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雙臉色蒼白地對著他,一個字說不出來。
賀景深卻在這時,忽然笑了起來,並且反轉她的手腕,讓刀尖對著自己。
「今天來,不是想對我不利嗎?那麼現在你又在做什麼?」
「你、你都知道?」葉無雙赫然睜大了眼睛,臉色已經有蒼白轉為紅色,因為她在竭力不讓刀尖對著賀景深。
可是,她的力氣太小了,根本不能和賀景深對抗,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麼鋒利的刀尖抵著他的胸口。
「既然是來傷害我的,那就不要演戲了,來吧,對著這裡。」他一邊說著,一邊更加用力地將刀尖推向自己的肉裡。
刀尖真的鋒利,很快就刺破了他身上的衣服,一點一點往裡陷進去。
葉無雙驚恐不已,大叫了起來:「賀景深你鬆手!鬆手!」
「怎麼?捨不得了嗎?」他在笑,笑得讓人心驚肉跳。
「不要捨不得,既然來都來了,演戲也演到這個份上了,那就按照你最初的目的去進行吧!」
「不——」
「葉無雙,這是我最後一次縱容你。」
話音落下,賀景深的手狠狠用力,連帶握著她的手,將那把水果刀,狠狠地推進自己的胸口。
葉無雙只覺得眼前一黑,雙腿發軟,徹底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之前,她聽到他在耳邊,模糊地說了句什麼,她很想聽清楚,可是那麼用力地想要清醒,最後還是聽不清。
——
凌晨三點多,葉無雙從一陣噩夢裡清醒過來,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額頭全是冷汗。
「醒了?」
耳邊驟然傳來一聲男音,黑暗裡顯得特別詭異。
葉無雙慢慢地轉頭看過去,裴弈城坐在黑暗裡,嘴邊叼著一根煙,煙霧繚繞。
也許是因為視覺上感受到了,所以味覺也恢復了,她頓時感覺房間裡的氣味很嗆鼻。
裴弈城聽到她咳嗽了幾聲,皺了皺眉,但還是把手裡的煙頭給捻滅了,沉聲說:「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葉無雙機械地搖頭,「現在幾點了?」
「凌晨三點多。」
她一驚,立刻掀開被子要下床。
裴弈城上前去將她按住,眉眼之間儘是冷峻,「你要幹什麼去?」
「他呢?賀景深呢?」
「你就這麼擔心他?」
「他受傷了!我給了他一刀!」葉無雙大喊大叫起來,前所未有地失風度,簡直就像是個瘋子。
只要一想起當時的畫面,她就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裴弈城冷笑了起來,放在她肩頭上的雙手慢慢地收緊,幾乎要將她的肩頭給硬生生捏碎了,「如果我告訴你,他因為失血過多死了,你會怎麼樣?」
葉無雙先是睜大了雙眼,接著竟然就笑了起來。
「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裴弈城也跟著笑,「當時那一刀捅的有多深你知道嗎?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多小時之後的事了,你覺得三個小時夠不夠他失血過多?」
「不可能!」
「葉無雙——」
「閉嘴閉嘴閉嘴!」葉無雙抱著自己的頭徹底發起了瘋,「他不會死的!他不會!他不會!」
「要不要我現在帶你去看他的屍體?」
終於,在裴弈城說了這句話之後,葉無雙不哭不喊也不鬧了,只是怔怔地抬頭看著他,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
她的表情太奇怪了,看上去沒有傷心沒有激動,什麼都沒有。
可是仔細盯著看,又好像是因為太傷心才會如此安靜。
裴弈城心中不免有些緊張,雙手捧著她的臉,問:「告訴我,如果他真的死了,你會怎麼樣?」
會不會——跟著他一起去死?
他最怕的,就是葉無雙會這樣。
可是葉無雙說——
「我會好好活著。」
裴弈城有些不解,盯著她:「他死了你不傷心嗎?」
「傷心。」
「那你……」
「他一定希望我好好活著。」她笑著低下頭,在裴弈城看不到的地方一邊笑一邊哭,盯著自己的小腹,「他死了就會知道一切,知道我傷害他不是我的本意,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們這些人的陰謀詭計,他不會怪我的。」
「你就這麼肯定?」
葉無雙只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回答。
她忽然覺得,自己和賀景深之間的事,不需要和任何人說清楚,自己心裡明白就好了。
如果賀景深真的死了,他臨死前最後的願望,一定是希望自己好好活著。
她能感覺的,他那麼恨自己,是因為他很愛很愛自己。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那麼他臨死的時候,一定對自己已經沒有恨意了,他一定深愛著自己。
如此想著,竟然覺得自己心如刀絞也沒有那麼難以承受。
賀景深,你走了沒關係,至少,我還有我們的孩子。
等我把孩子生下來,將他撫養長大,然後我就來陪你。
不論地獄天堂,請你等一等我。
——
賀景深的病房,唐侖一臉的嚴肅加緊張:「賀總,醫生要你這幾天好好休息。」
床上的人,一睜開眼睛就坐了起來,吩咐了一大堆事情。
賀景深閉了閉眼睛,似乎是有些累的,但是隨即又睜開了眼睛,並沒有要躺下休息的意思,道:「我沒事,你按照我的吩咐去辦。」
唐侖點了下頭,隨後轉身要出去,可走了兩步,忽然停住了。
賀景深剛閉上眼睛,聞聲倏然睜開,語氣有些凌厲:「有問題?」
「賀總——」唐侖轉過身來對著他,慢慢地、十分清楚地問了一遍:「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畢竟這樣做了之後,少奶奶恐怕會有牢獄之災。」
賀景深面無表情,淡然自若:「按照我的吩咐去辦吧。」
唐侖默默地在心裡歎了口氣,然後說:「好。」
他走後,房間裡就安靜了下來,耳旁只有點滴聲,一下一下,像是有什麼細微的東西敲打在賀景深的心上,不疼也不癢,但就是無法忽視。
賀景深慢慢地躺下去,將身體躺平,放在被子裡的手,卻慢慢地拿了出來。
因為一直緊握著,被子裡又很熱,所以此刻手心裡滿滿的都是手汗。
剛剛唐侖問他——
賀總,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其實他不知道答案,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考慮清楚了,可是他知道,葉無雙的那一刀,已經讓他徹底死心了。
不但是心理上,就算是生理上,也都心死了。
葉無雙,你瘋了,那麼我就陪你一起瘋。
——
賀景深身受重傷不能自理的消息很快登遍了大大小小所有的報紙雜誌,裴弈城接手賀氏,出任代理總裁。
唐侖還是總裁的特別助理,但他很少露面,只有裴弈城見過他一次,那次他是來交代事情的——
「賀總要我暫時留在醫院照顧他,我的位置可以由少奶奶來代替。」
裴弈城微微詫異,「無雙她什麼都不懂。」
「這是賀總的意思,其他的我不方便多說。」
唐侖說完就走了,裴弈城雖然還不是很清楚,但心中不免想著:難道賀景深是想著葉無雙還愛著他,所以要自己把葉無雙帶在身邊,等他好了以後可以從她那裡得知很多內幕?
可是,他都被葉無雙捅了一刀,還會覺得她是他那一邊的人嗎?
也許是賀景深這一次受傷之後太過安靜,演技也太好,所以裴弈城怎麼都沒想到,他竟然會突然狠心到——
設好圈套讓所有人往裡套,不惜以他最愛的女人為餌。
——
葉無雙真的被安排進了賀氏上班,出任總裁特別助理,坐以前唐侖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因為她的身份特殊,而且又是空降,公司裡很多人對她都充滿了好奇。
尤其是裴弈城對她的照顧已經超出了上司對員工的界限,眾人更是猜測紛紛,覺得她和裴弈城有一腿。
葉無雙也懶得解釋,自己身上的謎團、誤會、疑問已經太多太多,自己如果要去一一解釋的話,恐怕這輩子也解釋不清楚。
從出院之後就一直沒有見過賀景深,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只知道——
他還好好活著。
其實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但是那天她去醫院做產檢,儘管已經小心翼翼,也特意沒去錢雲起開的那家醫院,結果還是碰到了錢雲起。
對方看到她也十分驚訝,抬頭看了看牌子——婦產科,頓時,錢雲起的心裡明白了幾分。
葉無雙知道他是醫生,並且他在看到婦產科的牌子之後就一直盯著她的肚子看,肯定是瞞不下去了,就主動說:「我來產檢。」
錢雲起鬆了口氣,微微笑了起來,「孩子還在就好。」
他就奇怪,這個女人明明是真心愛賀景深,怎麼就捨得把孩子打掉?
看吧,她果然沒捨得。
「孩子是還在,你也知道了,但是我能麻煩你一件事嗎?」葉無雙輕聲地,略帶懇求地問。
錢雲起一挑眉,「你是要我不要把孩子還在這件事告訴景深是嗎?」
葉無雙點頭,心中苦楚陣陣,「麻煩你了,不要告訴他。」
不要讓他再對我有任何的牽掛,不要讓他再對我有任何的不捨得,既然要斷,就乾脆一點。
讓他置之死地,他必定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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