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這個在密室裡遊蕩的鬼胎就不見了蹤跡,先生說可能是畏懼我然後隱去了,我說難怪老家會有這麼多禍事,原來是下頭供著這東西,至於來家的陰氣,只怕也是從這裡滲出來的。先生顯然也是這個意思,我不敢隨便去動神龕上的東西,就問先生這樣的局要怎麼破,先生說最簡單的就是直接驅散了,他說以往的話要做祭祀法事,但是現在我在的話就可以省去,因為鬼胎怕我,所以不用做祭祀安撫和他鬥,我直接把罈子抱走它也不敢為難我。
於是我就把罈子抱了起來,然後先生滅了點著的香,之後又在四角用石塊各壓了一張符紙,算是鎮住這個地方,這才和我出去,我說裡面屍油味道那麼濃,已經能確認是阿姑在作怪了。正說著,我們才從裡面出來,果真就看見阿姑坐在三太公家的太師椅上,正晃悠悠地閉目養神,聽見我們出來的痕跡,這才睜開眼睛,然後說我們還是找到這裡來了。
阿姑似乎知道我們要來,而且是專程在這裡等我們,她見我抱著那個罈子,讓我把罈子放下,我並沒有搭理她,但是阿姑卻繼續說,這個罈子不是她供著的,我問不是她那是誰,而且會用屍油的只有她一個人。
然後阿姑說讓我們到三太公家的房間裡去看看,我不知道她想幹什麼,於是就和先生走進了房間裡,這才發現房間裡躺著一個人,但是看這人的模樣來說,應該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一個人了,而是一具屍體,只是看到的時候我們都驚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阿姑依然晃悠悠地靠在太師椅上,或者應該說是阿姑的亡魂靠在太師椅上,而裡面的床上,正是她的屍體,我們退出來才驚訝地說,她已經死了!
阿姑不置可否,這才點點頭,然後說她只是一個亡魂而已,做這些做什麼,然後她才說把罈子供在這裡的是奶奶,不是她。聽見是奶奶,我和先生更是面面相覷,奶奶供一個鬼胎做什麼,然後阿姑才說,我還是把罈子放回去,因為這個鬼胎和我是相連的,要是這個罈子出了差池,我也會出事。
我有些不懂阿姑在說什麼了,然後阿姑才說我也許聽奶奶或者母親他們說起過生我時候的事,我點頭說是提起過,當時因為父親執意在西井上建房子,所以差點導致我生不下來,還是後來奶奶回來幫做了禱告祭祀才好了。
阿姑聽了卻搖搖頭,然後說我知道的並不是真相,她這才說這個神龕在母親懷我的時候就已經設在這裡了,那時候母親懷孕基本上都是在老家住的,這個鬼胎的陰氣就一直侵入到母親的肚子裡,這才是我生不下來的原因,我說這怎麼可能,是奶奶不讓我生下來?
阿姑卻說並不是不讓我生下來,而是讓我吸收鬼胎的陰氣,我問為什麼要這麼做,阿姑說因為只有這樣我才會是招邪的體質,才會在出生之後招來各種邪祟,說直白一些,我就是一個誘餌,專門給奶奶招邪祟來煉化。
我聽了之後簡直不敢相信,然後阿姑才說我真以為光是幫叫魂奶奶會積攢起這麼多的債嗎,完全是因為做了太多損陰德的事,才成了今天的事。然後阿姑問了我一件事,奶奶是否會經常給我吃黑心的雞蛋,還有會在門兩邊放這樣的雞蛋,我問阿姑她是怎麼知道的,阿姑說她也是亡魂,可以到處遊蕩,她自然見過。
她說這種黑心的雞蛋就是聚集了煞氣的,我吃了之後就會招邪,所以每次只要我吃了這種雞蛋就會遇見各種邪乎事。而奶奶在門兩邊放那些雞蛋是為了餵食她養的小鬼,然後阿姑才說奶奶養了很多小鬼,這才是為什麼老屋如此陰邪的原因。
我聽著阿姑說的,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只是阿姑說的關於雞蛋的事,我的確是無法反駁,因為的確是這樣的,有一次我就聽見有什麼東西吃雞蛋的聲音,起來之後果真發現雞蛋被吃掉了很多,那時候我還納悶是什麼吃了雞蛋,原來竟然是這個緣故。
只是我不敢相信奶奶是這樣的人,我問阿姑說那麼奶奶養這些東西做什麼,阿姑才說養小鬼這種事很多時候只是為了能有一個幫手,比如說奶奶隨叫隨來的泥巴匠,我們從來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可是如果我們真的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被稱為泥巴匠,因為這些人都是泥塑,只是被奶奶養的小鬼附在身上,這就是奶奶最初的初衷。
但是後來奶奶發現這樣做是損陰德的,所以後來才收了手,可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這事那事這麼容易說收手就能收手的,特別養著的這個鬼胎,它已經和我無形中有了牽連,只要這個鬼胎出事,那麼我也就會出事,所以只能這樣一直養著,可是無奈鬼胎越來越凶,而奶奶卻越來越無法控制。
阿姑又說,上回奶奶要去死,就是因為她覺得做了很多對不起我們的事,那些債不單纏著她,也纏著我們,所以她才想要用這樣的解決辦法,只是最後被阿姑出面攪了局。我問阿姑為什麼要這樣做,然後阿姑忽然笑了起來,然後猛地變了一種神情說,奶奶欠她的哪能這麼容易就還清,如果奶奶死了那麼她欠阿姑的就全部一筆勾銷了,她又如何能把這些債累加在我身上。
說到這裡的時候,阿姑忽然看著我們笑得張牙舞爪,然後說現在奶奶死不了了,她已經讓所有惡靈都不要來騷擾她,沒有東西索命她就不可能死,如果她是自己了斷,那麼債就會遺留到我們身上,所以奶奶現在也深知這一點。
我看著阿姑那張牙舞爪的神情,果真都是她在搞鬼,剛剛還假惺惺地說她僅僅是一個亡魂神什麼的,聽著就讓人噁心。
而我在她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把罈子的蓋子給打開了,然後用手抓住了鬼胎的屍身,朝阿姑冷冷地說:「我不信我會出事。」
說著我捏住鬼胎的脖後根,然後我就覺得我捏住了一個什麼東西,然後把鬼胎的惡靈從屍身上拉了出來,朝阿姑說:「我倒要看看,我會不會出事。」
然後我就將鬼胎的惡靈給打散了,阿姑的笑容忽然凝聚在空中,然後忽然變成尖銳的嚎叫,她噌地從太師椅上站起來,朝我咆哮道:「你怎麼能……」
我把罈子仍在地上,然後說:「你唬人的那些話,如果唬以前的我還行,但是唬現在的我卻唬不到。」
阿姑此時再也笑不出來了,只是看著我厲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說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然後我朝阿姑走近,嚇得阿姑連連後退,然後她就想跑,我對她說她的屍身在這裡,無論她跑到哪裡,我只需要捏住她的脖後根就能把她從任何地方抓回來,我說如果她不想像剛剛的鬼胎一樣的下場的話,就乖乖回答我的問題。
阿姑果真定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動,然後我忽然聽見她說了一句話,她說:「你是他!」
我的眼神有短暫的迷茫,我問:「他是誰?」
阿姑卻就此住了口,然後說我要問什麼儘管問,但是她絕不會告訴我「他」是誰,然後她說我可以打散她。我看的出阿姑是在賭,賭我想知道,就不會把她打散,我最後說:「那好,你回答我的問題,誰是幕後指使,你們的話絕對是做不出這些事來的,這個三魂和合風水局是誰布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