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洪小妹的罵聲,吳氏也轉過身來,這時藉著月光和燭火,才發現她的臉上有一個顯眼的紅巴掌印,看來應當是洪家二爺給扇的。
洪家二爺氣呼呼地將手中的竹枝扔到地上,轉頭朝洪小妹吼道:「小妹,你還沒學會教訓,怎麼說話都忘了,這般跟你大哥大嫂說話?」
洪小妹哼了哼,轉過頭去,她就是篤定了自己受傷,別人不敢拿她怎樣,頂多說兩句,也就什麼都不怕了。
洪家二爺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只覺得胸口一口氣堵得他難受,看到這大兒子大兒媳,心裡又是一陣煩悶,「你們過來作甚?」
這時跪坐在地上的洪浩成突然抬起頭來,「爹,你都把大哥給分出去,為什麼就不同意我分出去,家裡的田地和房子我都不要,你不能這般偏心!」
「你說我偏心?」洪家二爺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兒子,手指指著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要分出去,怎的,你是讓你這狐狸精媳婦迷到哪了,非要上她家的門,是不是要氣死我才算數啊!」
「爹,您又是聽了誰的閒話,我分家出去就一定是入贅岳父家嗎?」洪浩成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想出來自己開個店,可是沒存夠銀子,這次岳父答應只要我分家,就協助我買下一不錯的店舖,只要我從家中分出去,您為甚不同意?我開店了,難道您不臉上有光?」
「我臉上有光?我臉面都讓你給丟盡了,你想讓別人以後怎麼說我,啊,一個兒子分家後就入贅了岳家,你是不是真的想把我氣死啊!」洪家二爺無論怎麼說都是不會同意的,他丟不起這個人,只要三兒子的戶籍一分出去就會遷到縣裡,那時要是動個什手腳,他如何知道。
「大哥,你都能分出去,你幫我跟爹說說行不,我真的很想開店。」洪浩成見洪家二爺說不通,轉而看向洪浩安,覺得他能順利分出去,一定有什麼法子。
蒲黃拉了洪浩安一下,不想他在摻和到洪家的家事中來,瞭解倒是可以。
洪浩安頓了下,如果是洪浩平讓他幫忙的話,他或許還會幫著說幾句,至於洪浩成,與他並不親,「三弟,有事情和爹好好說,鬧成這樣誰面上都不好看。」
洪浩成眼神黯了黯,知道這個大哥並不會幫他說話,也是,都自身難保了,「爹,不管您同意不同意,鋪子我是一定要買的,反正這家遲早要分的,早分晚分不都一回事嗎,您寧願信別人的閒話也不願相信兒子的?」
「你這逆子,你那狐狸精媳婦是給你吃什**藥了,讓你淨想著分家,在你心裡是爹娘重要還是媳婦重要。」吳氏終究是沒忍住,「都進門這麼多年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要我說,休了才好,再娶個能生養的,好給洪家開枝散葉。」
呂氏一聽吳氏這般說,眼睛瞬間都紅了,眼淚在眼眶裡要掉不掉,看著甚是楚楚可憐,身軀也搖搖晃晃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暈倒似的。
「瞧瞧,瞧瞧,當初我就不同意這門親事,你非要,看,這身子弱得跟那千金小姐一樣,你還這般寶貝,阿成,聽娘的話,休了她,再娶一個好的。分家的事,咱就不提了,今是仲秋節,今晚就當沒發生過。」吳氏本想罵人的,不過想到這三兒子這些年應當攢了不少錢,心裡尋思著如何挖過來,說話自然是小心著點了。
蒲黃見狀,拉了拉洪浩安的手,示意他告辭,這屋裡的氛圍那麼怪,他們就不該過來的,沒幫洪浩成說話,指不定呂氏心裡怎麼記恨呢,雖說沒怎交集,但誰都不想莫名其妙多個敵視的人啊!
洪浩安也有些後悔自己過來了,他跟洪家二爺說了兩句,馬上就離開了,而在盛怒中的洪家二爺也沒空理會這大兒子。
走出大門口,蒲黃就聽到屋內傳來洪浩成的驚呼聲,側頭一看,就見呂氏軟綿綿地倒在了洪浩成的懷中,而洪浩成正驚慌失措地叫著,掐人中,也不跪了,抱著人就回屋了。
視線瞟了一眼一直當背景的洪浩平夫婦倆,蒲黃直覺,陳氏肯定不會甘於如此,定會再次鬧著分家的,只是,這次她會成功嗎?
「娘子,我不該提議過去的。」洪浩安懺悔道。
「我沒怪你的意思,畢竟你是爹的兒子,我不大喜歡和娘接觸,這次是夜裡我才陪你,若是白日,就讓你一個人去了。」洪浩安也不是那種會乖乖坐著讓人打的,她完全不用擔心他這顆包子會被掐出餡來。
洪浩安嘿嘿笑了兩聲,沒多說什麼,覺得自己被蒲黃擔心心裡很是受用。
半夜的時候,竟然下雨了,還罕見地打了雷,蒲黃很快就驚醒,沒再修煉精神力,畢竟雷電天氣,環境並不穩定。睜著眼睛看著屋頂,聽著屋外風雨聲,心裡難得的平靜,她開始總結這幾個月來事情。
順利分家,房子也按部就班地完成,唯一比較鬱悶的就是,手上的銀子還是不夠多,那點石耳她都曬乾了收起來,打算等入冬了再看看價格,然後還有她發現的拿出葛根,那處峽谷的毒蛇蟲蟻,都是可入藥的,不過炮製的手續有些麻煩,或許費的功夫還不如賣柚子的收入。
但是在沒穩定的財政來源前,這些都不能放過。
總結了最近的事情,蒲黃開始努力回憶前世的事情,主要放在書籍以及她看過的科教頻道農業科技之類的電視節目,只盼著能挖出幾個好點子,等房子蓋好後就能馬上進行種植或養殖計劃。
蒲黃一直都知道,商人都是奸商,收購價那是低得不行,農副產品,最好能直銷,這般得到的利潤更多。只可惜洪浩安的這些兄弟沒一個能信的,而看起來還可以的堂弟還沒回,不過她並不怎麼考慮這個經商的堂弟,即使他願意無償地幫忙販賣,她也不同意。
洪浩安對他的救命恩情,應當是在買回她並改了戶籍後還完了,以後再做什麼事那都是情分,蒲黃不喜歡欠人的感覺,那讓她很不舒服,彷彿身上背了個無形的包袱。
沒有辦法開店,那與人合作是最好的方式,共同的利益才是最好的合作方式。
想著想著,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山楂,然後聯想到上次吃的山楂糕,都沒一顆籽,咦,山楂籽,那蕭家是怎麼處理那些山楂籽的?山楂籽搾油的話,那油用來作發油效果非常的好,可比那刨花水好多了。
想到這,蒲黃頓時精神了起來該如何和蕭家的當家蕭金亮提呢,如何才能取得他的信任願意合作?畢竟自己只是提一個方法,具體操作過程都是對方,自己能得到的利益肯定不會高。
不過在手頭緊的時候,蚊子再小也是肉啊,算了,明日跟洪浩安提一下,看他怎麼想,若是他親自去說,成功的概率肯定會打許多。雖說這世界對女子的限制並不那麼高,但做生意而言,仍是男人比較遲得開。
第二日,蒲黃早早就起來了,雨已經變小了,天微微亮,她將門口掛著的燈籠拿了下來,這必須在太陽升起前拿下並燒掉的。
蒲黃進廚房看了看,蕨草還有兩捆,而屋外的蕨草都疊在一塊,露在外頭肯定都濕了,若是接連下幾天雨,那可是沒柴火燒了。有些擔心新蓋的房子,蒲黃換了草鞋,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就往村尾走。
路過洪家門口的時候,門微微開了,驚訝地望過去,卻見洪浩成手中拿著一把傘,手彎處還挽著一個包裹,他雙手扶著呂氏正往外頭,見到蒲黃也是一愣,顯然他們也沒想到蒲黃會這般早。
蒲黃朝他們點點頭,話也沒說就往前走,他們要離開,這與她有何關係呢。
到了新房子處,泥磚和瓦片這些早就被好幾層的稻草給蓋住,蒲黃掀起一角查看,沒被淋濕。心裡鬆了口氣,她轉而去看已經砌了一半的牆,即使被雨水拍打了一夜,也沒見有哪裡松落,這讓蒲黃挺滿意的。
不過看著低級周圍的積水,蒲黃不由皺了眉頭,這排水系統做得不怎麼好啊。
「咦,浩安媳婦,你這般早?」隔壁傳來有點耳熟的招呼聲,一看,是柳獵戶家的王氏。
「下了一夜的雨,我擔心這邊,過來看看,王嬸,您也早啊。」蒲黃笑著打招呼道。
「喲,這水積得不少啊,可得趕緊排掉,這般泡著不成事啊,浩安媳婦,我這邊有鋤頭,不介意用著罷。」王氏瞄了一眼,也覺得該挖條溝把水引流出去。
「那多謝嬸子了,我來得及都忘了要帶把鋤頭。」蒲黃感激笑了笑,拿了鋤頭,沒多久就挖出一條環繞著屋子的水溝,看著水慢慢地排空,蒲黃就去了後面拿出漚肥池,這下雨了,裡頭積水太多,有些麻煩。
用鋤頭在漚肥池裡翻了翻,竟然讓蒲黃看見了蚯蚓,她心裡一喜,看來可以另外弄出一處來養蚯蚓,這留作菜地的土地貧瘠得很,真的很需要蚯蚓來工作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