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傳來腳步聲,不一會兒,門就被拉開了。開門的是個中年婦女,看了看眼前灰頭土臉的陌生人,不禁有些害怕,問道:「你們找誰?」
陸恆遠笑道:「大嫂,我們是路過的,想討口吃的。」
「這……」中年婦女有些遲疑。
一個中年漢子嘴裡叼著煙鍋子走了過來,眼珠子翻轉,在陸恆遠和蔣星宇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眼,問道:「你們從哪兒來的?身上怎麼髒成這樣?」
陸恆遠笑道:「大哥,實不相瞞,我們剛從林子裡走出來,被困在裡面三天了,又餓又渴,能不能行個方便?」
蔣星宇走到前面,道:「兄弟,我們不是壞人。你幫我們一把,一定會有重謝!」
中年漢子笑了笑,道:「謝不謝的我不圖,這裡方圓十幾里內只有我們這一個村子,看你們這樣,實在可憐,就進來吃點東西吧。」
「多謝了!」陸恆遠和蔣星宇齊聲道謝。
中年漢子領他們進了門,對身旁的婆娘道:「老婆子,再去烙點麵餅子,再去整幾個菜。」
中年漢子打來一盆清水,笑道:「進門就是客,二位洗把臉吧。」
陸恆遠和蔣星宇洗了洗手和臉,一盆清水很快便變成了一盆黑水。
「兄弟,請問這是哪裡,您貴姓啊?」蔣星宇笑問道。
中年漢子道:「免貴姓王,家裡排行老大,你們就叫我『王老大』吧。咱們這兒是王家村,隸屬於高洪縣。」
「高洪縣?那這兒應該是屬於青州市嘍!」蔣星宇道。
王老大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沒錯。」
青州市與安吉市距離兩百公里,從青州市市區到高洪縣大概還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
蔣星宇道:「王老大,能借你家的電話用用嗎?」
王老大笑道:「這有什麼,電話就在那兒,你自己去打吧。」
蔣星宇站了起來,走到電話機旁,拎起了話筒,撥了一串數字,電話直接打回了家,接電話的是他的妻子高美娟。
「喂,美娟,是我,咱媽還好嗎?」
聽到丈夫的聲音,咬牙堅持了幾天的高美娟對著電話便哭了起來。蔣星宇一急,以為是老太太出了事情,忙道;「美娟,你別哭啊,快告訴我,是不是咱媽……」
高美娟抹了抹眼淚,道:「老蔣,你別瞎想了,咱媽沒那什麼。我沒把你的情況告訴她,只跟她講你到外地談生意去了,要好些日子才能回來。」
「你和雯雯都還好嗎?」聽到老太太沒事,蔣星宇放下了心來。
高美娟道:「你說呢?自打你出事,我就沒合過眼,能好嗎?」
蔣星宇安慰道:「好了好了,明天天不亮我就能到家了。別哭了。就這樣吧,我掛了啊。」
掛斷了電話,蔣星宇又給秘書董倩蓮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所在的位置,讓她立馬派車過來接人。
王老大聽到蔣星宇講話的內容,望了望陸恆遠,道:「你這朋友聽起來是個人物啊!」
陸恆遠笑道:「王老大,你說對了,不僅是個人物,還是個大人物呢。」
蔣星宇擱下電話走了過來,又坐了下來,笑道:「王老大,村上有獵戶嗎?」
王老大道:「有啊,咱們靠著山林,忙時耕種,閒時打獵,我就是其中一個。」
陸恆遠接過話茬,笑道:「那山林裡的那個木屋應該就是你們建的吧?」
王老大道:「是的,我前不久還進過一次林子。」
陸恆遠朝蔣星宇一笑,道:「老蔣,咱們見到救命恩人了!」
二人起身,往地上一跪,給王老大磕了個頭。王老大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趕緊把二人扶起來,問道:「這到底是咋回事?」
陸恆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王老大這才明白過來,道:「你倆可真是大膽。那片林子危險得很,平時我們進去打獵,基本上都是湊齊了三五個人才敢進去。能從裡面平安出來,算你們福大命大。」
蔣星宇歎道:「這都要感謝我的小恩公,要不是有他,我死八回都不止了。」
正聊著,王老大的婆娘已經把菜端了上來,一鍋雜燴,聞起來香氣十足,令人口舌生津,食慾大振。
王老大開了瓶白酒,給二人滿上,道:「你們能到我家,那就是緣分。為了緣分,咱們也得乾一杯!」
陸恆遠和蔣星宇不約而同地端起酒杯,道:「王老大,你救命之恩,咱們無以為報,這杯酒先敬你!」
「來吧,好兄弟,一口乾!」王老大是個豪飲之人,端起杯子,一口乾了下去。
幾杯酒下肚,三個不同身份,不同年紀的男人便如同相處多年的老友似的,天南海北,無所不談。
酒足飯飽,王老大道:「二位兄弟如果不嫌棄,就在我家住一晚。我已經讓婆娘把床鋪收拾好了,熱水也燒好了,二位洗個澡,好好歇息一夜。」
「王老大,你這人很好,我喜歡!等我的人到了,我一定重重謝你!」蔣星宇喝醉了,若不是陸恆遠扶著,早就倒地上去了。
王老大朝陸恆遠望去,笑道:「老蔣喝醉了,小陸,你辛苦些,幫他洗洗。」
陸恆遠扶著蔣星宇進了王老大家洗澡的地方,把他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來,替他沖洗了一番,然後才脫掉衣服,好好洗了個澡。
王老大給二人找了替身的衣服,蔣星宇個頭較矮,就穿了王老大上初三的兒子的衣服,陸恆遠則穿了王老大的汗衫和大褲衩。
把蔣星宇弄到了床上,蔣星宇很快便打起了呼嚕,陸恆遠被吵得有些睡不著,便躺在床上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不禁感慨命運編劇的惡作劇,居然讓他和蔣星宇之間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他輾轉反側,終於在午夜時分沉沉睡了過去。
……
董倩蓮在接到蔣星宇的電話之後,立馬做了部署。這些天公司人心惶惶,蔣星宇被綁架的消息不脛而走,瞬間在公司上下傳開了。老闆幾天沒有露面,一時間,傳聞滿天飛,更是有不少人不知從哪兒得到的消息,說是蔣星宇已經被撕票了。
公司人心思動,不少人已開始考慮辭職跳槽。競爭對手更是趁機挖牆腳,對心儀的人才伸出橄欖枝。
這個以蔣星宇為靈魂和主心骨的公司,一旦離開了創始人,便如同一架失去了發動機的汽車,失去了前進的動力。
董倩蓮其實已經打好了辭職報告,就等著蔣星宇身亡的消息被證實,哪知等來的卻是蔣星宇的電話,這讓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暗自慶幸,沒有把辭職信遞出去。
兩輛豪車行進在安吉市與青州市之間的高速公路上,精心打扮後的愈加顯得青春靚麗,端坐在車裡。
她想起蔣星宇出事那晚接到的電話,有些後悔,也有些後怕,若是當初信了那人的話,很可能就能救老闆一回,這樣一來,以老闆的個性,免不了要給她升職加薪,但若讓老闆知道她知情不報,等待她的後果她很清楚,便是捲鋪蓋滾蛋。
「一個陌生電話而已,老闆不會知道的。」董倩蓮心中暗道,從包裡把梳妝盒拿了出來,對著鏡子補了補妝。
「老朱,還有多久能到?」董倩蓮問道。
司機老朱道:「董秘書,別急,我已經開的很快了,應該還有四十分鐘就能到青州市了。」
董倩蓮其實是緊張了,一緊張,便有些憋不住尿,小腹漲的十分難受,道:「老朱,能不能靠邊停車?」
「停車幹嘛?咱不是要抓緊時間去接老闆嗎?」司機老朱不解地問道。
董倩蓮難為情地道:「哎呀,人有三急,非得跟你說這麼明白嗎?」
老朱明白了過來,笑了笑,放緩車速,靠邊停了下來,笑道:「董秘書,要不要我陪你?」
董倩蓮臉一冷,道:「老朱,你好大的色膽啊,也不看看你什麼德行,我的主意你也敢打?」
老朱笑道:「你誤會了,我是想保護你。你不知道,高速路上經常出事,那些孤魂野鬼最喜歡在晚上出來遊蕩。還有就是,路旁的草叢裡可能會有蛇啊什麼的,我陪你過去,是為了保護你。董秘書,你可以不領情,不過沒必要侮辱我的人格吧?」
被老朱這麼一嚇,董倩蓮倒是不敢一個人下車了,猶豫了一下,道:「老朱,對不起啊,是我誤會你了。那麻煩你陪我一起下去吧,等回去我一定請你吃飯。」
老朱一笑,露出一口被煙燻黑的牙,道:「董秘書,你是老闆身邊的紅人,我哪敢讓你請客,改天我請你,只要你肯賞臉,地方任你挑選。」
「貧嘴!」董倩蓮嗲了一句,推開了車門,回頭道:「老朱,你可不許偷看我哦。」
老朱也跟著一起下了車,笑道:「這黑燈瞎火的,我就是想偷看,也得有孫猴子的火眼金睛才行啊。」
董倩蓮被尿漲得難受,顧不上跟他貧嘴,一路小跑,卻找不到放水的地方,想到欄杆下面的小溝裡解決,卻又不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