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重要的決定,
我願意,每天在你身邊甦醒。舒殘顎副
就連吵架也很過癮,不會冷冰,
因為真愛沒有輸贏,只有親密……」
小樵不記得自己是在哪裡聽到過這首歌,總之當她今天在銅雀台的大床上睜開眼睛,側頭看到他英挺睡顏的時候,心裡飄過來這旋律。她半撐起身子,貪婪地看看他,看看女兒,然後探過身去,親親他,親親女兒宄。
他似乎早已醒了,在她剛湊上來輕吻的時候嘴角就勾起來。然後順勢就環住她,撫她散在枕上的發。小樵伸出手拉住他的,掰著他的手指頭玩,然後指著睡得口水滴答的女兒說:「年寶的指甲蓋長得可像你的了。」
「是嗎?我看看。」他立刻就去翻看女兒的手指細看。
「別弄醒她了,昨晚鬧騰那麼晚才睡著,讓她再睡半小時。希」
「嗯。」他放開小手,改去抓她的手,逗弄她的指尖,輕聲說:「像你的手才漂亮吧?為什麼要像我的」
小樵笑:「女兒都是像爸爸比較多的,你看,她還這麼小就看得出來以後肯定跟你一樣,是大長腿,不像我,小短腿。」
他不安分地去摸她大腿:「可是我就喜歡……」一邊湊過來親吻她,綿長細膩的早安吻,久違多年。
「親親……」迷糊的童聲響起來,倆大人低頭一看,女兒已經揉著眼睛爬坐起來,看著剛還在偷偷親熱的父母。
「媽咪,我也要親親。」她呢喃著爬到小樵懷裡,仰頭去親她的臉,看的穆以辰心裡癢癢的。
「也親親爸爸,寶貝。」他把臉湊過去。
雖然昨天晚上三個人在大床上打打鬧鬧相處愉快,但剛睡醒的年寶似乎還有點不習慣在清晨看到這個新上崗不久的爸爸,低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湊過嘴去,在他臉上香香地啵了一口。
「你的臉一點也不好親,好刺刺。」她嫌棄老爸的鬍子。
小樵正想笑,卻被小安年一句話打懵了。小安年是突然想起還在英國的某夜,還未睡著的自己溜出臥室,無意看到邊策在親吻小樵。於是她不知死活地問媽媽:「媽咪,uncle好親還是爸爸好親?」
「……」
「……」
「安小樵!!!」獅子吼響徹整個銅雀台。
由於這天上午上面來的領導要考察穆氏的一塊項目工地,穆以辰要出面接待,於是他們辦復婚手續的時間訂在下午。
早晨小樵親手幫他打好領帶送他出門去,然後送女兒去幼兒園。從幼兒園出來,她忍不住抬頭看天,天似乎比平常藍了點高了點,又看看街邊的樹木,似乎特別油綠清新,總之,心內安定,神清氣爽。她撈出手機給穆苒苒和戚嫣都打了電話。她倆火速出現,陪著她到商場瘋狂血拼,然後殺到朗港一中門口吃了烤海蠣,接著到海邊坐在岩石上喝汽水,純粹地快樂,都為她的破鏡重圓,苦盡甘來。
午飯說好他接她一起吃的,可是等到快一點了,也沒見他來電話。
「你給他打過去得了,裝什麼矜持。」穆苒苒揶揄她。
「算了,我們送你到他公司去,反正他帶著前妻上班也不是第一次。」戚嫣不知道從哪裡聽到昨天的奇聞,語氣更刻薄。
「討厭!」小樵處於美得冒泡的階段,沒智商跟她們打嘴仗,真的就傻笑著拿起手機給他打。
關機?
一定是手機沒電了,小樵坐在戚嫣車裡往穆氏大廈去。正當這麼想著,同城電台裡卻傳出撕碎了她心肝脾肺的消息——今天在城東某大型工地發生意外爆炸,正在現場考察的多名現場工作人員受傷,其中傷勢最為嚴重的為穆氏總裁,已送至穆氏旗下醫院進行搶救,目前尚未脫離生命危險。
戚嫣嘎一個急剎車,難以置信地盯著電台好一會兒,才回過頭看後座的小樵和穆苒苒,三人都是鬼一般慘白的臉色,小樵抖著嘴唇問:「她說誰?穆氏總裁?」
跌跌撞撞地衝進醫院,直奔搶救室。穆苒苒和戚嫣兩個人竟都趕不上她的奔跑速度。
「穆氏總裁已經轉移至重症監護室了,在那邊。」護士同情地看著面前已經就要虛脫的女子,一邊指著方向,一邊想這女人好像要暈了一樣,要不要給她注射一劑。
監護室裡的人全身插滿管子,雪白的繃帶纏得面目全非,除了一邊的心電圖還有曲線顯示,已經看不出一點生氣。小樵看著,扒著玻璃跪坐癱軟在地。:「你答應我下午去復婚的!你答應再也不和我分開的!你不能食言……」她癲狂地猛砸厚厚的玻璃,雙手砸出烏紫的血印也渾然不覺……
醫生護士看這動靜慌忙都上前來攙扶規勸,穆苒苒此時衝到監護室玻璃前,看著哥哥這個生死不知的情況,也癱軟地靠在牆壁上一言不發,只有戚嫣還強打起力氣去抱住小樵,可小樵此時心聾目盲,只知道死命掙扎,恨不得一頭碰死去。
眼前一陣黑暗一陣煙火,她終於軟軟癱倒下去,在暈過去之前,腦海裡是她們第一次小小親密的樣子,他抱著醉熏熏還唱著兒歌的自己,眼底溢滿溫柔,於是,自己藉著醉意大著膽子湊上去親吻他,他的唇是淡淡的薄荷煙草味……原來,從來不是什麼無奈相處下的日久生情,從來不是什麼感動後的相互接受,就在最初的最初,愛情就蒙著面紗闖進來,生根發芽,非他不可。
她昏厥的時間很短,很快就感覺到了自己手臂被輸入藥水的冰涼,她睜開雙眼看到醫院慘白的天花板,意識回歸。她一個掙扎翻身起來,拔掉手上的輸液針頭就衝出病房,不顧邊上人的驚呼和手背上滾落的血滴。她再次衝到監護室外,趴在玻璃上望著裡面的人。他依然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毫無生氣,只有醫生在一旁觀察數據。想著他早晨還給他熱熱的擁抱,甜蜜的親吻,她多想再挨著他的體溫,面前卻隔著冰冷堅硬的玻璃。
「我求求你,撐下去……」小樵喃喃自語,他們已經浪費了三年,此刻才懂得,人生並沒有太多個三年可以揮霍。醫生這時推門出來,小樵立刻湊上去揪著問情況,醫生眉頭擰緊,說只能看病人意志,醒過來就好,不醒過來也許就成為植物人,就算醒過來,治療後會有什麼後遺症,目前還很難判斷。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你都不能甩開我。這是小樵聽完醫生話以後的第一個念頭。她湊在玻璃隔斷前,嘶啞著哭喊:「你醒過來,你休想丟下我和女兒,你醒過來……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都休想丟開我!醒過來看看我,醒過來……」
而此時走廊外又一陣嚎哭聲傳來,一幫人攙著一個女人奔進來,那女人顯然也是一樣的狀態姿勢,往重症監護室的玻璃隔斷撲去,也砸玻璃嚎哭:「你丟下我我怎麼活!你叫我怎麼活!你說了和我結婚的!你不能丟下我!」
兩個女人的哭聲此起彼伏,好一會兒漸弱下去,兩人干張著嘴看向對方。
異口同聲:「你是他什麼人?」
又異口同聲:「老婆。」
準確的說,一個未婚妻,一個前妻。
要恨他嗎?小樵木然轉頭望向裡面躺著的人,他已經這個樣子了,還要恨他嗎?她扶著胸口,急促喘起來,這好諷刺,這太狗血。
沉默許久許久,這愈加混亂的情況卻反倒襯出她此刻無比清明的內心,前所未有的堅定,她信他只愛她。有過董曳雯也罷,池穎也罷,面前這個從天而降的女人也罷,不管誰橫在中間,不管什麼事來隔阻,她都不放開,她只信他說的,他說愛她,他說要復婚,他說一輩子再也不分開。
她血液沸騰,砸著玻璃喚他:「你給我醒過來!你個混蛋!這個女人怎麼回事!你我醒過來!」
穆以辰一隻手臂纏著繃帶走過轉角,而眼前看到的一幕永生不忘。他的女人頭髮散亂,瘋子一樣的砸人家病房的玻璃,滿手青紫還帶著將干未干的斑斑血跡,大聲地叫人家起來,醒過來,別人的家屬被此氣勢震得糊塗……
「……小樵?」
他輕聲一喚,她真個身子猛地一抖。
他幾步上前從後面緊緊抱住哭喊成一團的她,她聞到熟悉的氣息抖如篩糠,慢慢才在他懷裡轉身,雙手拽他的勁兒幾乎捏進他肉裡,死死地看著他,眼都不眨。
「我怎麼會有事呢,我怎麼會丟下你呢,我答應過你的,永不分離。」他說著,眼淚流下來。
許久許久,小樵爆發出哇哇的哭聲……
穆宅派了輛超大保姆車來醫院接他們。
岳康被罵了一路,穆苒苒被罵了一路,小樵被罵了一路,戚嫣被罵了一路……
岳康被罵是因為,出事後他手機在慌忙中掉落,他本來要先給小樵打電話報平安,是岳康不給他時間,火急火燎把他揪進醫院包紮手臂上那點兒小傷。
穆苒苒被罵是因為她身為穆氏家族一份子,到了自家旗下的醫院竟然沒有醫院高層來知會具體情況,可見她混得有多丟人現眼。
戚嫣被罵是因為,上個月穆以辰升任穆氏董事長的那天,還請她老公年爵聞一起吃飯慶祝的,她怎麼也跟某些人一樣蠢,聽到穆氏總裁四個字就跟著瘋瘋癲癲。人躺在重症監護室的確實是穆氏總裁,新上任就負工傷的英雄總裁。
小樵被罵的原因,一切盡在不言中……
只是被罵的情況有區別:
岳康被扣獎金,而且摳門的穆董事長表示,本來為他新婚準備的很厚很厚的紅包,會變薄許多許多。
穆苒苒要辦新媒體公司的計劃,穆董事長表示風投意向從長計議,無限期延遲。
戚嫣稍好一點,這兩個月安小樵逛街她買單,否則穆董事長要天天送他老公高檔雪茄,讓她的戒煙令嗚呼哀哉。
安小樵呢,被狠狠壓在保姆車後座,那啥那啥的……
那啥?不就是小安年最眼熱的親親嘛。