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弄影,碧水穿橫。石橋作線,房舍幻珠,串起來的這一副畫卷便是同理。添有行人一二,伴著細碎的笑語幾聲,偶或幾句風鳴,些微水意,都能叫投下的陽光靜止在了那裡。粉牆已經在歲月中漸漸斑駁,黛瓦也生了幾從野枝,投映在河邊便作了歲月釀的酒,釀造了一河的古樸與滄桑。
隨流水行至一處石橋,便見一身著天青繡蘭草花紋束腰長裙的女子靜立在橋面上,一手撐著淺黃繪桃花的紙傘,一手按在橋欄上,細碎的陽光,伴著風拂下的香樟樹葉輕輕敲在精緻的傘面上,卻沒有叫那雙沉靜的琥珀色眸驚起一絲波紋。那雙眼眸就如橋下的流水一般,面上平靜一片,底下卻翻湧著思緒種種,有懷念,有流戀,還有那置身世外的孤獨與憂傷,誰也道不清那眼底是那種情緒更多上一些,也需皆有,也許都不是……這
自今晨同臉色黑沉的蕭遲別過,又仔細打量了包子和丸子好幾眼。南歌便坐上雲朵,匆匆的趕到了同理,這個她層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地方。南歌很幸運,現在的同理和當時比較起來已經非常相像。也是由大大小小的石橋將那些被小河切割開來的小島串聯出了這座小鎮,每隔十幾米的位置便會有石階通向河面,尋常的時候,鎮子上的人就會在哪裡洗衣,洗菜,待趕集歸來,又順著這道石階回家,可以說是船能將人送到家門口了。且好些的官家園林還有自己的私河,小姐夫人出門的時候都能從後院坐船出去,等回來的時候又直接坐船回自己後院。
記得那會她聽爺爺說的時候,還鬧著要在家裡也建上一條。當時爺爺就將她抱坐在膝蓋上。指著後院的瓜菜對她說:「你若是建私河奶奶的瓜菜便沒有地方種了怎麼辦?」
為了這個問題她還想了好些時候,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這才著嘴唇悶悶不了的拉拉爺爺的袖子道「那我還是不要好了,不然奶奶沒地方種菜會生氣的……」當時爺爺一把將她抱起來哈哈哈的了上了好些時候,只她懵懂的很,也不知道當時爺爺在笑些什麼便在那裡也跟著爺爺傻樂。現在細細回想起來,那時候的懵懂天真卻比什麼時候都還開心一些。
南歌輕呼出一口氣,指腹輕撫著有些粗糙的石面,還能回憶出奶奶牽著她走過時,她用小手一排一排橋欄的畫面。只當時她的面孔,爺爺奶奶的面孔已經漸漸模糊在記憶中了……,到此眼中難免有幾分感傷也不敢再在橋上多呆,便下來石橋便踏著青石板路,漫無目的的行在其間。垂眸,看著繡有花鳥紋樣的繡鞋輕輕探出一個尖兒,又緩緩歸進裙擺中。而她步伐沒前進一分。青石板便倒退一分,聽爺爺說每個青石板都銘刻著一個故事,只也不知她不過那麼多的青石板又行經誰的喜怒哀樂?暗自搖頭,也不知為何她行進這裡連思緒都天真了好些……
「小姑娘是要去哪?怎一個人行在路上?」
南歌抬頭。見一個背著尖斗笠的長鬚老者滿臉慈祥的笑望著他,便不由也揚唇一笑。盈盈施上一個半禮溫聲道:「老爺爺好,我今日就一個人來走走,還不知道要去哪裡呢。」
老者含笑的撫著長鬚,沖南歌擺了擺手:「小姑娘不必多禮,你既然不知道去哪裡,老朽帶你尋個好去處如何?」
南歌外頭認真看了那老人家一眼,見老人雙眼雖有些渾濁,但面容間儘是慈祥溫和,還有一種很純淨質樸的痛惜透出,不見一點歪邪戾氣。便收了雨傘欣然前往了。
船家的船不是很大,南歌上船的時候,還在水面微晃了晃。但南歌從小就沒少坐船,笑拒了老人的攙扶。穩穩當當的在船尾尋了處地方坐下來,老者一邊撐著船搞,一邊看著在那整理裙擺的南歌笑道:「小姑娘沒少坐船啊,瞧著這樣子穩穩當當的比著在船上長大的人似的。小姑娘哪裡人?」
「我是從傍河村來的。」她的「出生地」就是那裡,且在《安眠》中,她可是登記在賀大爺名下的。算是和蘭家的小孫女,說傍河村也是可以的。
老者將船搞收起,似是想起什麼一般拍了拍頭恍然道:「看看我這記性,真是,想來小姑娘你就是賀蘭家的小孫女兒吧,早先便聽人說了,誰曾想今日竟就在我船上了。我還納悶這冒險者什麼時候那般知禮,這既是賀蘭家的孩子也莫怪如此了。」
「老爺爺也知道我爺爺麼?」南歌也不禁有些驚疑,從上次在蒼玄村落的時候就納悶怎麼還會有人知道賀蘭家新收了一個小孫女,現在聽船家這口氣應該是許多人知道,甚至眾npc皆知了。
瞧出南歌的疑惑,老者跟著呵呵一笑,面上又和柔上了哪止三分:「看來傳言不錯,真真是個迷糊的孩子,你可知為何新手村能居四國之中,又能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
南歌有些微赧的搖了搖頭,她還真沒留意過這些。「呵呵,你啊~,怎麼不想想若新手村只是一般人,那新手村不早被那四國吞併了麼?而且平時你衣食住行有哪樣不是精緻的?又有那樣是個小村子能供的起的?」
是啊,剛開始的時候南歌也很納悶一個普通的小村子怎麼能弄上那些奢侈的東西來,紫檀,端硯什麼的就不說了,連炎鐵這樣天才地寶級別的東西都能給她來養牛是不是也太暴殄天物了些?原她還以為因為是遊戲的關係,這些反常也有了個合理的解釋,但事實卻並非如此,蒼玄村落也同時村落,但生活居住條件比照新手村差了又豈止三分?當時她便有所覺了,只沒有留意,所以現在這老人問起的時候這才恍然原來是新手村裡有文章。
「這新手村啊雖大大小小兩百個村落,但村落裡的人可都是當初各國了不得的人物。只是看淡了世事,歸隱在哪裡罷了。你家的爺爺當年就是聞名各國的學士,還曾當過北清的帝師呢,試問那個皇帝願意罔顧孝悌為難自己的老師?」
南歌聽罷不由暗自咋舌,真想不到自己村子裡的叔叔伯伯都是那樣牛的人物,這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麼每個人滿一個整等的時候,都要會新手村了。感情是系統給的機緣啊,至於能不能把握住……,就只能看他們自己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這個消息,想到那時候一定不復寧靜的村子。南歌壞心一起,想著乾脆將這事情爛在肚子裡,叫他們乾著急好了。
「謝謝老爺爺告訴我這些,不然我還真什麼都不知道呢。」南歌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也為自己的迷糊很是頭疼。「對了。老爺爺長居水邊,不知道腿腳怎麼樣,可是要好好保養。莫烙下風濕了。」今日她不僅做了人家的船,人家還告訴她那麼多訊息,怎麼也得回報他一些才是,只錢財人未必看的上。不如問問他身體如何,沒事自然最好。若真有風濕什麼的,她也能給人配上幾服藥,雖不能治根,但也能叫老人好受一些。
老人聽罷,一邊搖著船槳一邊燦然笑開來:「真是個貼心的孩子,也莫怪賀蘭家如此寶貝了。勞賀蘭丫頭牽掛了,常在河邊行走的,風濕是難免,好在鎮子上老大夫,對風濕最是拿手。我這風濕還是在他那裡斷的根。」
南歌雙眼一亮,語帶急切的追問道:「那老爺爺方便告訴我老大夫在什麼地方麼,我有個伯伯也是得了風濕。藥是開著可惜斷不得根。」魯漁原本就有風濕這毛病,可又喜歡一天到晚在水邊跑著。周大夫醫術雖然高明,但不精於此道,也是對魯漁的風濕束手無策。南歌也只得一邊盯著魯漁按時服藥,一邊看著嚴重時那亮汪汪的膝蓋抹眼淚,現聽說能根治魯漁的病,如何不叫南歌高興?
「賀蘭丫頭莫急,老大夫近幾日出門了,等過幾日才回來呢,我先帶你尋個地方住下,過上幾日便來接你如何??」
南歌原本就打算要在這裡住上好些時候,現在老人一問她自然是滿口答應了。
一路再也無話,老然一邊划著小船一邊唱船調給南歌聽,調子古樸低沉,就像亙古歎息一般,但細細品來,又別有一番質樸寧靜涵蓋在其間,船家唱的時候用的是方言,南歌仔細辨認了許久才大概能聽出說的是船家一天的生活之類。很是恬淡悠然。這倒是將南歌的雅興也勾了出來,拿出隨身的綠綺置於膝上。也不刻意去追船家的調子,素手撥弦,隨心隨境,倒是和那古調意外的相投。
凝碧之上,細碎光斑之間,便見一蚱蜢舟,徐徐前行。其上一老人搖槳沉聲低唱,船尾一天青衣衫的女子屈膝而坐,膝上擺一古琴,素手翻飛便聽琴聲幽幽傳來。兩人就那般悠然自在的穿行在香樟樹影中。船行處,投在水面的畫卷便破碎來來也不知入了多少人的夢……
「綠光你看,他們那樣真好。」那樣悠然的兩人自然叫路上零星的行人也忍不住駐足,對著這樣的畫面會心一笑,其中一個穿著淺黃色衣衫的女孩兒,便拉著身邊的圓臉女孩兒一臉羨慕的指著船上的兩人。
綠光微閃了閃眼眸,看著船上那道天青的影子,似有些漫不經心的回上一句。那女孩兒也不惱綠光那態度,自顧自的看著依舊盯著舟上的兩個人道:「原本我還在納悶你怎麼帶我來這種鳥不拉屎,玩家沒幾個的地方來呢,原來那麼有意思啊,我們也去找一條船吧……」然綠光在也沒有答他的話,只看著已經穿過一個橋洞漸漸的遠去的那隻小船,也不知想些什麼。
也不知行經多少個石橋,待小船靠上石階南歌便知道這就是船家說的好地方了。靠石階的邊上便是是一座極精緻的茶樓,樓有三層,在二樓臨水飛出一出斜爛來,擺上一二張桌椅,可盡覽水色,也可倚欄品茶。三樓蓋的嚴實一些,大概是住宿的地方了。且這小樓還有個同他極賠的名字,喚作「倚欄聽雨」南歌一瞧就喜歡,拿出了曾大叔釀的桃花酒,看著老人欣喜的截獲,南歌總算是送上一口氣,含笑道過別,約好了日子,南歌這才這才提著裙擺,尋著那若有似無的茶香進了這家叫倚欄聽雨的茶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