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洪浩安都表現得很慇勤,凡是他能做的,都不讓蒲黃沾手,這讓蒲黃感覺有些奇怪,愈發覺得她進城那天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洪浩安這表現是怎麼回事。
這日,天氣很不錯,洪文琳拖著蕭晴就過來找蒲黃,還去找了秦之蓮,幾個姑娘嘰嘰喳喳地就是要蒲黃帶她們去玩。一般來說,姑娘家稍大,就不能到處跑了,尤其是家境好一點的。
答應過的事情,蒲黃當然記得,連工具都準備好了,至於魚餌,三個姑娘自告奮勇地去準備,至於地點,蒲黃也是選好了,就在河流的下游,人比較少,但又不會太偏僻,發生什麼事情也能看得差不多。
洪浩安帶著他的書去了陳秀才家,說是有問題請教,蒲黃也沒多想,在三個姑娘準備好後,就拿著兩個水桶就往水邊去了。這時節,沒什活做,村子裡的男人都去鎮上或縣裡做活,而婦女則在家縫縫補補洗洗曬曬,反正閒下來的並不多。
河邊隨處可見調皮的七**歲的小子玩水捉魚,見到蒲黃也是遠遠一陣嬉笑,然後走開,半點都不敢靠近。對此,蒲黃只是挑挑眉,也不理會,自野豬事件後,村裡的人明顯疏遠了許多,比男人強的女人,並不會得到多少讚美。
洪文琳氣不過,罵了兩句,被秦之蓮勸了幾句才停下來,仍然為蒲黃鳴不平,「嫂子,為什麼你還笑得出來?」
「文琳,人活著本來就很辛苦,何苦為了別人的看法來委屈自己呢?」蒲黃現在漸漸掌握了一些度,知道做什麼對自己的影響才最小。
洪文琳嘟著嘴不說話,但不得不承認,蒲黃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四人到了河邊停下,蒲黃搬來幾塊還算平整的石頭,然後拿出四根魚竿,分別穿上魚餌,交給三個姑娘,「喏,一人一根,看是要站著還是坐著,這釣魚很需要耐心,你們別太心急。」
簡單說了下釣魚的要訣,蒲黃也拿了根魚竿甩到水面上,這個位置,她用精神力探過了,水流緩慢,魚的數量不少,還是比較適合垂釣的,想她以往捉魚都是精神力往水裡撈,哪裡嘗試過這種樂趣。
蒲黃拿著魚竿,一動也不動地發呆著,旁的洪文琳忽然雙手一甩,魚竿在空中劃過一道線,魚鉤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啊,怎麼會沒有?」
「文琳,第一次都會這樣,下次就好啦。」蕭晴朝洪文琳笑笑,稍稍換了個坐姿,換另一隻手拿著魚竿,繼續緊盯著水面瞧。
這時,一直很安靜地秦之蓮雙手猛地往上一提,一條一尺左右的魚在魚竿下使勁地掙扎著。
「哇!」「哇」洪文琳蕭晴兩人叫出聲,不約而同地扔下手中的預感,跑過去幫著秦之蓮一起將魚竿收回來,將魚放到水桶裡後,三個人還蹲在那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最後甚至約好比賽看誰釣得多。
蒲黃見了,不由有些羨慕她們的無憂無慮,雖說按這個世界的年紀來說,她們也快能嫁人了,但那種天真無邪,真的離自己太遠了。
話說洪浩安去了陳秀才家,除了問書上一些不能理解的字句外,私下裡,他有點想跟陳秀才交流,如何做一個好相公。陳秀才雖然是外來戶,但在村子裡的口碑卻還是不錯的,尤其他對焦氏那個一心一意,疼娘子也是出了名的。
聽了洪浩安的話,陳秀才卻有些目瞪口呆,他沒想到洪浩安要跟他交流的是如何做好一位好相公這方面的問題,這讓他如何回答?
見陳秀才的樣子,洪浩安也有些無措,結結巴巴地又一遍說了自己的意思,在他看來,書讀得多,懂的事情自然也多,夫子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浩安,這事我無法給與你適合的意見,夫妻相處之道,因人而異,這是要雙方配合,容忍,長時間摸索出來的。」陳秀才搖搖頭,說了這麼一段話,在他看來,洪浩安與蒲黃他們過得不錯的,為什麼洪浩安會來問自己這個問題呢,難道他們間出問題了?
洪浩安垂下眼眸,沒有解釋,既然得不到答案,他也不想說太多自己跟蒲黃的事,那是只屬於兩人之間的秘密的。
「多謝陳秀才的提醒,我會好好思考的。」跑來問陳秀才,似乎太突兀了,別人又會怎麼看待他,果然是太衝動了。
看出洪浩安的窘迫,陳秀才也有種知道了別人秘密的不自在,想想也主動將自己的遭遇說了下:「浩安,說起來,我們的遭遇還有點類似呢,同樣被家人排斥,同樣淨身份家,只不過我比你好運點罷了。你現在突然來問我這個問題,是因為你媳婦比你辛苦的原因吧?」
「嗯,之前我什麼都給娘子做,在她被人欺負時也未挺身而出,在你看來,非常的懦弱吧。什麼才是一個合格丈夫的標準呢?除了分擔她的辛苦,不讓外人欺負她,我還應該做什麼呢?」洪浩安雖然想了許多,但他仍覺得有缺漏,即使跟陳秀才不是那麼熟,但是直覺告訴他,陳秀才是值得信任的。
「同心同德,言在必行。」陳秀才想了想,也只給了這麼一句,這種家務事,他又哪裡懂得呢,兩人的遭遇是有點類似,但實際上又不同,他能給出的意見其實並不多。
這句話,洪浩安還是能明白它字面上的意思的,往深入想,他發現,要做到並不是那麼容易,他這幾日比較慇勤,蒲黃的詫異自己也感覺到,雖說得到了蒲黃不會離開的承諾,但他的心老是不穩,而原因就出在自己身上。
陳秀才覺得有些不自在,但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一杯茶一杯茶地往嘴裡倒,其實他也覺得奇怪,為什麼洪浩安會來找他詢問這個問題,真是太奇怪了,畢竟他們並沒有那麼熟。
快中午的時候,兩隻水桶差不多裝滿了魚,因為空間狹小,有些都翻肚皮了,而三個姑娘的比賽最後也沒分出個勝負,因為沒人當裁判呀!回到家,蒲黃直接將所有的魚弄好,分了三份讓三個姑娘帶回去,剩下的,她又挑挑撿撿,分別送去柳獵戶和陳秀才家。
去陳秀才家的時候,蒲黃感覺焦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幾次欲言又止,雖說焦氏與陳秀才都是很愛安靜的人,但與周圍兩三戶的鄰居來往還是不錯的,以往閒時,也會互相幫忙做點事情。
「陳嫂子,有什問題嗎??」蒲黃微笑著說道。
「沒什麼,還麻煩你送魚過來。」焦氏笑著去接蒲黃手中的魚,她剛接過魚,測過什放進旁邊的盆裡時,身子就晃了晃。
蒲黃見了,嚇了一跳,忙將人扶住,「陳嫂子,你沒事吧?」
突出一口氣,焦氏揉了揉額頭,笑著說道:「沒什麼,就是最近老是頭暈。」
「頭暈?那可要去看大夫,身體不舒服可不要……」蒲黃話還沒說話,就見焦氏往自己這方向倒下來,忙去接,低頭一看,就見焦氏臉色蒼白,額頭還直冒虛汗,心裡也覺得不好,這焦氏平時就是個藥罐子,病情千萬不要有變化啊!
「陳秀才,陳秀才,嫂子暈倒了。」蒲黃將人抱在懷中,大聲喊道,陳秀才今日休沐,不用去私塾的。
聽到蒲黃的叫聲,陳秀才慌慌張張地從房間裡跑出來,手裡還捏著一本書,「娘子,娘子,你怎麼了?」
蒲黃看陳秀才一臉的慌亂,蒲黃不由微微皺眉,「你先去弄點紅糖水過來,我讓人去幫忙喊大夫。」
「好,好,我這就去。」焦氏平時是身體不好,但也沒發生過暈倒之類的事,他心裡一時六神無主,蒲黃說什麼就是什麼,慌慌忙忙地往廚房去。
蒲黃出了門,朝柳獵戶家喊了兩聲,柳獵戶就出來,聽得蒲黃說焦氏暈倒,當即讓王氏來幫忙,自己去村裡喊王伯,同時也找裡正借了騾子,以防萬一。
在王氏的協助下,蒲黃將紅糖水餵給焦氏,看著她的臉色稍微好點,這才鬆了口氣,又看看她的呼吸和脈搏,有些急促,但還算平穩,應該是身體比較虛吧。
「娘子,你可別嚇我,醒醒啊!」陳秀才抓住焦氏的手,嘴裡低語著,完全無視一旁的蒲黃和王氏。
見狀,蒲黃也是不想打擾陳秀才的,不過有事還是要說的,「陳秀才,剛才嫂子說她最近都頭暈,難道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娘子一直都不去看,我以為跟以前一樣,沒想到她會暈倒。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堅持讓她去看大夫就沒事了。」陳秀才自責地說道,而後就是一大堆後悔莫及的話。
很快,王伯就來了,他把了脈,好半晌,不是很確定地說道:「陳秀才,你媳婦可能有身子了,不過脈象又有些不像,你還是送她去縣城裡瞧瞧的好。」
「什麼?不可能啊!」陳秀才驚訝地張大了嘴,抓過焦氏的手也把起脈來,畢竟是自學的,經驗也沒王伯的豐富,沒看出什麼來。
見焦氏有醒來的跡象,王氏拉拉蒲黃的衣角,幾人出了屋子,算起來這也是一樁喜事,王氏感歎地說道:「不容易啊,這都多少年了,這才有身子,也不知能不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