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這麼糾結,但是別人之間的事情,尤其是和感情有關的事,他不想多嘴。
「我打電話只是通知楚御一聲,顧朝落出事了。」
「她出事了?」電話那頭的女子一點也不相信,甚至冷笑了起來,「這個世上誰都會出事,唯獨顧朝落不會,就算她真的出事了我也不信!」
「信不信隨你。」唐侖說完這句就掛了電話,再不和她囉嗦。
羅子珊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接著就打發脾氣,將手機摔了出去。
楚御正好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聽到這麼大的動靜,皺著眉頭走過來,語氣沉沉,不悅地問:「你又鬧什麼脾氣?」
羅子珊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看還好,這一看她心裡的火氣頓時更大,抄起身後的枕頭就扔了過來,嘴裡還罵道:「你又背著我給那個踐人打電話了是不是?楚御你到底有沒有心的?我現在為你懷著孩子呢!」
楚御看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不語。
羅子珊只當他是被自己戳中了心事無言以對,更加得理不饒人:「那個踐人到底哪裡好?楚御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以後怎麼面對你的孩子!」
楚御還是不說話,但是仔細看,他似乎並不是因為無話可說而沉默,而是因為走神了。
羅子珊罵著罵著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頓時怒火中燒——
「啪——」她想也沒多想,抬起手就一巴掌扇在了楚御的臉上。
而楚御因為之前走神,根本毫無防備,這一巴掌扇得他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痛。
羅子珊打完之後有些驚呆,怔怔地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鬧夠了?」楚御忽然開口,語氣幾乎是咬牙切齒。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家裡人和她的父母以死相逼,他會為了一個還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就妥協?他會捨得放棄那個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心頭所愛?
他不知道自己在和顧朝落分開之後,是怎麼熬過這一天又一天的。
只覺得每一天都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除了用幹不完的工作來麻痺自己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辦法減少思念。
今天下午送一個客戶,誰知道那個客戶剛好住在以前他和顧朝落住過的那個小區,頓時心裡所有的念想都被勾了起來,難受得他不知道怎麼辦好。
一路忍著到了家,晚飯也沒心情吃了,所以在羅子珊去洗澡的時候,他給顧朝落打了電話。
只是沒想到的是,她沒有接。
其實沒有所謂的想到或者想不到,當日自己那樣殘忍地傷害過她,現在不接自己電話算什麼?
天理循環,因果報應。
命運從來都是公平的,你做了什麼,自然要為這件事付出相應的代價。
只是令楚御趕到奇怪的是,自己手機的密碼羅子珊是不知道的,那麼她是從哪裡得知自己給顧朝落打了電話?
罷了罷了,問她也沒意思,知道了就知道了。
反正,自己心裡也的確在想著別人,不是嗎?
楚御掉頭想走人,身後的羅子珊這時也反應過來了,一把拉住他,臉色極為著急:「你幹什麼去?你是不是要去找顧朝落?」
「我幹什麼和你沒關係!」
顧著她懷有身孕,楚御沒用很大的力氣,而羅子珊是拼了命在抓著他,所以第一次甩,竟然沒甩開。
羅子珊接下來抓得更緊,幾乎整個人都纏在了他的身上,瘋了一樣地尖叫著:「不行!你不能去找她!我不准!」
「你不准?」楚御冷笑,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地掰開她的手,一字一句都是那樣地冷漠:「羅子珊,我的事還輪不到你准不准,如果你不想我徹底消息,你最好放手!」
羅子珊愣了一下,忽然大哭了起來,「楚御你這個混蛋!顧朝落她已經不要你了,不記得你是誰了!她有別的男人了!」
「你說什麼?!」
「剛剛就是她男人打電話來,叫你以後別去騷擾顧朝落了!」
楚御臉色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死死盯著羅子珊的眼睛。
因為是撒謊,被他這樣盯著,時間一長,羅子珊就有些扛不住了,眼神開始看別的地方,有些慌張。
楚御立刻就猜到她是在撒謊,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凌空提起來:「說,剛剛是誰打來過電話?說了什麼?」
羅子珊痛得眉頭直皺,想叫他放開自己,可是怎麼說他都沒有反應。
最後她怕自己胳膊會斷掉,只好實話實說:「我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聽聲音是個男的,他說顧朝落出事了。」
話音落下,楚御一把將她甩到一邊,然後轉身拿了衣服褲子幾乎是一邊套一邊往外走。
羅子珊跌在地上,哽咽著問:「她對你來說就真的那麼重要嗎?楚御,我現在懷著你的孩子啊……」
楚御懶得回頭看她,穿好鞋子之後直接拉開門就出去了。
羅子珊漸漸地就止住了自己的哭聲,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忽然萌生了一個很殘忍、很可怕的念頭——
楚御,我一定要讓你後悔一輩子!
——
賀景深趕到裴弈城所在的酒店時,裴弈城剛好從外面回來,看上去很疲憊。
他一路都低著頭,所以沒有注意到賀景深從車上下來,直到臉上挨了一拳,他才赫然清醒。
定睛一看,頓時有些惱怒:「賀景深你大半夜發什麼瘋?!」
賀景深微微一笑,一個字一個字地反問:「我發什麼瘋你不知道嗎?」
裴弈城看他臉色不對,看上去並不是平白無故來打自己,那麼是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嗎?
「是不是無雙出事了?」他問。
這個世上能讓賀景深如此失控的,也就只有那個女人了吧?
可是她不是好好地呆在那個小鎮嗎?聽說今天她的兩個好朋友都去陪她了,還有什麼不好的嗎?
「到這份上了,就別做戲了,無雙在哪裡?」
裴弈城皺了皺眉,「我真不知道你說什麼?無雙到底怎麼了?」
自己今天一天都在家裡陪那個難纏的爹,先是要自己陪他練太極,然後又要自己陪他下棋,最後是飯後散步,最最可惡的是臨要放自己回來還數落了自己一頓。
現在自己是一個頭兩個大,累得只想立刻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睡個昏天暗地。
賀景深盯著他仔細地看,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發什了什麼事。
難道是二爺做的,連他也被隱瞞了?
「無雙她們三個今天先後都出事了,如果不是你做的,那麼就是你爸做的。」
「我爸叫人把無雙帶走了?」
「不是帶走。」賀景深語氣極差,聽上去像是隨時都要揍人似的,「是強行劫走。」
裴弈城竟然笑了起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咬文嚼字?再說了,你怎麼知道無雙不是自願的?」
賀景深牙一咬,看上去真的要再一次動手了。
可今晚裴弈城著實沒力氣陪他折騰,揮了揮手說:「好了好了,我給我爸打個電話,如果真是他派人做的,那你放心吧,我不會讓無雙出事的。」
他說著就拿出手機撥了二爺的號碼出去,賀景深淡淡看了一眼,不小心剛好看到屏幕上的字——
二爺。
呵!這對父子還真是有趣!
「關機。」裴弈城很快皺著眉頭拿下了手機,說了兩個字。
賀景深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其實——他更希望這件事是裴弈城自己做的,而不是二爺做的,也不是他和二爺一起做的。
因為相對來說,裴弈城對葉無雙還是有感情的,他不會傷害她。
而二爺的話,自己就沒有那麼大的把握了。
「現在你準備怎麼做?」裴弈城問。
賀景深揚眉看了他一眼,忽然勾唇,「我想我太衝動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你爸應該是派人把她接走了,而不是劫走,想好好照顧她們母子兩個。」
裴弈城似是有些詫異,「你真的不在乎她現在安不安全?」
「我在乎什麼?」賀景深故作不解,「不是還有你嗎?不見了的是你深愛的女人和你的孩子,我為什麼要緊張呢?你說是不是?」
不管他說的是真還是假,裴弈城仍舊聽著不舒服。
「賀景深,你這麼做,會後悔的。」
「我的字典裡,從來沒有後悔這兩個字。」
「是麼?」裴弈城表情有些詭異,語氣也變得森冷,「那不如——我們走著瞧?」
賀景深挑了挑眉當做是回答,然後目送他進了酒店。
自己真的不在意嗎?怎麼可能!
自己真的不緊張嗎?更不可能!
可是他最怕的,是最後知道,葉無雙真的是自願跟他們走的。
自己在這裡急的焦頭爛額,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她卻一切安好。
他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以為她終究是愛自己愛到了極致,可事到如今,障礙重重,迷霧重重,恍惚之中他都不敢確定,她是真的在愛自己,還是在給自己製造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