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浩安看到蒲黃手上拿著一堆東西進來,還把門給關上了,屋內一下子暗了許多,只有頭頂從稻草縫隙漏下的光線,定睛一看,裡頭有著兔子和野雞,心裡覺得奇怪:「你怎把這些拿進來了?」
蒲黃抬手往隔壁指了指,「這是我抓回來的幾條魚,還有野雞兔子,我想說送點過去裡正那邊,畢竟當初我進門,他們是出了力的,總要感謝一番。」
洪浩安也覺得蒲黃說得有理,唯一羞愧的是這東西本該是他來準備的,努力回想了想當時的來的幾個主要人物,「五嬸婆是一定要的,還有清嬸,催嬸,大伯那邊也要,這些夠嗎?」
「唔,這邊我還摘了幾個桃子,你看送人能行不?」蒲黃一看,自己帶回來的太少了些,「唔,要不等下我再去山上挑擔蕨草回來,倒是再抓兩隻野雞,應該差不多了。」
洪浩安看著蒲黃將大葉子展開,拿過一個桃子看了下,撲面是濃郁的桃子香味,「這桃子竟不是山桃,這據說是水蜜桃,我們這很少見的。若是送禮,那禮數不會少的。」
「那就好,對了,這邊有幾隻魚,感覺與那河裡的不同,你看看。」蒲黃發現這邊吃魚很正常,而且便宜,如果不說明下這魚的特別,說不定就失禮了。
「我瞧瞧。」洪浩安抓起草繩子,將魚捏在手中看了看,「這不是河魚,味道聞起來也不腥,你在哪弄的?不會是跑到牛飲湖那去了吧?」
蒲黃翻了個白眼,「我才沒去那麼遠呢,」雖然也差不多,「是在一處山澗處理看到的,只有這幾條,哪裡有暗河,似乎是從那流出來的。」原諒她說謊話吧。
「山澗,暗河?那地方應該很偏僻,你小心點。」洪浩安也沒多想,他對這山的分佈可能還不如蒲黃熟悉呢。
「這我知道,」蒲黃點頭,伸了個懶腰,「你將這些東西分一下,我再去山上一趟,回了再做午飯,午後再把東西送去。」
蒲黃又去挑了兩擔蕨草回來,還下到了山腳的小溪旁抓了兩隻野雞,一隻不知名大鳥,與之前一樣,仍是塞蕨草裡頭,這才挑回去。
回來後,先去提了兩桶井水回來,而後刷鍋燒火淘米,忙得團團轉,因帶回來的魚才五條,一人一條,剩下的那條蒲黃就處理了,想這自己試試味道。
這魚蒲黃就用了清蒸就加了點鹽,這才能吃得出最好的原味,且在煮的時候味道不會散得太遠引來吳氏等人的注意,這才分食多久呢,她可不想惹麻煩。一盤清蒸魚,一碗涼拌蘑菇野菜,沒有多餘的調料放,味道也算還成了。
「這魚的確比較特別,味道很好。」洪浩安比早上多吃了一碗,這才放下筷子,因著是自己煮,也不用小心翼翼地算著菜不能多吃,飯不能多添,自在了許多。
「嗯,味道很好,對了,你東西都分好了嗎?」蒲黃很快就將剩下的飯都吃光了,因著這鍋不方便,還是煮的稀飯。蒲黃一個人的胃口,若是干飯,就要兩斤多的米,稀飯的話,怎麼說都要快一斤,因此,半石米這般沒節制地吃,能不能撐過三個月還真難說。
「我分好了,你帶回來的兔子比較少,就不分了,每一份都是相同的,就是重量差點,一條魚,一隻野雞,一份水蜜桃,還有一小份的蘑菇,你看如何?」洪浩安指著放在桌子旁的蓋著粗布的籃子說道。
「蘑菇?這適合送人嗎,要不把石耳分點過去?」蒲黃想來想去,這蘑菇會不會太寒酸了。
「不用,石耳這東西比較貴重,送了的話,知情的人會疑心,不知情的就浪費,都是麻煩。」洪浩安搖頭,他們的情況,這般禮已是很不錯的了。
「那行,不過剩下的兔子,要給爹他們一隻嗎?」好吧,她其實一點都不想便宜吳氏他們,不過在這流言關口,可不能再多加一個不孝了。
「你走後,我再喊二弟過來拿。」洪浩安也明白,知道蒲黃不想跟吳氏打交道,就將事攬了過來。
「嗯,那行,另一隻就送予乾娘,至於我們,明日我再去套兩隻回來。」蒲黃覺得這般不錯,沒有哪邊落下。
「你,你不要醉心於這些獵物,安全最重要。」猶豫了片刻,洪浩安還是說道,兩人雖躺同一張床,卻不那麼親密,這麼說,總覺得怪怪的。
「這事我懂得,好了,我洗碗去。」蒲黃的心情不錯,有人關心的感覺很好,雖然這人只是名義上的丈夫。
洗完碗,蒲黃就先把兔子送去了許氏那,還有幾個桃子以及一些小野果,這是給楊氏楊胃口的,有孕的人,飲食太單調也不好。
這些許氏都收下了,轉身就給了蒲黃一小袋的玉米面,說是給他們烙餅,蒲黃微笑著收下,價值是不對等,但禮尚往來總是這般。
日頭看著是有些大,蒲黃還是提著籃子出門,路上的行人很少,大多在屋裡坐著休憩呢。因蒲黃提著籃子,總經過幾家門口,有不少人偷瞄著她,在背後指指點點的,告誡著孩子要遠離她等等。
蒲黃的耳力好,都聽得一清二楚,對那些小心過頭的人覺得好笑,過了石橋往右邊走,就是和平村的康平落,住著近三十戶的人家,主要是洪氏和王氏兩支的嫡支。
洪家大爺今日去看了稻田里的水,去看那些正在抽穗的稻子,看田里的水是不是多了,適當地放掉一些,摘回了不少的茭白,還順手摸了不少的田螺回來。
剛吃完飯,把桶裡的田螺換水吐泥呢,起身就見蒲黃過來,「浩安媳婦,今怎有空過來?」這些日子,關於蒲黃是不祥之人在村裡傳得那個沸沸揚揚,而他們兩口子被分出去單獨吃也不是什麼秘密。
因著這點,洪家大爺當初作為將蒲黃買回來的人,還是讓不少人說嘴的,無非是看走眼了被蒙蔽了之類的,好在他不是個看不清的,否則還真會把郁氣發洩到這個侄媳身上。
「大伯好,是這樣的,家裡得了點新鮮野物,剛好拿了給您添菜。」蒲黃右手臂彎裡扣著籃子,朝洪家大爺彎腰行禮道。
「當家的,你在和誰說話呢?」關氏說著出房門,見是蒲黃,先是一愣,而後笑了,「呀,是浩安媳婦呀,進來進來坐,吃過午飯了沒,浩安怎沒一起過來?」關於蒲黃的流言她也是聽了的,也就那些無知婦人才會當真,她特地關注了下這兩小口,處得還不錯,這侄媳有個把子力氣,配那大侄子剛好。
蒲黃福了個身,笑道:「大伯母,相公吃了飯休憩呢,這天氣有些熱。」說著,從掀開籃子上的粗布,拿出用草繩繫著的魚和野雞以及兩個大葉子包,「這都是今個兒從山上弄的,新鮮呢,您就熬了湯給奶奶和您們補補身子罷!」
關氏也不跟蒲黃客氣,伸手接了過來,日後走動,人情往來是必須的,雖說沒分家,但分食了,拿了東西也不怕吳氏上門來鬧,「難為你們有這份孝心,今晚就煮了給娘喝。」
「嗯,那大伯,大伯母,我去裡正家一趟,謝謝他幫著弄的戶籍。」蒲黃行了個禮,待他們頷首後,這才往裡正的家走去,就在洪家大伯不遠的地方,很近。
將剩下的魚送去了裡正五叔公幾家,都被留著說了幾句話,那崔氏更是熱情,就差沒往蒲黃手裡塞碗了,她幾乎是落荒而逃離開裡正家的。
碧水鎮的人鄰著河道,又有湖泊,魚蝦之類的水產倒是不少,價錢也不貴,很少有人買了送人的,一般只有那窮的,弄作了魚乾,節禮時會送。而洪浩安和蒲黃的事,村裡那是一清二楚,因此,她送了魚過來,也沒人說什,畢竟他們的情況擺在那,很不容易,特地上山弄了魚回來,難得有這份心了。
蒲黃送的人家,都是家境好的,還真看不上蒲黃這兩條魚,不過他們喜歡的是蒲黃這份心,懂得做人,就是有那原來覺得她是買來不怎好的,也開始改了印象。
傍晚,關氏直接就將魚和雞給煮了,雖說老張氏禮佛了,很少吃葷腥的,但魚肉還是會吃一點的,多少年下來,那嘴也是挑的了。
「今個兒這魚,味道很好,不是河裡的,你們上哪買來的?」老張氏為此多吃了半碗飯,直把洪家大伯和關氏樂的,他們很孝順,自然希望老人好。
「娘,您不知道罷,這是浩安那媳婦送來的,說是山上的野物,也不知這孩子怎弄的。」關氏笑著說道。
聽出關氏話中的可憐意味,老張氏晃了晃頭,朝洪家大爺說道:「這次你看人的眼光不錯,有這能力,也有這份心,安小子的日子不會差到哪去,你們平日就看著幫點罷。」
「娘,我們知曉的。」洪家大爺點頭,沒有洪浩安就沒有洪浩行,「娘,您若是喜歡這魚,那就再找浩安媳婦買,這般她也不會白費功夫,又可幫了他們。」
「這些你們看著辦罷!」老張氏揮下手,在關氏和洪家大爺的攙扶下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