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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三章 世上不止情愛 文 / 疏桐潛歌

    桑大嫂子聽了賀大娘問的那一句,只睫毛輕顫了顫,便微低了眼簾看著手中一個青碧的玉鐲道:「但即使現今我和祝大哥哥一起,只怕也未必能同現在一般自在呢。我心裡放不下相公,祝大哥哥心中亦是對相公有愧,中間隔了人隔了事,叫我們又怎麼安下心來好好過日子?」

    「與其兩個人一處,守在一處將往日的情分都磨沒了,還不如現在這般過著自己的日子。我念著他的時候,給他做身衣裳;他念著我的時候,幫我打幾樣首飾。這般的,我們心中只念著的,也就是以前好的時候了,也未必比兩人在一起過日子差。至於周大哥和張大哥,我和祝大哥哥其實找就說了不怪他們。只他們,哎……」

    最後那一聲的歎息,是無奈也是無措。畢竟叫她真的和祝鐵匠這般好好的處上,兩人心中都放不下那個結;但也因著兩人這些事情,叫著疼愛她的連個大哥一直愧疚至今,兩難啊!

    南歌聽著桑大嫂子的話,心中微酸;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麼?想著那個總是爽朗憨厚的祝鐵匠,又看著這個溫柔似水的桑大嫂子?難道兩人真的就這般的念著對方,卻永遠只是相望著過一輩子?

    南歌不忍問道:「那……那你們曾那樣心悅對方的不是麼,真的就是這樣算了,桑嫂子怎麼捨得?」

    桑大嫂子看著南歌那明明還有些稚氣的小臉上,硬是被她做出那老成悲憫的樣子,竟噗嗤一聲,將方纔那分的窒郁都消沒了。不由輕捏了捏南歌的臉道: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些什麼?這人活一輩子,哪裡有那麼些情情愛愛的。兩情相悅的結成連理固然是好的。若真是遇不著的,還真久一輩子不成親了不成?也有那些相敬如賓的夫妻照樣過的很好,說不得能比那兩情相悅的走的還長些呢。除去你祝伯和你桑大哥哥叫我掛念,我還有那些衣衫,刺繡,蠶桑叫我掛念呢。人活一世,冷暖自知,許是人家見著我覺得孤寡一人獨居,可憐的緊。但我自己也有我自己自在的時候啊……有得必有失,只要所得是我願便好了。」至於所失……哪裡又有哪些順遂的?

    聽罷這番話,南歌無言。是啊,這不是電視劇要愛的死去活來,什麼父母親人都拋在一邊。祝伯和桑大嫂子都是念情的人,桑書生為了他們連命都搭上了,叫兩人如何心安理得的就那樣快快活活的過日子?

    何況就如桑大嫂子說的那般,人活一輩子不是只有那些情情愛愛的。他們怎麼樣只有過日子的人才最清楚,不能以己度人,將自己以為好的就非要強加到她人身上。此之蜜糖,彼之砒霜。不是你認為好的就是對大家都好呢。

    只是……雖明白這般的道理,但看著桑大嫂子眼中淺淺的哀愁,南歌心中還是會不忍。也許現在兩人就很滿足現狀,那是因為這人還在眼前。若將來有一天一個人去了,連懷念的人就她一個了,連做的衣裳都不知道給誰了。那她是不是後悔那時候沒有好好的那人在一起呢?

    就像自己,原爺爺奶奶就守在身邊,南歌以為這樣是最幸福的,享受這爺爺奶奶的寵愛,天天的膩在他們懷裡撒嬌。只是當爺爺奶奶去世後,南歌才後悔,若那時候再多關心爺爺奶奶一點,多為他們做點什麼就好了。

    記得那天她買上一本好書,興沖沖的回到家裡想給爺爺看的時候,看著空曠冰冷的屋子,就只能撲在爺爺奶奶當時睡的床上哇哇哭了。待她哭到昏沉,也再不見爺爺奶奶在急急忙忙的摟著她,哄著她說乖囡囡不哭了,而自己買的那本書也一直沒能到爺爺的手上。那一刻,被懊悔與絕望一點點啃食的感覺,南歌現在都還無法忘懷。她又怎麼忍心這個疼愛她的溫軟女子,同她那般的難受呢?

    便開口詢道:「若哪一天祝伯忽然不在了呢?若哪一天連祝伯走到最後,也沒能和嫂子真正的好好生活有一段。嫂子可是會後悔。」

    南歌這番話,竟叫桑大嫂子的身上都不由顫了一顫,連一臉上都不由的慘白三分,就見她低聲喃喃道:我……不知道。」這般說著,臉上有些迷茫,有些哀戚。她那不知所措的樣子,叫南歌和賀大娘心疼的厲害。

    南歌不由拉過桑大嫂子道:「桑嫂子不如給兩人定個期吧,多少年總是個盼頭,若是這無望的相望一輩子。可不是叫人心疼麼?待來世便與祝伯伯無關,只你和桑大哥兩人好好將這段緣分續上如何。想來桑大哥還在奈何橋上等著嫂子呢。」

    聽南歌說了最後一句,桑大嫂子忽然醒過神來,似是想到了什麼輕撫了南歌的頭,溫聲道:「好孩子,你說的對,相公恐是在奈何橋上等我呢。他曾說過,要與我相約到百年,若誰九十七歲死,奈何恰上等三年。至於我與祝大哥哥這個結,結了那麼些年,又豈是那般容易解的?我要回去好好想想……」

    又將那身針腳細密的衣服給了南歌,叮囑她交給祝鐵匠。桑大嫂子才帶了些恍惚的走了,一直到看著桑大嫂子遠去,南歌才旋身對賀大娘說道:「賀奶奶,我想去看看祝伯伯呢。」今日聽完這個故事,南歌心中不由的堵的厲害,恨不得能現在就好好的見見祝鐵匠呢。

    賀大娘如何不知道她想了些什麼?只叮囑她早些回來,就由著南歌去了。

    祝鐵匠見到南歌來很是高興,一張大嘴咧著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來,看著南歌就嘿嘿直笑。也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南歌看著祝鐵匠這樣子就心裡泛酸。一把走過去抱著賀大爺手臂道:「祝伯怎麼就自己在家,師兄呢?」

    祝鐵匠對著南歌忽然的黏糊也沒有什麼意外,只溺愛的揉揉她頭髮道:「你師兄的朋友找他有事去了,今天那條小牛怎麼不跟著你過來了,以前它可是半步也離不得你呢。」

    「兜率在家裡玩呢,今天我出來的急就沒有帶上它。」實在是今天這些事情給她的觸動很大,叫南歌如何連兜率都沒來的及顧上了。只不知道為什麼,來的時候一肚子的話,卻在現在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倒是祝鐵匠看著南歌這般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疑惑道:「南丫頭這是怎麼了,莫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沒關係,你只管跟祝伯說,祝伯一定幫你。」說罷了,還用那厚厚的手掌將胸膛拍得光光響。

    看著祝鐵匠那豪爽樣子,南歌心裡也好受些。甩了甩頭,就將丹青手鐲裡的衣服拿了出來。就見祝鐵匠先是一愣,接著便捧過那衣服,輕輕的撫摸著,細緻的好像是什麼稀世珍寶一般,唯恐稍重些氣力就將將他弄壞了。

    真的很難想像,像祝鐵匠這般粗獷直爽的人竟會又這般細緻溫柔的神情,看的南歌心中像是哽住一塊,酸澀的厲害。

    「祝伯伯……」南歌喃喃的開口,想說的終究是含在嘴裡,要她如何問?難道問他為何不講桑大嫂子追過來?難道問他這般等下去可是無望?難道問他現在獨身一人可是過的好?這叫她如何問的出口?怪不得張獵戶和周大夫那樣水火不容的,怪不得周大夫和張獵戶都讓著祝鐵匠一些。看著這樣的男子現今只能看著衣服,流露出那樣的神情叫他們兩人如何不愧呢?

    南歌那一聲輕喚喚,倒是叫祝鐵匠抬起頭來,一看這南歌的神色就知道南歌在想些什麼看了,揉了揉了南歌的頭髮,咧嘴一笑道:「傻丫頭,祝伯好著呢?這世上人不能只有情愛和自己,還有良心呢。你桑嫂子放不下,我也又心結。這事情啊,強求不來。」

    南歌看著這個笑的一臉坦蕩的漢子,心中暗道:果然,還是相悅的人最瞭解對方呢。只桑嫂子看著今天桑嫂子今天樣子,好像迴旋的餘地不大呢。兩人真這麼錯過一輩子麼?

    不由有些心疼的看著祝鐵匠道:「那祝伯這輩子這般就過去了不覺得遺憾麼?」

    祝鐵匠擰擰她小巧的鼻子,笑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想那些做什麼?若是以前我或許還真想不開,但自那次進山裡差點把命豁出去了,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我現在至少還能好好看看你桑嫂子,做些首飾還能叫你桑嫂子帶上,還能穿你桑嫂子做的衣裳,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這些都是你桑大哥用命換來的,是我替了他啊。你桑嫂子若願意為她守著,我也願為你桑嫂子守著,沒什麼不好的」

    南歌看著笑的依舊一臉燦爛的祝鐵匠,忽然就紅了眼眶,抱著祝鐵匠就嗚嗚的哭了出來。分明知道,個人有個人的活法,他們自己如何就只有自己知道,卻還是會為他們心痛。他們都是至情至性的人,他們將自己在意的人看的比自身還重。也就是他們這般的性格,才不能自私一點點,就這般的守著對方,無怨無悔。

    這個豪爽快意的男子,那個江南的水樣女子,都是那般疼她,寵她的人。卻只相思相望一輩子,她卻沒有絲毫置喙的餘地,又叫南歌如何也能輕鬆放下呢。

    他這一哭倒是叫祝鐵匠慌了神,又是拍,又是哄的直說什麼傻孩子,我都沒哭,你哭個啥啊?還是秦西回來了,對著南歌一通嘲笑才叫她氣呼呼的收了眼淚。只用帕子將眼淚抹了,還不忘瞪上他一眼,完全沒發現祝鐵匠和秦西暗暗送口氣的神情。

    心知自己今天失態叫祝鐵匠擔心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南歌就動手做了一大桌好菜,又附送了好些新釀的酒才算有些安心。

    (感謝落燕閑居,kt粉紅兩位親的打賞和票票~

    今天重陽節,大家有沒有給爺爺奶奶打電話呢?潛歌今天打了,誰知道我爺爺今天又犯錯了,奶奶正在罵他呢,兩個人吵起來跟和小孩子一樣,一邊吵還一邊笑逗死我拉……祝親們重陽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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