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陸長林已經醉得差不多了,陸恆遠和陸長泰也喝了些,不過二人皆不是貪杯之人。()趙香芹也小酌了幾杯,她酒量不差,不過只要一沾酒,便會面泛紅潮,艷麗若三月之桃花。
吃過了飯,趙香芹去櫃檯結了賬。陸長林醉得厲害,趴在桌上睡著了。陸長泰扶起了他,一行人出了飯店的門。
走到了外面,趙香芹忽然停下了腳步,道:「長泰叔,你能不能先扶長林叔回去,我想讓恆遠陪我去附近的大學裡逛一逛。這輩子沒能上大學,我挺遺憾的,特別想知道大學是什麼樣。」
陸恆遠笑道:「嫂子,你去就去唄,拉上我幹什麼?」
趙香芹道:「這麼晚了,我一個人有些害怕,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
「恆遠,你就陪香芹去吧。萬一真遇上什麼事,有個老爺們在,香芹也吃不了虧。」李兆祥開口道。
「兆祥爺爺,我聽你的。」陸恆遠點了點頭。
陸長泰叮囑道:「你們早去早回,注意安全。我們先回去了。」
目送陸長泰三人遠離,趙香芹和陸恆遠才邁開了步子。陸恆遠沒說話,趙香芹找了個路人問了一下,得知嶺西大學就在這附近,問清了路線,便與陸恆遠一道往嶺西大學去了。
嶺西大學是嶺西省的最高學府,便是在全國,那也是響噹噹的一塊牌子。在祁安縣,誰家孩子要是考上了這個學校,不僅學校會給一筆豐厚的獎勵,政府也會給一筆錢作為鼓勵。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不過街道上依舊是非常熱鬧。往來的情侶絡繹不絕。這個時候,夜市也出來了,各式小吃的香味隨風飄蕩,街道兩旁,販賣各種小商品的攤子特別之多。
「恆遠,你看這裡多熱鬧啊。這麼晚了,還有那麼多人在外面,要是咱們村以後也能這樣熱鬧就好了。」趙香芹心裡滿是憧憬,心想著當上了村長,一定要把陸家圪嶗變成一根熱鬧繁華的山村,就像電視裡播發的那些南方富庶之地的農村一樣。
道路兩旁的小攤大多數賣的都是女人的飾品鞋襪之類的東西,這些做工精美售價又低的東西是在祁安縣都很難買到的。趙香芹簡直入了迷,一個攤子接一個地逛,試試這樣,試試那樣,見到什麼都喜歡,不一會兒,便已買了不少東西。
陸恆遠卻是苦不堪言,跟在她身後,成了趙香芹的御用小弟,專門負責拎東西。
「嫂子,很晚了,你還要不要去逛大學校園了?」陸恆遠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哦,是啊,買的東西已經夠多了。走吧,咱現在就去看看嶺西大學去。」
趙香芹一笑,看到陸恆遠手裡的大包小包,嘻嘻一笑:「恆遠,好兄弟,辛苦你了。」
陸恆遠搖頭一笑。
二人往嶺西大學走去,到了學校門口,趙香芹忽然挎住了陸恆遠的一隻胳膊。陸恆遠剛想要掙扎,便聽她道:「不要動!摟著我!看到門口的保安了嗎?我們得裝成這個學校的學生,否則恐怕連大門都進不去。」
陸恆遠四處看了一下,進出學校大門的學生,幾乎清一色的摟腰勾背,還沒反應過來,趙香芹一把他的一隻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
二人就這樣在保安疑惑的目光中走進了校園,進了大門,陸恆遠立馬把手從趙香芹的腰上拿了下來,不過趙香芹卻仍是緊緊挎著他的胳膊。
「嫂子,咱們已經進來了,你該鬆手了吧。」陸恆遠扭頭小聲提醒了她一下。
趙香芹卻是努了努嘴,道:「這感覺挺好的,我不想鬆開。」
陸恆遠苦不堪言,露出痛苦的表情,央求道:「嫂子,咱們不能這樣!要是被人撞見,以後咱倆還怎麼做人啊?」
趙香芹笑道:「原來你是害怕這個啊,那你大可放心了。嶺西大學不會有認識咱倆的人。」
「不行!咱倆不能一錯再錯下去了。」陸恆遠態度堅決,用力想要把胳膊從趙香芹的手裡抽出來。
趙香芹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忽然發出一聲嚶嚀,小聲啜泣了起來。陸恆遠最見不得女人流淚,見她哭泣,頓時便覺得手足無措起來,慌張地問道:「嫂子,你這是怎麼了?別哭啊……」
趙香芹鬆開了他的胳膊,捂著臉哭得更凶了。陸恆遠不知她意欲何為,急得滿頭是汗。
「嫂子,你別哭了,有事你跟我說嘛。」
央求了好一會兒,趙香芹才止住了哭聲,梨花帶雨的容顏令人心碎,十分委屈地道:「恆遠,不怪你,全是嫂子的錯。你願聽我講個故事嗎?」
陸恆遠歎道:「嫂子,只要你不哭,講多少個故事都行。」
趙香芹深吸了一口氣,醞釀了一下情緒,緩緩開口道:「兄弟,嫂子也有過十七八歲的時候,那時候我喜歡看一些言情小說,書中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讓我忍不住幻想起來,我幻想著有一天能上大學,在浪漫的櫻花樹下,落英繽紛的時節,有個高大帥氣的男生拖著我的手,漫步在滿是花瓣的小徑上,與我訴說著天荒地老的誓言。
好久好久了,我以為這些曾經的憧憬與夢想我已經忘了,可今天到了這裡,腦海裡記憶的潮水卻是無法抑制地席捲而來,一切都是那麼清晰地呈現了出來。我一個農家女孩,沒有可以稱道的童年,只有少女時代的幻想,可以視作是我青春年華的註腳。現在我已經過了那個年紀,只是到了這兒才發現,最初的夢想永遠都深埋在內心的最深處,從不曾忘卻,也無法被磨滅。」
聽她說的淒涼,陸恆遠歎道:「嫂子,不是我鐵石心腸,而是你我的關係,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做啊!」
趙香芹仰起頭看著他,眼圈通紅,道:「我的要求並不高,難道連陪我演一場戲都不可以嗎?」
陸恆遠的意志有些鬆動了,心裡猶豫著,沒有說話。
趙香芹擦了擦眼淚,忽然笑道:「罷了,嫂子不難為你了。我知道你從心眼裡是瞧不起我的,認為我是一個壞女人。」
「嫂子,你誤會了,我沒有那種想法。」陸恆遠忙辯解道。
趙香芹搖了搖頭,道:「你不用辯解了,如果你不討厭我,為什麼總是躲著我?」
「我……」陸恆遠支支吾吾地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要真不討厭我,那就圓我這個夢,好不好?算嫂子求你。」趙香芹語氣一軟,溫柔地看著陸恆遠。
陸恆遠在心裡歎了口氣,心想罷了,就陪她演一齣戲吧,點了點頭。
趙香芹見他答應了下來,頓時喜得跳了起來,圈住陸恆遠的脖頸,奉上了一個火熱的香吻。
陸恆遠一怔,忙補上了一句,道:「嫂子,出格的事情咱們不能做啊!」
「放心吧,嫂子又不會吃了你。」趙香芹笑著挽上了他的手臂,二人順著嶺西大學校園內的主幹道往校園深處走去。
嶺西大學共有四個校區,大學城的這個校區屬於新校區,啟用還不到十年,所以建築比較新潮。新校區佔地五百多畝,是容納學生最多的一個校區,整體建築風格偏西式,所以剛進大門,迎面就是巍峨聳立的鐘樓。巨大的表盤在夜幕下閃爍著森藍的亮光,彷彿海浪中指路的燈塔,指引著渴望獲得知識的有志青年。
鐘樓旁邊,便是學校的主幹道,道路兩旁水杉林立,筆直挺拔,劍指朝天。
趙香芹挽著陸恆遠的胳膊,一路上似乎對什麼都很感興趣,問個不停。不過陸恆遠也沒讀過大學,許多問題他也不知道答案,所以無法為她解惑。
嶺西大學的校園實在是太大了,兩人走了半個多小時,仍是沒有看到盡頭。
「恆遠你看,那兒好像有個亭子。」
陸恆遠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個亭子。
嶺西大學背靠著山,那亭子就建在山頂上,是整個校區的制高點,登上去便可俯瞰整個嶺西大學,幾乎整個大學城都可以盡收眼底。
「恆遠,要不我們上去吧?那裡那麼高,我想一定能看到整個校園。」趙香芹興奮地道,那樣子就如一個剛入大學對一切都感到新奇的女生。
看了下時間,陸恆遠道:「嫂子,時間不早了,咱們登上亭子看一會兒就回去吧,免得兆祥爺爺他們擔心。」
「不許叫我嫂子,我現在不是你嫂子,咱們現在是情侶關係,你應該叫我『香芹』才對!」趙香芹嘟囔著粉腮,佯裝生氣地道。
陸恆遠一笑,彷彿已有些入席了,便叫了她一聲「香芹」。趙香芹頓時心中如同打翻了蜜罐子似的,儘是甜蜜之意,恍惚中覺得,自己似乎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二人緊緊靠在一起,一路爬坡向上,走來十來分鐘,才登上了亭子。這裡十分空曠,加上地勢又高,所以風力較大,吹得趙香芹髮絲飄舞,不停地撩撥著陸恆遠面部的神經。
「恆遠,你聽?像是有什麼聲音似的?」趙香芹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