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籐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黃昏的古道上,一輛普通的馬車吱吱啞啞的行駛著,寒冷的風透過簾子鑽進了人的衣服裡,身上縱是披了厚厚的衣服,江如雪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透過窗簾向外看去,荒涼的野外,寂靜的小路,寒冷的天空,沒有想到這天氣白天和晚上簡直是天壤之別,有太陽的時候還有春天般的感覺,可沒有了太陽居然如此寒冷。
寂靜的車廂裡可以聽到互相喘息的聲音,東方碩緊皺著眉頭盯著江如雪,出宮近兩個時辰了,卻沒有聽到江如雪說一句話,這是怎麼了?這不是以前涵玉的性格,若在以往,這出去遊玩,涵玉還不一句接著一句說個沒完,她在想什麼呢?難道是她再次轉世性格也都變了,難道她的心中還在想著某個人,想到此處東方碩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凌厲。
涵玉自穿越到這古代來,在外面玩的機會極小,也就是上次邊關歸來跑到楊城玩了一回,如今雖然再次轉世成為了江如雪,可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要是玩的沒有不喜歡的,可是江太守今天的話始終盤旋在江如雪的腦海裡,一生一世一雙人,在江如雪的心裡也已認定了東方碩才是這一生要長相守的人,可是如何開口呢?機會倒是多的是,可他會相信自己嗎?他若得知自己一直生活在小鬼的欺騙中又會如何,左思右想的江如雪悶悶真的不知如何開口。
馬車吱吱啞啞的走著,馬車裡的人各自想著各自的心思,當黑色籠罩著大地之時,一行人才終於來到了一個小鎮之上,小鎮不大,只有那麼一家客棧,天氣如此之晚,更是沒有幾個人。
東方碩和江如雪人等在出行時已經換成了普通的衣服,扮成了外出經商之人的模樣,但縱是如此,這一行人個個氣質不凡,想不引人注意都難,坐定之後,江如雪才奇怪的發現李威此次居然沒有跟著來,江如雪不禁心中奇怪,要知道這些年東方碩身邊始終沒有離開李威的侍候,為什麼此次出行不帶李威呢?江如雪只是在心中詫異的想著,卻沒有開口詢問。
眾人默默的用餐,江如雪的目光卻被客棧外路過的一對正在行走的老人吸引了去,老頭白髮蒼蒼,有如風中之燭,老太太也是顫微微隨時有跌倒的可能,兩位孱弱地老人相互依扶著,沿著客棧的門前慢慢的走著,老頭兒背駝地幾乎有些像在鞠躬,每走幾步還要停下咳嗽幾聲,老太太左手柱著枴杖,右手扶著老頭兒了左手,骨瘦如柴的小腿每走一步都要顫抖一下,他們就這樣相互攙扶著慢慢的向前走著,走得讓人揪心,走得讓人感動。
江如雪就這樣盯著看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是這樣吧!直到要死的時候,依舊拉著對方的手。
東方碩的目光隨著江如雪的目光盯在了那對行走的老人身上,只是略一思索便知道了江如雪的心思,二人世界,這是涵玉以前說過的,並且說了在什麼地方都是一夫一妻,當時的她滿臉的嚮往與遺憾,如今她看向老頭老太的眼神依然是嚮往中透露著遺憾,東方碩不禁無聲的歎息,也許在這一點上自己真的無法滿足於她。
「我想喝點酒!」當老頭老太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時,江如雪突然開口道。
江如雪的要求東方碩並沒有覺得詫異,只是依著江如雪的要求讓店小二上了酒。
一盞,二盞……江如雪慢慢的喝著,東方碩也不勸阻,任由江如雪喝著,江如雪起初還能記得喝了多少,可到了後來,只覺酒味之美無與倫比,只想不停的喝下去,意識中只聽到東方碩的輕歎聲,江如雪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喝酒的感覺真好,然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半夜醒來的江如雪只覺口乾舌燥、頭痛欲裂,掙扎著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普通的床上,屋內燈光暗淡,看不清屋內的佈置,但是憑感覺環境十分的簡陋,這是哪裡呢?自己怎麼在這裡,江如雪在腦海裡想了半天方才想起自己是跟著東方碩出了宮,是在客棧之中,自己喝多了酒,至於自己喝多了都做了些什麼?又如何從那餐桌上來到了這床上,江如雪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原來這酒真不能喝!」江如雪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懊悔的自言自語道。
「以前我就曾經交代過你,不要再喝酒了,你都忘記了!」一句溫柔的聲音在不遠處想起,驚得江如雪一下坐了起來,剛才醒來居然都沒有發現這屋子裡有人,而且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東方碩。
「你說什麼?」江如雪詫異的問道,慢慢的下了床,隨手拿起放在床頭的衣服披在了身上,在涵玉的記憶中,東方碩何曾交代過江如雪不要喝酒,但是曾經交代過涵玉不要喝酒這一點倒還記得。
「玉兒,朕說以前曾交代過你不要喝酒,難道你都忘了!」東方碩的聲音突然嚴厲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是楊涵玉了,你相信我是楊涵玉了,你,!」江如雪詫異的盯著東方碩,此時一緊張那頭居然都不痛了。
「朕以前不相信,可是你昨晚喝醉之後已經證明你是楊涵玉了!」東方碩的聲音中透露著黯然,江如雪喝醉之後肯定都忘記了自己都做了什麼?可東方碩知道江如雪喝醉之後便沉覺睡去,這一路行下去,難道兩人真的就如此相對下去嗎?等著江如雪坦白她才是楊涵玉要等到何時,東方碩等不了了,也不想等了,江如雪喝醉倒給東方碩提供了一個編造謊言的機會。
「我怎麼證明的,我怎麼不知道!」江如雪詫異的問道,現實中解決不了的問題,居然一喝酒就解決了,真是喜劇呀,只是喝醉酒的自己是如何解決的呢?江如雪心中都詫異非凡。
「你用你的行動證明了你是涵玉,你的親吻,你的小手,你知道朕最第敏感的地方,你曾說要讓朕一個月不想碰其它的女人,昨天你又提起,這些事情是除了朕和玉兒別人是無法知道的,所以朕相信你是玉兒!」東方碩慢慢的說道,這也是東方碩想了很久才想到的理由。
江如雪的臉一下紅了,卻也不由自主的輕歎,原來喝醉酒的自己如此主動,想了這麼長時間解決不了的問題居然到了床榻之上都解決了。
「那昨晚我們……!」江如雪喃喃的問道,為什麼只只感覺頭有些痛,身體其它地方並無不適呢?要知道這個江如雪應該是一個處子呀。
「朕生氣,朕寒心,朕想問個清楚,所以昨晚並沒有什麼?」東方碩聲音依舊冷冷的,江如雪這才反應到東方碩只在自己醒來之時用了一個「我」自稱,然後再說話就一直自稱自己為「朕」,要知道東方碩和涵玉之間談話時從不用「朕」這個字,用這一字確實也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東方碩確實生氣了。
「你剛回宮我就急著想告訴你的,可是你不相信!」江如雪急忙來到了東方碩面前解釋道,可東方碩只是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那時我以為自己要死了,不想讓你見到我臨死前醜陋的模樣,所以才會閉關不見你,害怕你因我死而傷心,所以才會讓你立江如雪為妃,害怕從此後你忘記了我,所以才會在你離開京城時與你相聚一夜…………只是我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如雪妹妹會因我而死,更沒有想到我會再次轉世到了江如雪的身上,也沒有想到以後都會以江如雪的身份活下去,所以我才會在你一回宮之時就急著侍寢!」江如雪著急的說著,回憶起那些日子的苦痛,說著說著眼淚就的流了出來。
東方碩的只覺心頭一酸,眼淚也差點落了下來,這些事情東方碩都知道,東方碩相信那時的楊涵玉,可是後來呢?後來江如雪為什麼不急著證明自己的身份呢?東方碩不敢相信轉世後的楊涵玉,她還像原來那般愛著自己嗎?東方碩還想著聽下去。
江如雪哭了,為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江如雪哭了,為那些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這一刻,江如雪的眼前不停的閃過他們的影子,有靜兒,有江如雪,還有沈天祐。
「朕記得後來你有很多次的機會告訴朕,為什麼沒有呢?難道朕的玉兒轉世之後連心也變了!」東方碩幽幽的問道,聲音中帶著質疑,眼睛更是緊盯著涵玉,心底的緊張讓東方碩的拳頭攥了起來。
「我一直在找合適的機會,在我的心裡,能和我長相守的人只能是你!」江如雪迎著東方碩的目光輕聲的說道,聲音雖小,卻字字敲在了東方碩的心房,這一刻江如雪的心是真誠的。雖然沈天祐的影子在眼前閃過,可是江如雪知道自己最後的選擇是東方碩。
這一刻的東方碩只覺熱血沸騰,這一刻東方碩只覺靈魂都在快樂的飛翔,經歷了這些日子的猜忌,江如雪的話讓東方碩的心終於定了下來,在涵玉的心裡,始終還是選擇了自己,這一刻東方碩更感激自己用了這個方法來激江如雪說出這些話來,否則要等這些話還真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謝謝你喝醉了!」東方碩笑著站了起來,滿臉的幸福與溫柔,向著江如雪伸出了雙臂。
「我也一樣,真高興昨晚喝醉了!」江如雪笑了,眼光之中淚光閃爍,慢慢偎向了東方碩的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