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皮轉過身,然後便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這一幕。
斧刃滑過,鮮血潑灑,頭顱高飛,無頭屍身搖晃著倒下。
文皮心神俱顫,猛地踏步上前,一把接住周文的腦袋。
那張尚還年輕的臉龐上猶自帶著震驚與駭然。
彷彿對發生的那一幕難以置信。
可是,他卻再也無法說些什麼了。
文皮揚頭看去,滿目煞氣,巷子深處只留下吳天遠去的背影背影。
他在斬殺周文的同時並沒有停留,加速向前,現在眼看著就要脫離小巷了。
「老賊,給我留下!」
文皮用盡全身力量,凝練出的狼霸拳發出朦朧白光,呼嘯震耳,猛地對吳天衝去。
吳天翻身一躍,躍入旁邊的一處拐角,元力化出的野狼撞上盡頭的牆壁,發出驚天震響。
吳天轉過身,挑眉看向距離足夠遠的文皮,朝他比了個割喉手勢,而後,身影一閃,進入另一條巷道。
文皮臉色鐵青,將周文腦袋放到一旁,猛地對吳天追去。
追入另一條巷中,地上只剩下一件染滿鮮血的破爛黑袍,吳天卻是消失不見。
文皮臉上怒意羞辱交織,一掌將黑袍拍的粉碎,仰天怒吼:「死老頭別讓我抓到你,否則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聲音遠遠的在複雜如謎的小巷裡迴盪,傳入已經恢復本來面目的吳天耳中。
吳天此刻正躲在一片齊膝深的雜草叢中。
雜草將他的身形完美遮蓋,複雜的氣味也混淆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吳天本想逃得更遠一點,可是身上受到的重傷卻已經不允許他這麼做了。
剛才在和眾多黑甲隊武者戰鬥時他就已負傷。
雖然他擁有巔峰強者的眼界,元力更為凝練更具殺傷力,但脈輪四重的實力畢竟太過弱小,此次要不是仗著入階利斧之便,而且對方沒有攜帶武器,說不定在剛才那樣的圍攻下,他就已經被當場剿殺了。
能活下來,殊為不易。
黑甲隊武者讓他全身上下幾乎遍佈創傷,但並不致命。
真正讓他遭受重創的是文皮的兩記狼霸拳,尤其是第二記。
當時他拼著硬扛文皮的攻擊前去斬殺周文。
狼霸拳的威力悉數被他嘗盡。
要不是經過元力催動的巨斧抵消了一些攻擊力,此刻他已經倒在原地,更別談逃出來。
「看來實力還是太弱了,一個小小的霸體境武者就差點將我斬殺,要是讓後世那些強者知道,恐怕會驚掉一地下巴吧?」
吳天輕輕搖了搖頭,開始分析眼前的情況。
此次斬殺周家大少周文,雙方已是不死不休。
周家得知消息後必然會盡全力調查他的來歷,用盡一切辦法將他斬殺。
好在最初進入坊市的時候他多了個心眼,使用化形丹易容變裝。
唯一見過他真面目的趙傳也已被他親手斬殺。
從這個角度來講,現在他還是安全的。
只要不以那名老者的樣貌出現,周家再強,也沒辦法復仇。
吳天放下負擔,輕輕呼出口氣。
旋即吞下兩枚療傷丹,開始恢復傷勢。
療傷丹不愧是他親手煉製的丹藥,藥效極高,一夜時間,他身上的傷勢便好了七七八八。
吳天重新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從雜草叢裡走出。
他並沒有立即離開,反而接近了昨天戰鬥的地方。
只見巷子周圍到處都是身穿黑色武士服的周家武者們。
他們認真戒備,四處搜查。
那名昨天將他打傷的粗壯中年人面色陰沉似水,不停指派武者搜查各處隱秘位置。
此刻,看到吳天走來,他面容一板,不怒而威,張口斥道:「周家辦事,閒雜人等盡皆退避。」
吳天惶恐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眼底卻滿是冷笑。
「送到你面前你都視而不見,這輩子都不要指望再找到我了。」
「下次再見面,便是取你性命之時。」
吳天向遠處走去,大步流星。
看著遠去的少年,文皮摸著下巴,神色困惑:「怎麼這背影看起來那麼相似呢?」
旋即搖了搖頭,自嘲的一笑:「一個老頭,一個少年,我竟然會覺得相似,真是神經錯亂。」
說完,他繼續喝令黑甲隊武者,擴大搜索範圍。
吳天離開小巷後,沒有去坊市,也沒有返回客棧。
他來到了武院附近的一座小城裡。
小城名為無雙城,名字雖霸氣,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窮苦之地。
城裡居住著數千人,絕大部分都是無法修煉的凡人。
這世上,能開啟脈輪踏入修道殿堂的終究是少數,大部分人終生無法邁出那一步。
幾十年壽命,匆匆而過。
吳天沒有在鎮上過多滯留,他根據蘇濤給的地址,找到了位於鎮西邊的那間破舊木屋。
蘇濤便是多日前曾向他求丹的那名年輕武者。
昨天他在坊市裡遇見了蘇濤,並從蘇濤口中得知那名武者服下他的療傷丹後傷勢反而加重的異狀。
隨後他和蘇濤聊了一番,並以自己是煉丹高人之徒為由,準備探訪他那位傷勢加重的朋友。
喜出望外的蘇濤立即留下地址並感激他的援助。
於是今天,吳天來了。
出乎吳天意料的是,蘇濤和他朋友居住的地方竟然如此破舊。
要知道,蘇濤已經是脈輪六重的武者,在這小城中也算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而他那位名叫狄仁的病患朋友,實力高達霸體五重,要不是此番受傷,可以說整座小城裡都沒人是他對手。
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中,實力往往意味著財富,榮譽,地位。
而他們不住在城中最尊貴的高宅大院,反而如此落魄,不由讓吳天感到訝異不解。
敲門後,立即有人來開門。
臉色愁苦的蘇濤,看見吳天後立即春風化雨,熱情招呼道:「吳兄你來了,真是太好了,快快,裡邊請。」
吳天笑了笑,朝屋子裡打量一番,除了一張床和一張只剩三條腿的桌子外,屋子裡空無一物,比起吳天兄妹倆最初居住的木屋都要更加寒磣。
似是看見吳天眼中的不解之色,蘇濤苦笑道:「吳兄,進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