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者戰敗,夜柔身死,青炙進復活陣。這一切好像一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卻是能叫人撕心裂肺,痛徹心扉。一走了生獸南歌就像是抽乾了力氣,半合著眼想休息。這次耗費的血氣太多了,南歌就是再會製藥,氣血虧損也是不是一時半刻能補回來的!
特意離開了那處血腥之地,南歌幾乎的一進帳篷都睡下了,莫說是洗澡,就是蕭遲和紀執他們的傷都沒來得及過問,今日她耗神太多,急需要休息。
直至第二日近午,南歌這才悠悠轉醒,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卻如何也不願睜眼,濃密的睫毛略顫了顫,就是察覺蕭遲進帳篷,她卻不曾起身,莫名的覺得心累的厲害……、
甚至,有些怨怪蕭遲,就是知道蕭遲的做法是對的。南歌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會想,若那時蕭遲沒拉住她,嚕嚕們會不會就不是這個結局了?
蕭遲盤膝坐在南歌身邊,略帶些薄繭的手輕輕摩挲在南歌臉頰上,也沒即刻出聲打攪。
藏在棉被中的小手略略的握緊。
「當用晚膳了!」蕭遲就像沒看見南歌在睡覺,冷沉的音調竟如尋常一樣,平靜的叫南歌起身用膳。
棉被裡躲起來的貓兒沒動,混似沒聽見。帳篷中長長的一陣靜默,就是帳篷外的月落也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不時朝帳篷門口的布幔上瞧幾眼。
半響,就在南歌以為蕭遲會拂袖而去的時候,卻意外感覺到身上一沉,蕭遲竟在她邊上躺了下來。她腦袋下的軟枕也不知被扔去哪個角落。換上了蕭遲結實的胳膊。
「今日許你不用吃肉,你可以吃朱果!」
南歌全身一僵。朱果兩個字就像是根刺扎進南歌心裡,一時肉乎乎的小手攥的死緊。蕭遲漫不經心的給南歌握的死死的小拳頭拉出來。語帶嘲諷道:「還要裝睡麼?!」
南歌有些惱羞成怒,卻倔強的不願睜眼「我不用你管。」不知是睡的太久,還是昨日哭的,糯糯的嗓音還有些沙啞,磨在心坎上嗖嗖的發麻……
蕭遲手指輕輕的在南歌臉頰上的遊走,眼簾半合著,有一股子別處別不能一見的慵懶味道。
「不過幾隻牲畜你還要任性到幾時?!」
南歌睫毛猛的顫上幾顫,心上騰的竄起一股子怒火,一把推開蕭遲在一個角落窩著。琥珀色的雙眸及隱隱的有怒火在其間閃爍著,像一頭發怒的野獸「你說的輕鬆,幾隻牲畜,你別忘了。若不是他們**。我們現在已經在復活陣中了!!我們於他們也不過是路人,我們憑什麼要人家為我們灰飛煙滅!!」
說到此,南歌眼眶又有些泛紅。卻倔強的沒叫眼淚掉下來。
蕭遲嘴唇又抿緊了些,「灰飛煙滅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收起你的眼淚!」
南歌心口一刺,竟湧起了幾分的委屈,身子一扭,卻扭不開。只緊攥著拳頭「那我寧可灰飛煙滅的是我!至少我還可以復活!」
「那你認為他們不**,就會好了?!」蕭遲按住南歌掙動的腰肢。索性兩手撐在南歌兩耳邊,紫色的眼眸緊盯著南歌的眼眸,不容他躲避「你是想叫他們被墮落者一個個捏死,血肉模糊!還是想它們被的那些野獸咬死,叫那些野獸狂化,最後所有人跟著陪葬?!」
南歌抿唇,卻不得不說,嚕嚕選則那樣決絕的**,除了不想在拖累南歌外,他們也是別無選則!至少……這樣死的有尊嚴一些……
「如何!」蕭遲緊追著不放,南歌微咬著嘴唇,腦袋埋在蕭遲脖頸上,久久才見回聲「我……難受,蕭遲,我心裡難受,我覺得我是這裡的破壞者,我……來這裡只給他們帶來了災難,嚕嚕死了,小狐狸他們受傷了,我卻什麼也不能為他們做。有時候我都在想,我應不應該成為靈族……」
蕭遲用指尖撩起南歌肩上的髮絲,語調依舊沒什麼起伏「那你認為誰合適?夜柔,夜婉?你認為他們中誰會像你一樣,為幾隻野獸哭?!
見南歌還給腦袋埋在他肩頭上沒說話,蕭遲接著道:「傳承在這裡,你以為誰會放棄?若不是你領路,他們也定會拚殺出一條血路來,你以為,那群傢伙誰得以保全?!」
南歌緊緊攥在蕭遲衣衫上的手指略鬆開一些,聽的入神「你是靈族,卻護不得他們一輩子,物競天擇你當知道,你今日如此,不過是因為他們因你而死!但那可是你強求的?又可是你虧欠的?!我敢說,無人比你更適合靈族,你敢說麼!」
南歌心口一顫,堵著的那一塊忽然鬆開了許多。她最適合靈族?她敢說麼?南歌閉目回憶成為靈族以來的種種,眼底漸漸聚起一層燦芒。「我敢說!」被淚水洗過的雙眸,如雨後的天空一般明淨「我是最適合靈族的!」靈之一族,取之必予之!但不是將素所有的包袱背負在她身上,物競天擇,若是處處於心不忍,世間何足以進步?嚕嚕是因她而死,但不表示,她當為嚕嚕的死消沉下去!與其有那些傷心的功夫,不如多為生靈做些她應當做的事情!靈族絕不是她賀蘭南歌的羈絆,她,才是最適合靈族的人!
拇指摩挲著南歌的眼角未干的淚痕,蕭遲湊近,低啞的嗓音帶了些警告的味道「我只容你為此,再哭這一次!」
南歌用手背抹乾淚痕,有些微赧的撐在蕭遲肩上,心下撇嘴,這人也真是,擺明是不樂意她為嚕嚕哭,犯得著這樣的說嚕嚕麼?就說麼,之前還那麼強橫的站在生獸們跟前,不叫人擅動一下,怎麼好好兒的對嚕嚕不滿起來了……,沒成想卻是有這個原故在!
只南歌哪裡知道,蕭遲可真沒那麼好的心腸。不過是不樂見南歌在為此鑽牛角尖,否則哪裡這了冷心冷清的哪裡會管它們的閒事?
方才鬧著脾氣還及沒覺著什麼。這會兒一回神,這才覺著手心裡滑膩膩的一片,還隱隱透著一股子腥甜味兒,分明是傷口給裂開了!!
南歌著急的從蕭遲身下出來,奈何蕭遲不知鬧的什麼脾氣,竟是不放人「你胡鬧什麼!身上傷裂開了,我先給你上藥!」
「何須你管我受傷沒有!」南歌哭笑不得,知道這人又彆扭上了,得順著毛兒擼。雙手環在蕭遲脖子上。親親他板正的臉頰「好了,咱不生氣了好不好?孩兒他爹,你身上還有傷呢,叫我給你上藥好不好?」
也不知南歌哪句話取悅了蕭遲。便見那冰塊兒似的俊顏略柔了幾分。倒是沒在堅持。
蕭遲喜穿黑衣,外表看著不顯這一揭開衣衫,竟是難找見一塊的好肉。肩上。背上,胸前,腰側具是傷痕纍纍,且那包紮的人還馬虎的厲害,許多傷口還沒清理乾淨,就草草的上了藥。多處都開始紅腫發炎了!
南歌見著心疼的不行,頗有些怨怪道:「這誰上的藥。怎麼這麼馬虎!你自己也是,傷你自己的,也不知道精細些的麼。」
蕭遲背對著南歌,盤膝而坐,髮絲隨意盤在左肩,露出寬闊的背脊「月理和月磐不在!」
南歌無言,心知,這傢伙的毛病又犯了。除了她,便只有月磐他們兩個能近他的身,也不管是什麼境況,什麼時候,也不知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那麼多的毛病!
咳咳,好吧,蕭遲當然不會叫南歌知道,這毛病在遇見南歌之前,也沒那麼嚴重的,這貨成現在這樣子,還不是她自己慣的?所以,也活該叫她心疼了!!
蕭遲上完藥,後就隨意的躺在南歌腿上,半合著眼,見南歌半天也不曾張開眼睛不由抬頭,見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正深深,深深的看著他,有著太多的情緒涵蓋在其間,一時竟有些瞧不真切。
「為何這麼看著我……」
南歌臉頰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眼角卻帶著笑「傻瓜啊,我……這是心疼呢……」
蕭遲半瞇著眼兒,似是想借此遮掩住胸口翻湧的什麼,只恍惚覺得,這個神情,他……好像也曾有過……
***
這次戰鬥又叫南歌他們死傷了一半的人,隊伍中幾個打頭的商討一陣,最後決定原地休息兩日。蕭遲是先身之軀,有事**極為強悍的魔族,那些傷到是一兩日便好了個乾淨。
「阿爹……」丸子這幾日睡的都不怎麼好,小臉兒難得有幾分憔悴。
蕭遲收劍,微彎了腰叫南歌擦汗「何事?」
丸子嘴唇輕輕的咬著,略猶豫一陣還是出了口「阿爹,我的親娘是你殺的麼?!」丸子問完,緊緊盯著蕭遲的臉頰,不叫錯過蕭遲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是!」蕭遲面色不變,淡淡的瞧著丸子,恍若出口的這句只是今日天氣不錯。
丸子的臉上有一刻青白,臉終於繃不住,有些有些手足無措「怎麼……怎麼會是真的呢?我以為……」
「以為是他騙你?」蕭遲轉頭緊緊盯著丸子,竟叫丸子有些手足無措「若當他是騙你,你又來問我作甚?!」
丸子被蕭遲那一刻的氣勢震攝住,略晃了晃,推開幾步,眼底滿是茫然「我只是……我只是想叫我心安……」
「那你現在知道了!」
丸子肩上猛的一顫,急退幾步,竟轉頭就跑,南歌想去追,卻被蕭遲揚聲喝住「由他自己去想!」雖不甘但南歌也知道這些是要丸子自己想通才行,別人怎麼說,都除不去他心裡那個疙瘩的。只……蕭遲真那麼灑脫麼?若真那麼灑脫,他身後攥的發白的拳頭又為的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