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去的時候,卻發現小黑早我們一步已經在裡面了,而且看它的樣子嘴上正咬著什麼東西在不停地撕咬,我見了就問它說它這是在幹什麼,然後小黑就把嘴上的東西一甩,接著我看見一個幾近虛無的影子呈現在眼前,很顯然是個亡魂,只是我卻從來沒有見過這人,然後薛說可能是殷家的人。
後來小黑見我不發話,又猛地撲上去撕咬一番,很快好似亡魂就被它弄散了,薛說小黑需要進食,所以我們也管不了這麼多的,它說小黑也不會選一些無辜的亡魂來胡亂撕咬,總是這亡魂哪裡有了惡性,也算是懲戒。
既然是天性,雖然殘忍但是我也不能說什麼,就像肉食動物捕食,我只能說是弱肉強食,卻不能為了保護小動物而讓它們餓死,有些東西並不是你能夠干預得了的,很多時候順其自然才是一種處事之法,就像嬸奶奶那樣,只是守望者,卻從不干預,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
薛提醒我說讓我小心身邊一些,這邊不乾淨,薛可以提醒那就是說幾遍小黑在身邊也可能有不測發生,我環顧一遍四周,也看不出什麼來,我覺得上回我忽然爆發出來的那種能力,在薛出現之後就被壓制下去了,後來就再也無法單憑自己的雙眼看到身邊的東西,也無法再有那種能夠只手消滅惡靈的能力,我在想是不是和薛在我脖後根弄的那個東西有關,雖然三天的時間已過,可是我卻總覺得它就在那裡。
可是我卻沒有往薛會害我的那方面去想,因為我時刻都記得左胸口的那個印記,它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樣,只要一想起心上就像是壓了什麼東西一樣沉重起來。我和薛走到屋簷下,薛卻站在屋簷下沒有再往樓廊上繼續走,而只是抬頭看著屋簷,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薛知道我看不見有什麼,他說王叔家的屋子從屋簷下開始,好像被蒙了一層什麼東西,比起尋常的屋子要暗了那麼一些。
這種變化我自然是看不出來的,於是就沒說什麼,因為既然有什麼東西,總是不好的那種,要是好的,王叔家也就不會成家破人亡的這種境地了,反正我是這麼想的。之後我看見薛將手伸到了屋簷下,很小心翼翼的樣子,其實自從去過趙老倌家之後,我就知道薛雖然外表冰冷,但是心很細也很謹慎,沒有絕對把握的事他絕對不會去做,就像現在他伸出手去,純粹是為了試探他看見的這層陰暗的東西是什麼,而且伸出去的手很小心,只是停留在光與暗交界處一小點的地方,然後在用手感覺那是什麼東西。
我一直覺得,連薛都分辨不清的東西,必然是十分古怪的東西,最後薛將手收了回來,然後在陽光下捻了捻,好像這東西有實體一樣,而且我這回是真真切切地自己也看到,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是我看到了,薛在陽光下捻那東西的時候,手指上有黑煙一樣的東西在飄散,這也證實薛薛看到的沒錯,屋簷下——不,應該是整個屋子下都是有這種東西的。
然後看了一會兒,然後才和我說讓我不要進去,這東西會沾在人身上,他估計王叔家的人會出事,就和這有關。然後他自己就走了進去,大概是知道對自己不會有什麼影響。其實要不是剛剛看見了薛撚手的動作,我也壓根看不出來什麼,即便現在薛進到屋簷下,也和尋常人走到屋簷下沒什麼兩樣,只是有了心理準備之後,我就覺得薛像是鑽進了一片黑霧之中。
而就在薛進入到屋簷裡面的十多秒之後,我忽然聽見身後有個聲音在喊我:「石頭。」
我聽得分明,這個聲音很清脆,雖然聲音不大,但是清清楚楚,我於是回過頭看了看身後,可是身後的院子根本什麼都沒有,小黑就在我身邊,我轉過頭去看的時候,它還用舌頭舔了舔爪子,並沒有察覺到什麼,我有些狐疑地回過頭來,可是剛回過頭來又是一聲一模一樣的聲音:「石頭。」
從聲音的來源判斷依舊是同一個地方,我於是轉過頭去,可以判斷聲音是從院子邊上傳來的,可是那裡根本什麼都沒有,我看了看小黑,它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既然小黑沒有反應,也就是說這不是惡靈?
我當時是這麼想的,於是就往院子邊上走了一些過去,見我走動,小黑也跟著我走過來,我走過來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又開始響了起來,這是那個一直在我耳邊提醒我的聲音,他說:「來找我,來找我。」
之後我就開始覺得這個聲音有些恍惚起來,因為我開始無法分辨這個聲音倒底是從我耳邊傳來的還是從院子邊上傳來的,特別是隨著我越來越靠近院子邊上,我感覺這兩個聲音正在變成一個,那個重重疊疊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迴響著:「來找我,來找我……」
可是當我站在院子邊上的時候,根本什麼也看不見,我只是木然地往院子邊上走著,然後忽然聽見小黑髮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好似它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一樣,隨著小黑的這一聲尖銳的叫聲,我耳邊的這些重重疊疊的聲音頓時一哄而散,我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迷糊了那麼一下,然後瞬間回過了神來一樣,我看向自己,發現自己正站在陽光和牆影的交界之處,我只需要再走出一步,就到牆影當中了。
我回頭看向小黑,小黑則看著我,我似乎知道它為什麼忽然發出這樣的聲音,因為它在牆影之間感到了不對勁,我意識到這點之後立刻往回退了一些,只是我看見小黑看我的眼神開始不對勁,那眼神變得好像我像是他的敵人一樣,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就看了看自己身上,就在這時候,才忽然看見即便是身處陽光之下,我竟然沒有影子。
看到這情景的時候,我先是一愣,然後就不知道怎麼的,頭像是忽然被人砸了那麼一錘子一樣地猛地疼了起來,而且這種疼痛來的很突然,很快就讓我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我於是抱著頭,只覺得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腦袋裡冒出來一樣,好似馬上它就要裂開。
再接著,我就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從脖後根緩緩傳來,然後越來越痛,就像是有一團火在我的脖後根燃燒一樣,我從未有過這樣的疼痛感,於是就要伸手去將它摀住,可是我的手才伸過去,就猛地被一個力道捏住,同時薛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他說:「別碰!」
那種疼痛還在繼續,薛拉著我遠離了院牆,來到院場的中間位置,離開了一些之後,我似乎覺得脖後根被灼燒的感覺弱了一些,劇烈的頭痛感也消散了那麼一些,然後薛替我按著太陽穴的位置,不一會兒我覺得好了一些,薛才說我是不是聽見了什麼。
我說聽見有人喊我,薛就沒說話了,我又看見小黑一直站在院牆邊的位置沒有動,好似發現了什麼一樣,但是又感覺不像,因為它就那樣站在院牆邊上,也沒什麼動作,等我好了一些,我才問薛說我脖後根的東西是什麼,薛說是一個讓我暫時不會出事的東西,然後他問我還記不記得他來到我們家的時候說的話,我說記得,他說我十天之內會出事,這個東西會在我脖後根停留十天,前三天可以讓殷鈴兒找不到我,後面的時間就壓制著我之前的那種能力,他說在這段時間裡,我知道的,看見的越少越好。
和我想的一樣,薛在我脖後根弄的這個東西,就是防止我有之前的那種能力,他說剛剛我脖後根之所以會有那樣劇烈的灼燒感,就是因為我的身體裡的那種能力在衝撞,我問薛說這十天我倒底會發生什麼事,薛說就是他之前說過的,我會無意間落入蔣的圈套裡面,不自覺的地幫他做了他無法完成的事。
直到薛說出這句話來,我才終於直到他為什麼要抑制我身上的這種能力,原來是如此,可是蔣無法完成,我能做到的事又是什麼。我好了一些之後,小黑離開了院牆來到我身邊,薛說小黑沒什麼反應,看來我察覺到的那東西應該是另有來頭,可是當薛聽見我說這個聲音會經常在我耳邊出現,而且經常提醒我一些事的時候,他也有些疑惑了,然後他說如果他三魂健全一定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是現在他只有命魂在身,有些東西他也是能力有限。
我明白薛的意思,又問他在屋子裡發現了什麼沒有,問起這個,薛似乎有些不大想現在說這件事的樣子,我也只是和他在一起久了,從氣氛中察覺出來的,因為他的表情根本不會變,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來,絕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