慢。」遲采青說了一聲,又轉過頭,笑著看鄭映雪,道,「映雪妹妹,這你便不知了,卻是這樣的丫頭才是最難得。」

    說著,又緩緩轉頭看向那秀香,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只有她們才懂得說真話。」

    鄭映雪見狀,便也不好再說些甚麼,只得歎息了一聲,坐在了那裡。

    「你過來。」遲采青對那小丫頭喚道。

    「是……」秀香應著,顫顫巍巍地轉過身,先是抬頭瞧了一眼鄭映雪,見這鄭映雪壓根兒就沒有理會她,便也只好硬著頭皮走向遲采青。

    「你幾歲了?」遲采青語氣和緩地問秀香。

    「回二夫人,秀香十三歲。」秀香低下頭來,答道。

    「來府裡幾年了?」遲采青又問。

    「一……一年。」秀香悄然瞟了鄭映雪一眼,心裡已然沒了底。

    「好孩子,你在府裡的年頭也不短了,自然知道,身為丫頭,想要出人頭地,就要跟主子說實話。」遲采青語重心長地說著,又問,「你聽明白了嗎?」

    「是。」秀香低低地應道。

    「那告訴我,你剛才說的,誰夜半露宿在外面了?」

    縱然前面已然聽遲采青說了那許多的話,但被問及此事,秀香到底還是微微地一驚,一臉驚恐地抬起頭來看著遲采青。

    遲采青亦不說話,只是挑起眉來望著秀香,似乎是在等待著秀香的回答。

    「奴……奴婢是說……」秀香囁嚅著,終還是不敢說出來。

    「說。」遲采青的眼中閃過一道陰冷,沉聲喝道。

    「回,回二夫人,奴婢剛才是說,說容夫人夜半露宿在外,天亮才回去。」秀香越說,聲音越低,連頭也低得幾乎抬不起來。

    「你說得……可是真的?」遲采青的眼中有精芒接二連三地閃耀,她緩聲問著,卻突然用力地拍一下桌案。桌上的茶盞被三姨娘的這一下子震得發出一陣脆響,倒是唬了那鄭映雪一跳,忙不迭地伸手輕拍著自己的胸脯,吁了口氣。

    「秀香,你可知,誣陷主子,可是會被亂棍驅出府去的?」遲采青厲聲道。

    「啊?」秀香被遲采青唬得有如晴天霹靂響在頭頂,當下便傻在那裡。

    「哼,我看你也是順口胡說。」遲采青冷哼一聲,然後揚聲道,「我看若是不給你點厲害,你還是真不知道誣告主子的嚴重後果!」

    「二,二夫人,奴婢不敢,奴婢冤枉。」那秀香被嚇壞了,當下便「撲通」一聲跪地,眼淚也掉了下來,哭道,「二夫人,奴婢沒有誣告容夫人,奴婢確實看到容夫人寅時方才回來,並且,並且是與二少爺一起回來的。」

    「你說什麼?」遲采青連聲音都發了緊,瞪圓了眼睛去瞧那秀香,她走過去,一把抓住秀香,問道,「你說,她與二少爺洛楓一起回去的?」

    「是……」秀香被遲采青的反應給唬了一跳,嚇得不由得後退了半步,驚慌地看著遲采青,道,「是與二少爺一起回的。先頭看到有人影,奴婢還想著,這才不過是寅時,天還沒有亮,怎麼就有人起得這麼早。但是這兩個人卻各自分開,走到了房間門口。奴婢細細看過去,這才看清原來是容夫人和二少爺……」

    「哦?」遲采青的臉上浮現出微妙的笑意,她頓了頓,似是在思考著什麼。然後又轉過頭來,鎮定地問道,「你可曾看得清了,與容夫人一起回來的那個人正是二少爺洛楓?」

    「看清了。」秀香唯恐將自己趕出府,不由得連連點頭,道,「奴婢絕對是看清了的。」

    「好。」遲采青松開了那秀香,笑著說道,「好孩子,你們家小姐能有你這樣個愛說實話的丫頭,理當好好提拔你呢。」

    說著,又走到鄭映雪的身邊,伸手,輕輕拍了拍鄭映雪的手,由衷地歎息著說道:「好妹妹,你瞧,這叫怎麼話兒說的,我們侯府竟有這樣令人不恥之事。這可教姐姐我如何是好?」

    鄭映雪早已然將這遲采青的反應看在了眼裡,便不由得也陪著遲采青歎息道:「姐姐你也莫要憂愁,此事關係重大,也未見得就如那秀香所說,或許裡面另有隱情也未可知。我看姐姐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將此事就忘了罷。」

    「妹妹說得對,」遲采青遲疑了一下,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道,「此事關係重大,自是不能節外生枝。想我侯府也是到底是個重視名節的大戶人家,這等事情必然是不得傳出去的。何況容夫人她平素裡又是極為重視名節的,如何也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來。想必還是會有所隱情的。」

    「正是,正是。」這邊鄭映雪連連應著,遂站起身來,道,「那采青姐姐先歇息下罷,我且先回去換件衣裳,晚上與我娘一併過來吃酒玩樂,咱們不醉不休。」

    「如此甚好。」遲采青笑著起身相送。

    「采青姐姐自不必送了。」鄭映雪連連搖手道,「只準備好酒席等我來吃。」

    說罷便攜了那早已經被嚇壞了的秀香,一併離開了。

    望著這一主一僕的身影,遲采青的臉上,不動聲色地浮現出一抹微笑。

    「僅憑著幾隻瓜,便想使我遲采青當傻子般利用麼?」遲采青冷冷地笑著自語,「便是把那容顏斗倒了又如何?恐怕今日她倒了,明日你自會上位,你了去,對我遲采青有甚麼好處?」

    說罷,便兀自轉身,走進了屋內。

    「小姐,」回望著已然回到屋內的遲采青,那秀香悄然問鄭映雪道,「您說,她會信麼?」

    「信是會信,只是卻未必有膽量去做。」鄭映雪的唇邊綻放出一抹漠然笑意,應道。

    「那我們今兒這一出,演了又有何用?」秀香洩氣地歎息。

    「所以說你這丫頭便是這樣的沒有心機,」鄭映雪掃了一眼秀香,嗤笑道,「她不敢做,可是她會信,她也會慢慢的去留意。你須記住,這天下就沒有不偷腥的貓。那貓兒嘗到了腥,又豈會輕易善罷干休?」

    鄭映雪臉上那抹微笑漸漸擴大,整個人便忽覺舒暢起來了,她輕啟朱唇,一字一句地說道:「遲早,事情都會朝著本小姐的意願發展下去,看著吧。」

    「啊欠。」縱然蓋著錦被,綠凝卻還是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夫人可是又冷了?」嫣翠聞聽慌忙起身,走過來,將剛剛暖好的手爐遞與綠凝,關切地問道。

    綠凝從錦被裡伸出手來,接了手爐,抱在懷裡,歎息道,「許是果真受不住山上的冷,想我這身子,竟是這本弱的,不過是夜宿山間而已,就寒上風寒了。」

    「夫人,想那山上原本就是那般的清冷的,便是我們這些下人都要凍得緊,更何況夫人這千金之軀?」嫣翠歎息道,「也怪奴婢沒有記得夜裡給您添個被子,果真是奴婢的粗心呢。」

    「瞧你,」綠凝無奈地瞪了嫣翠一眼,道,「怎麼你們家夫人被壞人掠了去是你的錯,染個風寒也是你的錯了?要不改明兒你替夫人我染風寒便成了,我只管吃飯睡覺去。」

    嫣翠被綠凝說得,禁不住「哧」地笑出聲來,當下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忽而像想起什麼的說道,「夫人,剛兒那遲采青派人來,說是問候夫人的風寒可曾好些,想喊著夫人去吃酒。

    「呸,」水珠兒在一旁啐道,「她那安的甚麼心。明知道夫人染了風寒,一個偏房,尚不知禮儀前來探望,還吃什麼酒?真個兒沒有家教。」

    「她既是來請,便也算是盡了禮數,」綠凝緊緊抱著那手爐,在被子裡動了動,道,「你們又何必對她如此敵視,過好我們自己的便是了。」

    「卻又是誰要只過好自己的?」卻見門簾被挑起,一身朝服的洛瑾走了進來。

    「侯爺,」嫣翠驚喚了一聲,然後急忙見禮,道,「見過侯爺。」

    「嗯。」洛瑾點了點頭,走進屋來,然後探手解下了朝服。嫣翠急忙接了過來,將朝服仔細疊了,遞與了那跟在洛瑾身後的小左右洛安。

    「不過是去了下山裡,怎麼就染上了風寒?」洛瑾在綠凝對面的桌案前坐下了,含笑望著綠凝。

    綠凝本是躺在被子裡,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緊緊攬著手爐,只剩下一個腦袋露在外面,這會子見洛瑾進來,少不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雖然說這肉身容顏與洛瑾本是夫妻,但到底二人還沒有正式圓房,綠凝對洛瑾倒尚是有些牴觸的。當下,便整個人縮進了被子裡,只露出眼睛瞧著洛瑾。

    洛瑾坐下來,但見眼前的綠凝整個人都團在被子裡,像是一團棉花包,卻只露出毛茸茸的腦袋,和一雙靈氣逼人的眼睛,烏溜溜地瞪著自己,這副模樣,倒甚是令人覺得好笑。

    當下,便起身,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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