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兒……」吳氏剛想說什麼,就被吳雙給打斷了,她看了看周圍的小混混,也就住了嘴,還是不敢跟這個侄子對著的。
「一百兩,你怎麼不去搶啊,再說了,又不是定親了退親,要什麼名譽損失費啊,你這是在坑人!」一個丫鬟忍不住嗆聲道。
「呵,這我可不管,你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我表妹名聲不好,不議親了,這不是毀壞她的名譽是什麼,盧管家您可別跟我說您跟這兩個小丫頭一樣什麼都不懂。」吳雙可不是吳氏那個沒腦子的只知道親事跑了不懂得所要賠償的。
盧管家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今天來也沒打算將這門親說成,他私底下有別的主張,向來只有他坑別人的,哪裡被人坑過,只不過現在被這麼多人圍著,他只惱恨沒多帶幾個家丁護院。
不過這個盧管家也是個見過場面的,並沒有變的驚慌失措什麼的,他淡淡地撇了洪家二爺一眼,眼裡很是鄙視,倒是看出這是個愛面子又好拿捏的。
洪家二爺張了張嘴正要說吳雙的時候,就讓吳氏給拖到一邊去了,她心裡也是打的主意的,這個人只是管家而已,既然能坑到錢那就好,至於小妹的親事,到時打聽一下,讓梅氏帶著上門議親去,不也成,自己主動嘛,丟臉也丟不到哪裡去。
所以,堅決不能讓洪家二爺破壞這個計劃。
「一百兩是不可能的,至於你表妹的名譽,我想不用我說什麼,在場的人都清清楚楚,只不過是由我說出來而已。」盧管家頓了頓說道:「你也不過是個小混混,我若真想把你怎樣,你以為你和你家人會安然無恙?」
看著盧管家和吳雙在那邊對峙,蒲黃有些意興闌珊的,她先進屋將那些損壞的東西都清理到了屋外,反正圍觀的人不少反多,讓大家都知道自己損失了多少,屆時才有理由去找賠償啊!
將壞掉的東西都清理掉,好在自己的私人物品沒被怎麼動過,否則她非得重新換過一遍不可。不過損壞的東西不少,還得去鎮上補上一趟,浪費她的時間。
整理得差不多,蒲黃就讓洪浩安和洪家大爺進屋去遮陰,這太陽可不小,要是曬暈了可不好。
蒲黃拎著一個大麻袋進來的時候,洪家大伯環顧空了一圈的屋子,皺眉問道:「浩安媳婦,這東西可壞了不少,午飯到大伯家去吃罷。」
「大伯,沒事,時間還早,過會我跑趟鎮上,就買齊了。倒是您,剛才沒被那些混混沒傷著哪吧?」蒲黃將麻袋放到廚房的一個角落裡,就開始燒水,好在有兩三個木碗沒破,否則連喝水的碗都沒了。
蒲黃這邊燒好水,泡了薄荷茶,外面的鬧劇才堪堪結束,吳雙硬是從那盧管家身上坑了十兩銀子過來,不過從盧管家離開時那黑得跟鍋底似的臉色,只怕這樁事不會輕易了結。
看著吳氏以及那些混混都一副得了好處的模樣,蒲黃不由嗤之以鼻,拿著一根細竹竿,在地上甩了一下,揚起一道粉塵,「給我站住,就想這麼走了,這邊賬還沒算完呢。」
那巨大的聲響,教準備離去的人由停了下來,津津有味地看著,蒲黃至今留在村人眼中,最大的印象只怕只有扛回野豬那回了,其他時候一直是個受虐的小媳婦樣,如今奮起了,怎不教人八卦。
吳氏手裡還捏著剛才吳雙給的銀子,心裡喜滋滋的,正想叫侄子回家吃飯,聽得蒲黃這話,她一回頭,眼刀子就甩過去,「你這賤婦,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挑起刺來了哈,別以為分家了我就管不了你。」
「娘,您在說啥,我沒聽清呢?我應該稱他為什麼呢,表弟?還是無賴混混?帶著人將我屋裡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不賠償也說不過去吧,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更何況他和我相公還沒什關係呢?」蒲黃將那根竹竿在手裡顛來顛去的,不時地在指尖轉兩圈,讓想靠近的洪小妹都不敢輕易接近。
「你這惡婦,還想我陪你銀子,做夢去吧,你快把銀子還給我才是!」洪小妹似乎得了吳氏什麼話,一點都不為盧管家的話而難過,反而更加地囂張起來。
蒲黃瞇了瞇眼睛,看向洪小妹,「銀子?洪文英,你是想銀子想瘋了嗎,相公是淨身份的家,這蓋房子的銀子是借的,其他的都是我掙的,所以我們身上的銀子哪點是你的了?」
說著說著,蒲黃手往眼睛一抹,一下子眼眶微紅,要哭不哭的,看著很是可憐,「趁著各位鄉親們都在,就讓大伙來評評理,是不是我一個買來的媳婦,沒娘家撐腰,相公又不能走路,所以都使勁欺負我來著是不是?」
洪浩安有些明白蒲黃的用意,驅著輪椅到她的身旁,看了她一眼,見她的眼睛紅了,心裡一緊,有些酸澀,他衝著周圍的人一抱拳,「各位鄉親們,我洪浩安雖說不能走路,沒法下地幹活,掙不了銀子,但也不至於去搶小妹的銀子吧?我淨身出戶,家裡一切都是娘子在忙,又要掙銀子又要照顧我,非常的不容易,這些日子來,我娘子怎做大伙都是看在眼裡的,也不是那不孝之人,我……」
說到這,洪浩安頓住了沒繼續說下去,但看在別人的眼中,聽在別人的耳裡,洪浩安這對夫妻完全取得了村人的同情,而且他們都不是笨的,哪裡會看不清吳氏母女的作為,只不過同情心是種很奇妙的東西,沒有引子激發的時候,大家也就心裡想想或者說說嘴罷了,並不會真的站出來打包不平什麼的。
「哎,就是,浩安也是夠可憐的,好不容易有了媳婦,又借了銀子想蓋間屋子,這小妹年紀小小倒是看不出來那麼狠心,指不定是人家娘教的,都說後娘就是後娘,怎可能對繼子好。」有圍觀的人嘲弄道,語氣裡滿是對吳氏的鄙視。
「哎,我聽說小妹是想讓浩安把他當初存的私房都拿出來,若是他雙腿沒事也正常,但淨身份家了,人家指望著憑那點銀子養家呢,只有那沒良心的才想搶乾淨不給人活路。」
「浩安的私房?不是早用光了嗎,他當年回來的時候不是給家裡買了好幾畝地,文興家的那時還出來炫耀呢。」有人不解地說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樣子銀子來得多容易啊!」
「小妹現在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今日能做出這樣的事,以後指不定能將公公婆婆都趕出去呢,誰敢娶呀?」不知誰,就將話題給引到了小妹的身上。
「就是就是,還罵自己嫂子一口一個賤人的,對自家大哥跟仇人似的,也不想想浩安可是將他該分的田和銀子留給小妹當添妝了,真是沒良心啊!」
「平時還真是看不出來,小妹是這般狠心的人,不行,我以後得讓我女兒離她遠點,被教壞了怎麼辦?」
……
所謂三人成虎,人言可畏,眾人的注意力很快就到了小妹的品性以及她的親事上頭,就是上次城裡那專門來看情況的人家也被人翻了出來,一時之間,洪小妹就成了所有當姑娘的反面教材。
吳氏氣得渾身發抖,但她還沒失去理智沖這些村人大吼,只能勉強掛著笑臉解釋,卻不想小妹的性子哪裡會沉得住氣,沒聽多少句,就開始在那邊大吼:「你們都給我住嘴,一個個老虔婆,你們什都不知道亂說個啥,小心嘴裡生瘡舌頭爛掉!」
小妹不說話還好,原本被吳氏勸住不說的人由開始指指點點起來,「瞧瞧,有這樣的姑娘家嗎,嘴裡沒大沒小的,不過也真會瞞的,這麼些年都被她嬌俏模樣給騙了去,上次我娘家鄰居還在打聽小妹呢,不行,我得回了去,這樣的姑娘家娶回去定是個禍害。」
「是啊是啊,這樣沒規矩的丫頭,娶回去家裡定被鬧個雞犬不寧,看看浩安就知道了,分家了還不得安寧。」
「你們一個個泥巴腿子,知道個什,我洪文英是要嫁給城裡的,誰稀罕鄉下泥腿子了,哼!」洪小妹哼道,滿臉的不屑。
洪家二爺氣得滿臉通紅,顫抖著手指指著洪小妹,「你這個不孝女,給我回去,瞧瞧你說的都是什話,這些年教你的都被狗吃了嗎?」
「爹,她們是在罵我呢,你不幫我還罵我,你是真的疼我嗎?」洪小妹睜大了雙眼,覺得洪家二爺不幫著自己罵別人很是不可思議,不應該啊!
洪家二爺被氣得心肝肺兒疼,一把拉起洪小妹的手就往家裡拖,再繼續待下去,就會被村人的唾沫給淹死,洪小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吳氏見洪家二爺真的生氣了,心裡也有些害怕他會把小妹怎樣,忙跟了上去,但蒲黃哪裡會同意,「娘,這賠償可怎麼辦?」那聲娘尾音能拉多長就有多長,其餘人的注意力又被吸了過來。
吳氏心裡記掛著女兒,看到蒲黃這般說,想起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心裡一陣憤恨,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總不能上去打她踹她,這不就證實了她這個後娘欺負繼子繼兒媳婦了嗎?
大口喘了兩口氣,吳氏心疼地拿出一兩銀子扔到蒲黃的腳下,「給你,下三濫的東西,為點銀子壞你小姑子的名聲,虧你做得出來,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蒲黃不在意地撿起銀子,吹掉上面的灰塵,淡淡地說道:「娘,您說錯了,我可不是您養的,也沒說小姑子一句不是,您可別冤枉好兒媳呀?」
吳氏給了蒲黃兩個白眼,掃了眼圍觀的村人憤憤不平的表情,知道自己不能再說話了,否則以後關於女兒的評論只會越來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