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自認自己隱忍了多年,如今一旦火氣爆發出來,可不是岳承宗三兩句便能哄得好的,這會兒聽到岳承宗還讓自己先行離開,這在姚氏心裡,便好比如是兒子認為自己在跟兒媳婦的爭鬥中,活該要退讓與玲瓏低頭一般,她哪裡忍得了,骨子裡那股硬氣一下子便湧了上來,盯著岳承宗便慘然的笑:
「好,好,好,前幾年算我瞎了眼,生了你這麼一個不忠不孝的,果然老話說得沒錯,媳婦娶進門,老娘便扔一邊,我就當沒養過你這個兒子,你給我滾吧!」姚氏說完這句,強忍著心頭的怒火,也沒看岳承宗微白的臉色,反倒盯著那被大漢擰在手中的孩子來,憋著一股氣就道:「龍玲,你給我放開!」
不知是不是憤怒之下暴發出來的力氣,龍玲本來比姚氏力道大得多,可她這會兒一使起勁兒來,竟一下子將龍玲推得一個踉蹌,若不是玲瓏一見不好,趕緊扶了這丫頭一把,否則撞到拱橋邊圍欄事小,順著這股力道翻出圍欄若是掉進河中則是事大!若是旁的事兒玲瓏能忍得了,可如今龍玲這小丫頭險些被推摔,玲瓏則忍不住了,臉色一下子便沉了下來:
「娘還是仔細著一些,龍玲年紀小,不懂事,有什麼事情都是我說的,若是娘將她撞下橋了,掉進水中,如今寒冬臘月的,若是她出什麼事兒,我怕娘負不起這個責任。」
她這會兒含怒出口,語氣自然不像以前恭順,姚氏聽完,先是有些不敢置信的一呆,接著又大怒。
本來心頭還有的一點兒愧疚感,隨著玲瓏的話。一下子便煙消雲散。她這會兒回過神來,才看清自己還處於眾人目光之下,被一個自己一向看不上的兒媳當眾指責,對於愛臉面的姚氏來說,自然是暴跳如雷,指著玲瓏便道:「我推了她下去又怎麼?誰讓她敢來拿我的,她是個什麼東西,有沒有衙門給的指示,敢來拿我?我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犯了什麼樣的法。敢讓她來抓我?」
「人命關天,怎麼能說得這樣兒戲?今日讓龍玲將您送回去的是我,娘有疑問嗎?」玲瓏這會兒被姚氏不止不愧疚,反倒理所當然的動作惹得火大了起來,說話也不客氣了:「這邊的事兒我說了已經與娘無關。既然與您無關,要看熱鬧便看個夠。沒人請娘發表您的意見!」
姚氏看著玲瓏強勢的態度。一下子臉色變得煞白。
這還是她生平頭一次感到如此尷尬與無措,以往姚氏一直以為玲瓏雖然脾氣古怪,可說到底,玲瓏還從來沒有像這樣一回態度強勢的敢來頂撞她,興許是習慣了玲瓏以往柔順的態度,如今她一旦強勢起來。姚氏頓時便呆住了,她一直覺得玲瓏該照自己的意思去做,畢竟嫁入了岳家,便該以夫家為重。世上哪個女子不是如此的?沒見過哪個姑娘嫁了人,還敢這麼囂張,可認真說起來,玲瓏的東西確實是她自己的嫁妝,自己沒有插手的資格,她最多提點幾句便罷,大不了,她能威脅玲瓏的,也最多就是讓岳承宗休了她就是。
可如今兒子這副模樣,姚氏不敢相信自己就算讓他休了玲瓏,他會不會答應?
更何況姚氏還有羞恥心在,當初不管怎麼看不上玲瓏,可岳承宗在出外當兵那幾年,確實是玲瓏在照顧著她,送她米油等物,如今若是自己一時氣憤之下讓岳承宗休了她,世人說起來,豈不是表明自己忘恩負義?她不敢背上這個名聲!可難道就因為如此,玲瓏便認定了自己不敢將她如何,才敢態度如此囂張麼?
以往的姚氏一向強勢異常,可一旦玲瓏態度也強硬起來了,她突然間開始覺得有些束手無策,面對玲瓏輕描淡寫的態度,姚氏沉默了一會兒,她不甘,可是此時她好像什麼也不能做。一想到這些,姚氏心中不由湧出陣陣悲涼的感覺來,她強勢了一輩子,可如今臨到快老了,眼見兒子長大了,又娶了妻,本來該是心安的時候,可沒料到她老了,如今卻還得受這樣的氣。
想到這兒,姚氏眼眶中的淚一下子便湧了出來。
她這樣一哭,剛剛還沉默著覺得有些對不住玲瓏的岳承宗一下子便跪到了姚氏面前。
果然姚氏在這場爭鬥中佔了數不盡的便宜,剛剛理由還在自己這邊,可隨著姚氏這樣一哭,卻便顯得玲瓏越發強勢了,說不得人家心裡是要將她當成將婆婆逼得走路無路的惡媳婦兒呢!玲瓏心下發冷,表面卻不動聲色,絲毫沒將心中的難受表現出來一分,反倒是轉頭沖外間看了半天熱鬧的眾人道:
「讓諸位大人見笑了,妾身剛剛所說的禮物不止,若諸位住進山中來,妾身必定再每家奉上一份糕點,算是今日的賠罪。」她說到這兒,眾人也都識趣,明白她這是要讓人散場的意思,眾人剛剛還感激玲瓏懂事上道,如今又聽說她要再送糕點,不管如何,在這樣的情況下是禮輕情義重,再加上大家都不是不識相的,因此各自都點了點頭,不約而同的退回自己原本的馬車去了。
唯有那被大漢擰著的小孩兒沒有跑得脫,今日這事兒全因這孩子而起,玲瓏這會兒火大得抽死這孩子的心都有了,她不是一味善良的人,人家若是欠了她的,她可不會因為這孩子年紀小就放他一馬,自己犯了錯,便該承擔著,他既然騙了錢,就該將錢交出來,不義之財不可取,若是不肯交,送到衙門打死她也不會濫同情!
「說吧,將銀子交出來,放你一馬,若不交出來,我直接先將你打一頓,再送到衙門中。」玲瓏這會兒冷冷的沖那個被大漢反剪了手臂的孩子說了一句,沒料到如今已經是這會兒功夫了,姚氏為這事兒都跟玲瓏鬧過一場了,可玲瓏還會要堅持讓這孩子交錢出來。
不止是剛剛還流著淚氣得胸口兒疼的姚氏吃了一驚,就連岳承宗與那抓著孩子的大漢都有些不敢置信。
「你!」姚氏在一旁只覺得心好似被人一下下抓扯般,難受得直欲吐血!
沒想到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玲瓏還堅持要讓這孩子將錢交出來,這擺明便是她剛剛的吵鬧與哭嚎都不作數,而且是完全沒將她放在眼裡,可不是明擺著當眾人的面,打她的臉麼?這口氣姚氏嚥不下,她也不想咽。
剛剛還因為兒子跪下來肯給自己認錯覺得心頭舒緩了許多,可這會兒姚氏好強的性子便忍不住了,顫巍著一把推開了岳承宗,一邊吃力的站了起身來,怒盯著玲瓏便道:
「劉氏,你不要欺人太甚!」
三番兩次的不關姚氏的事兒,可她總要來攪局,玲瓏這會兒也火了,不管等下姚氏能不能下得了台來,她不是任人搓圓捏扁的面人兒,她是想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跟岳承宗好好兒的過,可她有自己的底線,不得已要跟婆婆攪做一堆便罷了,可規矩不能事事照姚氏的事,若生活過得這樣憋屈,她憑什麼要忍耐,自己便能過一生了,大不了沒有岳承宗,也往後沒有什麼好名聲,可她如今掙到了不少銀子,往後就是過得不如現在自在而已,可好好過姚氏的樣樣指手劃腳與步步安排控制!
「不知婆婆覺得我哪兒欺人太甚了?」玲瓏這會兒語氣冰冷了,也不像之前再喚姚氏娘了:「還是婆婆覺得騙人家銀子是對的?就是你覺得這騙子騙銀子是對的,他往後如何我不管,可現在也要將銀子交出來還給別人。畢竟這事兒是在我門口發生的,而且他還打著的是我的名號,若是其它不關我的事,我半點兒不管!」
那孩子早被這樣的陣仗嚇呆了!剛剛看到姚氏因為自己而和玲瓏吵起來時,他眼中還散發出興奮的光芒來,可以他的精明閱歷,發現連姚氏都制不住玲瓏,且她仍堅持要將自己把銀子還出之後,這會兒便已經嚇呆了,半點兒不出聲,連疼也不敢喊,真怕自己被玲瓏喚人打死。
在亂世人命是最不值錢的,還不如一頭豬,這孩子是從那世道過來的,深諳明則保身之法,反正在他看來,姚氏若是跟玲瓏吵完了,要是姚氏嬴了,自己自然處處歡喜,若是吵不嬴,他已經有了把銀子交出來的準備,只求保得一條命在,往後再討還這個公道!
沒有人注意到那被反剪著的孩子眼中露出陰狠之色來,唯有姚氏被玲瓏的話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她以往一向不做虧心事,因此與人說話時從不覺得心虛,因為她循規蹈矩,一向站在道理的頂端,可如今老話說得不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當初亂世那幾年她受了玲瓏照顧,如今玲瓏這死丫頭狠了心不怕背上一個對婆婆不孝的名頭,姚氏還真覺得自己拿不出什麼手段能制住她,也氣短得不知該說什麼話來反駁她,將她壓下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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