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姨娘被水藍水綠架著扔出了碧桐苑時,她的叫罵聲還透過窗戶傳來。()殢殩獍曉
雲舒賴在門口看了一場好戲,臨走時衝著姜傲芙道:「我說姜小姐,你那個姨娘說的也沒錯,當心太子變心哦。」
姜傲芙瞪了他一眼,他便一溜煙的溜走了。
躺在榻上,姜傲芙適才還疲累的很,這會卻是睡意全無。
腦海中浮現了雲逸微笑的臉,忽然覺得那像是夢境,並不是真實的!下意識抱了抱自己纖細的胳膊,她知道她這樣的身子,其實就是一個小孩子。
雲逸何等俊美英挺,又如何會喜歡上她?
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比她優秀的觀心!
驀地,心裡湧起一股難言的酸澀。她翻了個身,將整個身子都埋進了被褥裡。要說柳姨娘的話沒有半點作用那是她自我安慰的話,實則,她的每一句話都戳中了她心底的痛處。
就這樣,輾轉反側直到午夜,她才疲累的睡了過去。
清晨,悠然而來,陽光灑落了整個皇宮,那珵亮的琉璃瓦,金碧輝煌,晃得人睜不開眼。
望月閣的門忽然開了,觀心扶著門框走裡出來,當陽光落入她眸中,她不自覺微瞇,有些不適應強烈的光線。握了握手中的卦貼,她眼中劃過一抹深深的疲憊。
她把自己關在望月閣整整一天一夜,推演了最適合雲逸與姜傲芙成婚的日子!
九月初二。
如今是七月下旬,算起來,還有一月有餘。
七月流火,只是清晨,陽光便已有些毒辣。觀心強迫自己直視陽光,直到眼眶泛紅,幾乎落淚之時才緩緩垂了眸子,攥緊了手。
她試過了,卻還是無法心甘情願的接受這個事實。若姜傲芙是個比她優秀百倍的女子,她尚好受一些,可是,她不過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仗著的,是那姜家嫡長女的身份。
深吸一口氣,她握著那寫著合婚之日的卦貼,急匆匆朝朝陽宮行去。
這個時辰,雲逸剛剛起身,一頭墨發用玉棺束在腦後,俊逸非凡的眉眼帶著一股特有的英氣,那一身金色華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光彩奪目的教人不忍直視。
當觀心推門而時,他正坐在窗前,迎著陽光看幾本折子。12r。
他是未來的君主,皇上已經開始著手讓他處理一些簡單的朝政。
觀心的到來,雲逸並未發覺,只蹙著眉頭,一副專注的模樣。1546047
看著他這樣安靜的模樣,觀心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拍,眼中帶著迷濛的深情。她甚至想,就這麼看他一輩子,這麼陪著他一輩子。
定了定神,她緩步上前,走到雲逸身旁,輕輕將他額角處調皮散落的一縷碎發拂起,淡笑道:「太子殿下可用過早膳了。」
雲逸偏頭,看了一眼雲舒,但見她眼窩發青,神色憔悴,一頭秀髮只簡單用帛帶隨意紮了,整個人透著一股虛弱氣。
「怎麼了?」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他起身,拉著觀心到一旁坐下。
他握住她手的動作那般自然,他的體溫那般溫和,教觀心差點落下淚來。她吸了吸鼻子,淡淡道:「皇后娘娘吩咐觀心替太子殿下推演成親的日子。」
說完,她將手中的卦貼遞給了雲逸。
雲逸一怔,卻是沒有去接,反而看著觀心的眼,眉頭微微隆起,聲音寒了幾分:「母后是故意的,我去問個明白。」
觀心慌忙一把拉住了雲逸的手,微笑道:「能為太子殿下推演成親吉日,是觀心的榮幸。」
雲逸愣愣的看著她,從她那雙憂鬱的眸子裡可以清晰的看出疲憊和悲慼,心底禁不住一痛,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是我對不起你。」
觀心連連搖頭,將那卦貼放在桌上,抬眸和雲逸直視,眼角的笑溫和而迷醉,就像是驟然綻放的清蓮,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柔柔道:「日子定在了九月初二,還有一月有餘,太子需得好好準備,莫讓姜小姐受了委屈。」
雲逸不語,聽著她的話,心頭湧起一股深深的愧疚。
他對觀心,不是沒有情,而是在知道他們不能在一起之時,便將這份情壓在了心底。而姜傲芙的出現,就像是一個意外,意外到他如今還不知道自己對姜傲芙到底真了幾分,假了幾分。
他會不顧一切為她去死,亦會因為她幾句話而暴怒而起,那日在蝶園,就像是一個美好的夢。他知道,他對姜傲芙終究是不一樣了。
可是,這不代表他可以放下觀心,放下這個在他心中佔據了十四年的女人。
尤其是此刻見她這般柔弱,這般狼狽,他說不心痛是假的,可是他卻無法安慰她,因為,他不想再給她任何希望,最後卻讓她再次失望。柳姨個變姜。
沉默,他們之間陷入了揪心的沉默。
好幾次,觀心幾乎忍不住哭出來,最後還是化作了無聲的微笑,緊緊拉著雲逸的手,輕聲道:「有一句話,觀心一直未曾問太子殿下,今日太子可否給觀心一個答案。」
雲逸深吸一口氣,重重的點頭:「你說。」
觀心垂眸望著地面,聲音輕柔的像是要隨風飄散,聽的雲逸鑽心的疼:「若是那日,受圍殺的是我你會不會會不會也為了我付出自己的生命」
雲逸怔住,這個問題他也曾問過自己,卻從未得到答案。
今日,從觀心口中問出,他卻清晰的聽到了自己內心的回答。
「會。」簡單的一個字,就像是那壓抑的感情的導火索,迅速點燃了觀心深藏的情感,眼淚順著眼角簌簌的落,她忽然起身,撲進了雲逸的胸膛,哭泣道:「不要娶她好不好,不要娶她好不好,我怎麼辦?我要怎麼辦?」
雲逸怔住,楞了半晌,不知該如何回答。
觀心的話就像是一顆炸彈,教他好久都回不過神來。
眼淚浸濕了他金色的袍子,那俊美的容顏黯淡了幾分,眼底劃過一抹深深的痛楚,他沒有回答觀心的話,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觀心哭了許久,最終從他懷中起身,用紅腫的雙眼看著他,緩緩道:「觀心可以為妾。」
這話,讓雲逸渾身一顫。
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是高貴的,是清高的,他還記得,曾幾何時與她月下共飲,她眼波流轉,顧盼生輝,絕美到讓人窒息。
她說:「我觀心這一世,定要尋一個我愛並愛我的人,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可是,如今,她卻哭著說,要做他的妾!他忽然心疼了,心疼的說不出話,只將她擁入懷中,低聲呢喃:「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他卻沒有注意到觀心眼底劃過的冷芒,他想的沒錯,觀心她是高傲的,是不容許任何人搶走雲逸的。只是如今,她必須得這麼做,至少暫時必須這樣。
而他們沒有發覺的是,朝陽宮門外,不知何時立著一道嬌俏的身影,瘦小卻倔強。
她靜靜的扶著門框,垂著眸,聽著他們的對話。
小穎子為難的看著她,忍不住低語道:「姜小姐,這這應該是誤會」
姜傲芙輕輕搖頭,轉過了神,落寞的朝台階下走去,臨走時,只對著小穎子淡淡說了一句:「不要告訴他們,我來過。」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陽光落在她的面上,刺的她雙眼生疼,竟然有淚悄然溢出。
她一道早趕進宮,一是為了花魁大賽一事,二便是為了昨夜裡柳姨娘說的那番話。她忽然打定了主意,要向雲逸問清楚,問他究竟是否嫌棄她的身體,是否他日會移情別戀!
可是,她不必問了!
從到了朝陽宮門口,聽到他們的對話,看到他們相擁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她不必問了!
移情別戀?
她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她太自信了,自信到以為他會有情在自己身上,既然無情,又何來移情?
果然,觀心才是他的最愛,那日在蝶園的話,只是他哄著她玩,只是一場再也回不去的夢。
眼淚,忽然止不住了,模糊了視線,她一直低著頭行走,直到撞到了一個溫暖的胸膛,才驀地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迷了路。
「傲芙?」雲榮軒驚詫的看著姜傲芙模糊的淚眼。
姜傲芙呼吸一滯,連忙用袖子胡亂抹了淚,用濃濃的鼻音道:「這太陽,太刺眼了」
雲榮軒深深看了她一眼,輕輕一笑,用自己的衣袖輕輕替她抹淚,那動作溫柔的像是在呵護最珍愛的至寶,他朱唇輕啟,有一股好聞的薄荷香:「如果想哭,就哭吧,你再要強,也是個女孩子不是嗎?」
姜傲芙愣愣的看著他,眼眶一紅,大顆大顆的淚珠不住的落。
雲榮軒只微笑的看著她,不動不說話,靜靜的陪著她。
陽光映照著雲榮軒俊逸的側臉,他和雲逸有些相像,卻比雲逸更加柔和,更加明朗。那笑容看的人心裡暖暖的,像是有治癒力一樣,漸漸的姜傲芙不哭了,只輕聲道:「我想,我該去退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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