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母親這樣說,我這回是真正被嚇到了,然後就看著母親說怎麼會這樣,然後母親才鄭重地和我說,這個鬼影是一直纏著我的,我說但是爺爺和奶奶的照片裡也有出現過,母親不置可否,但是她說無論此前是纏著誰的,但是自從我出生之後,它就是纏著我的,問起原因,母親說她在奶奶家見過一回,和照片上一模一樣,還有一回則是在夢裡,母親說他夢見了這個鬼影,而且看的很真切,她說那是一個佝僂的老太太,說起她的模樣,母親顯得很是恐懼,她說她有一張鼠臉。
鼠臉!
聽到這兩個字,頓時無數個場景輪換著出現在腦海裡頭,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一直覺得我遠離了自己的村子來到了外婆家,也就遠離了那些事,哪知道這些事就完全就沒有消停過,反而是聯繫越來越深,在那一瞬間我甚至都開始覺得,是不是因為外婆家這邊的這些事,才導致了村子裡出現了後來我經歷的那些?
母親見我聽見鼠臉兩個字之後就有些呆滯,於是立刻又說,這畢竟是一個夢,她也沒有見過真實的模樣,所以也不能信以為真,我覺得母親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也覺得可能這就是它的真實模樣,然後就問了母親說在外婆家這邊出現過關於這些老鼠的事沒有,母親搖搖頭說從來沒有出現過。
我有些不大相信,於是就重新問了一句,並且強調說母親不要騙我之類的,母親聽見我這樣說,有些失望地歎了一口氣,她說自從我知道她會招魂之後,看她的眼神就一直是懷疑的,包括剛剛她進來我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滿了警惕,好似她要害我一樣。
聽見母親這麼直截了當地說出來,我反而有些尷尬,最後我也沒有否認,只是出了這樣的事,我難免會多想,難免懷疑他們。母親聽了倒也沒有說話,似乎對於我的懷疑也不太在意的樣子,但是我知道母親在意,她既然直接說出來了,那就是說明她還是在意的,但是又擺出這樣不在意的神情,是因為她知道她無法給我解釋,無法讓我消除懷疑。
於是母親就沒有再說別的,而是將話題轉移開,她說我還是繼續住在這裡,外婆家那邊有些不方便,我也懶得再去問有哪裡不方便,只是問說薛還在不在外婆家了,然後母親才說薛昨天就已經回村子裡去了,好像是那邊出了一些急事,他需要回去處理。
我聽見是村子裡的事,於是就立馬來了興趣,同時也繃緊了起來,然後問說是不是奶奶出了什麼事,母親說奶奶運籌帷幄,自然不會出什麼事,那個局本來就是她布下來的,現在她要解開自然也不會太難,薛回去是因為別的事。我問說那小黑呢,母親說小黑他也帶回去了,我聽見之後忽然覺得,小黑那裡還算是我的貓,分明已經是薛的了,雖然他明面上的主人還是我。
母親見我這麼關心村裡的事,就和我說我可能還要在這裡一陣子,暫時不能回去,來的時候奶奶已經說的很清楚,我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我知道即便我問了,也還是那樣敷衍的答覆,索性就不要問了。
母親之後說她會搬過來住,我一個人住在這裡她也不放心,我沒說什麼,其實母親在和不在,我覺得也沒什麼區別,因為這裡能經歷的也不過這些,經歷的多了,似乎也就見怪不該了,我覺得無論是打暈我的人也好,帶著我去林子裡的那人也好,還是鬼影也好,都沒有要害我的心思,否則我也活不到現在,所以這樣一想反而就釋然了,反而母親在這裡之後我還不能明目張膽地向昨晚一樣跑到深山老林裡面去。
母親在這裡呆了一陣之後就回來外婆家拿東西,我就一個人在屋子裡坐著,想著昨晚的那些事,又想著那個朱紅盒子的事,最後又把那塊玉環拿了出來,爺爺說這是一塊催命符,那我會不會像趙錢一樣,最後死於非命?
我把玩了一陣這塊玉環,最後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就將它收起來,然後就到了院門外面,按著記憶,走到昨晚那人站著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出來,即便只是一個腳印也好,只是讓人頗感到失望的是,這裡卻什麼找不見。因為已經快進入冬天,所以地上滿是落滿的樹葉,我翻了一陣也找不到什麼,最後只好作罷,可就是在要罷休的時候,忽然手碰到了什麼東西,好像有些特別,我的注意力於是再一次被吸引了過去,然後將這東西翻出來。
這是一片金屬片,但是經過了特別的鍛制,做成了鏤花的樣子,只是材質多少有些考驗人,但可以確定並不是名貴的金屬,不是金銅,也不是鐵,倒有些像銀,可是銀卻沒有如此暗沉,更像是混了錫的,我看了看,這就是一片的,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呈一個弧形,鏤花部分只知道是花的樣子,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花。
我我看了一陣也看不出門道來,想著等母親來了給母親看看,或許母親會知道。然後我就將這東西收了起來,又在原地找了一陣,也沒有其它的發現了。過了一陣母親過來了,她順便呆了早飯過來,還有一些日用品等等的,等她把這些東西放好了,我們吃飯的時候,我才把這東西拿出來地給她,這回我沒有隱瞞,告訴她是在院門外面的地上撿到的,母親看見的時候頗有些驚訝,我見母親神色不尋常,就追問說這是什麼。
母親則放下了筷子,這回她卻走到了樓上,我有些狐疑,一會兒母親下來了,她拿著一個盒子,但是這個盒子卻很小,看著像是裝首飾的,母親重新坐下來把這個盒子打開,然後給我看,我只看見一塊一模一樣的鏤花片躺在盒子裡頭,只是與我撿到的這一塊不一樣的是,母親給我看的這一塊好像是金的。
我看了之後抬頭看母親繼續問說:「這倒底是什麼,怎麼會有金的,又會有銀的?」
母親這才將盒子合上,放到一邊上,我覺得沒看夠,於是把盒子拿過來打開,把這東西拿出來在手上細細地看,發現除了材質不一樣,其它地方都是一樣的,母親則說這東西叫金片子,我撿到的那一塊是仿造的,因為真正的金片子都是用金做的。
我問說這東西是拿來幹什麼的,母親說鎮子裡有些老人會把它戴在頭上用來箍頭髮,我聽了有些驚訝:「箍頭髮?」
用純金的這東西箍頭髮?我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母親則完全無視我的驚訝,點點頭說的確是的,她說這個鎮子的女人,基本上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塊,即便不箍在頭髮上也會收起來。我說這是傳統嗎,母親搖搖頭說這不是傳統,這句話我才問出口就又意識到一個問題,然後繼續問說鎮子裡怎麼會有這麼多黃金?
母親這回卻沒有回答我,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見母親神情怪異,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接著母親才說這東西叫金片子,但是村裡有一些人也被成為「金片子」,我聽了有些好奇,問說難道這些東西就是那些人鍛造出來的?
母親搖搖頭,然後忽然問我說昨晚我去哪裡了?母親忽然轉移話題,我一時間沒有防備,只是愣愣地看著母親,母親則不顧我的驚訝說,我瞞著她就以為她不知道我昨晚去了林子裡面,然後她又問我說我是不是看見了抬棺材的隊伍。母親竟然什麼都知道,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再瞞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我只能點點頭,母親說我看見抬棺材的那隊人是她們說的「金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