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是在一片槳聲中醒來的。修長的木槳划破水面攪起一片清亮的水聲來,寧靜悠遠的很。又在被窩裡舒服的翻滾了好些時候,南歌這才不清不願的起床穿上衣衫。一推開窗戶清冷帶些濕潤的空氣便順著窗戶益滿整個屋子,便妝台邊上的玫瑰都要精神上幾分。等南歌收拾完這一通下樓的時候,二樓就只有店小二在哪裡擦桌子,原那早早在江邊看書的李先生卻沒了蹤影。
「小二哥,李伯伯還沒起身麼?是不是咳嗽又嚴重了?」連著三天李先生都是同南歌呆在茶樓內教她古琴。自然瞭解到李先生素有咳疾,天氣稍冷些便會犯病,今天還沒見著李先生便不由有些擔心的問上一句。
店小二憨笑著抖了抖抹布道:「賀蘭姑娘別急,李先生好著呢,是一大早就說有事回去了,叫你不要擔心。」
見李先生大清早便走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難受,畢竟這幾天相處下來,李先生給她的感覺就像是老師一般,且她昨晚才熬了蜂蜜枇杷膏,想叫他吃些看能不能緩緩他的咳疾,誰知還沒來得極送出去人便已經走了。
「那李伯伯是什麼時候走的?」這次分別了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再見著了……
店小二見南歌有些悶悶,不由有些懊惱的抓了抓腦袋,連安慰都不知道如何開口。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是想起什麼來一般,噌噌走到南歌身邊,道:「賀蘭姑娘你別難受了,李先生今早天還沒亮的時候便了。還說叫賀蘭姑娘不要著急,說是早晚還會再見面的。」
既然李先生說是能見面,那自然還是能見著面的,心中一寬,終算是想起自己方纔這般作態只怕叫店小二也跟著著急,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又同他稍稍閒聊上幾句,這才下樓等船家過來……
「怎麼在這裡坐著?」宣讀方醒沒多久,眼中還有些許迷濛的顏色在。連嗓音都帶起了淡淡的沙啞。在陪著那有些凌亂的髮絲和俊美非凡的五官。這妖孽起來還真不必夜旭遜色呢,也莫怪綠光對他窮追不捨了。()
南歌心中暗暗讚歎幾句,面上卻依舊是一片溫婉的微笑:「我今日要去尋醫,村子裡有個伯伯腿腳不好,聽說這大夫擅長醫治風濕便想過去看看。」
「你說的是npc?」宣瀆似是有些不太確定的問上一句。但見著南歌點頭,心下便不由古怪幾分,以前聽人說還真不敢相信。現在才算是體會到了,南歌這丫頭是真將那幾條電腦數據當成是長輩在尊敬,只也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麼有那麼多的心思,才能費神在這班人身上。只轉念想到npc對南歌的寶貝勁兒。忽然變得若有所思起來,只怕就是因為這丫頭那一股子傻勁兒才那般招npc疼愛吧?
宣瀆還這般想著。船家已經將船停在了石階邊上,只這次撐的確實烏篷船,還不等南歌跨進船內,岸上的宣讀便首先開口道:「我還沒有見過鎮上的老大夫呢,不知道介不介意我一同去看看?」
南歌腳下的步子一頓,見邊上的船家沒有什麼意見便略一點頭,率先邁步緊了船艙。
那位老大夫住的地方離倚欄聽雨還有些距離,一路上南歌一邊同船家聊著天一邊看著岸上的風景倒很是自在,連帶一邊的宣瀆都要放鬆幾分。
這次停靠的石階邊上正好有一株開的正好的梨花樹,青石的階面。瑩白的梨花瓣兒,配著零零星星飄散在水中的,儼然都成立一道景兒。「賀蘭姑娘。上面那重黑漆的小門便是夏老戴大夫的家。老大夫素喜歡清淨我也不便多作打攪了,到晚上我會再來接你的。」
南歌淺笑這應下了。又向船家行了個半禮這才循著石階上去,叩響了下老老大夫的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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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夏老大夫年歲瞧著比賀大爺還高上一些,一頭的白髮已經是稀疏的只剩下幾根勉勉強強的用簪子簪上,嘴上還蓄著稀稀落落的鬍子,臉上的褶皺一層疊著一層的,眼睛都只有一個細細的一條縫露在外面。
老人家見南歌過來很是高興,又是端茶又是擺果子,偏人又搖搖晃晃的連路都走不穩,可是叫南歌在那裡坐立難安的,一直到見者老人安安分分的坐下,這才算是輸上一口氣,講明了自己的來意。
夏老大夫聽罷,用顫巍巍的手捻了捻稀稀落落的幾根鬍子,慢慢騰騰道:「你是說,你要我告訴你怎麼根治風濕?」
「是的,夏爺爺,我有個伯伯就有風濕,偏又喜歡去水邊垂釣,每每犯病的時候便會疼痛難奈。璟璃見了實在不忍,所以懇請夏爺爺幫著開上幾副藥,好叫璟璃全了這孝心。」南歌乖乖的跪坐在夏老大夫下手的坐墊上,小腦袋微微垂著,語調滿是懇切。
夏老大夫讚許的點了點頭,眼中人是認同,「魯漁有你這麼個女娃娃也算是好福氣。雖體諒你一片小心,但風濕也不是幾副藥就能去根的,何況這治風濕的法子我潛心研究許多年,算是我的絕技,又啟能因為你的一片孝心就將我的畢生絕學傳出去?」。
南歌心下瞭然,聽著裙擺向夏老大夫恭恭敬敬行上一禮,道:「不知道夏爺爺有什麼吩咐,若是能用到璟璃的,璟璃定當傾盡全力而為,懇請夏爺爺能將治風濕的法子傳給璟璃,好叫璟璃為伯伯治好宿疾……」若是夏老大夫一開始就不願意將方法傳給南歌一定什麼話也不說斷然拒絕,現在聽他這話就是還有轉圜的餘地,南歌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棄了。
夏老大夫捻這鬚子,面上的笑容較著原先還要燦爛上三分,那褶子更是一層層的要疊在一塊兒了「倒是個精怪的孩子,我既然說要傳給弟子。自然是要將你收在門下了。只你那叔叔伯伯只怕是瞧不上我老頭子,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過了關,我便將這去處風濕的法子告訴你,並傳你一門手藝如何?
南歌幾乎問也不問,猶豫一下都不曾,直接躬身道:「請夏爺爺出題!」
不說邊上的宣瀆,就是夏老大夫也是一愣,但立馬哈哈大笑起來,連連說了三個好字,看著南歌的眼睛精光熠熠。絲毫不受他那就比線好上一些的雙眼限制。
右手往懷裡一伸,手上便的多出了三粒粒藥丸來,一顆顆圓潤飽滿,丹香撲鼻,細看下都還能瞧出丹藥上瑩潤的亮光來。「丫頭你就從這三粒丹藥中挑出來服了。再自己去尋解藥吧。我先同你說好,我手上這三粒全是毒藥,有的見血封喉。有的卻只叫你是渾身乏力,輕重與否全看你自己的眼力了。」
南歌小心的捏起一粒湊進鼻端,閉眼沉思一會兒才肯定道:「竭血籐,鳩山。涼州血參,九華月見……全是溫補補氣的好藥材。」
夏老大夫微揚了揚長長的眉毛。很是面上很是平靜:「哦?那你是要選這枚?」南歌搖搖頭,只將那粒丹藥攥在手中,「這些看似全是補血補氣的藥材,若我真將它吃下去,只怕用不了三刻我就會氣血翻湧七孔流血而亡!」
老人呵呵一笑,又捻了捻她稀稀拉拉的鬍子,面上的讚許卻多上了幾分「那你接著看?」
「七步斷腸,枉歎息,幽河杜,三葉瓊枝……全是觸之即死的毒藥。雖經過煉製過了,不那麼性烈,但若服下。只怕不比上一粒好上多少。」南歌搖搖頭,將第二粒丹藥又攥進了手中。繼續看向第三枚。
「畫珠,葉上珠華,丹陽草,蔑許旱蓮,寒蠶蛻,……有好有壞,璟璃不敢妄下論斷……」
老人依舊笑意盈盈,一雙細細的眼睛就那麼乾脆的看著南歌,似是很想知道她的答案「那你要選那一枚丹藥呢?」
一枚三刻立死,一枚見血封喉,一枚未知,真都不是什麼好挑選的東西。宣讀瞧一眼南歌手中殷紅的丹藥,略蹙了蹙眉頭,估摸著南歌會選第三枚,畢竟夏老大夫說過,有的只是會叫全身無力,既然前兩枚已經判斷出了他們的藥性,那麼未知的第三枚應該就是安全的。
然那邊南歌抿唇笑,不理會邊上宣瀆憂慮的目光,將第三枚要玩退回到夏老大夫手中,毫不猶豫的捻起那兩粒毒藥全吞了進去!
幾乎立馬就見著南歌臉上一陣殷紅,一陣慘白,冷汗噌噌的。搖晃了幾下後,終是勉強藉著桌子站住了身子。「我選的便是這兩樣,雖前面兩種都是服下能叫人暴斃的毒藥,但卻相生相剋,兩相平衡之下,我反是會安然無恙,最多全身乏力。最後我未知的那枚雖然藥材有好有壞,但卻只相輔相成,只輔的是毒成的是催命,那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吧。夏爺爺你看我說的可是對?」南歌此刻依舊淺笑盈盈,分明面上已經沾濕了衣襟,連嘴唇都慘白的如同白紙一般。但眼中卻滿是自信,雙眸亮的都叫人不敢對視。
夏老大夫眼中劃過一抹心疼,但跟著卻滿是欣賞與安慰:「魯漁能叫你付出如此,也不枉他疼你一場,真真是個好孩子!不愧瑾調教出來的,也沒有丟他的臉啊!」老人用枯瘦粗糙的雙手滿是慈愛心疼的摸摸南歌的腦袋,這兩種藥性相沖相挾的苦楚又啟是一個痛字能簡單說清的?分明說是嬌氣的孩子,卻在這時候愣是一絲聲音也沒有。可不是招人心疼麼。
「好孩子,快先躺下來吧。你前兩關已經過了,若你能在八天之內將這毒解開便算是過關如何?」這原本定的是四日,無奈這規定也比不過老人家心疼,生生是將那時候往後寬限了一倍,但人家就是能有這人緣兒,你又有甚法子?
見著天色漸暗,想著船家還在等著,掌櫃的和店小二也在記掛著,便婉拒了夏老大夫的挽留也不要宣瀆攙扶,自己搖搖晃晃的上了船,獨自尋個位置蜷縮著。她和宣瀆還真不太熟,不到萬不得已,南歌真不想同他有什麼肢體上的接觸。
船家瞧著她那樣子也是心疼的不行,但也沒多說什麼只將船駛的更快了一些。好容易到了倚欄聽雨岸邊,南歌略鬆了一口,用袖子擦了擦臉上臉上的汗珠,又搖搖晃晃的準備上岸。只船身不知為何晃了幾晃,叫她這全身發軟的連站都站不穩。只得由宣讀微扶著,強撐了一股氣力,一步三搖的上了岸。
不等她走上三步,便覺著週身一寒,不由順著那道要將她凍僵的視線望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